柳問澤坐在容宜身側(cè),打量著小鮫人,伸手夾了一小塊魚肉送到她嘴邊。
小鮫人先是看了看柳問澤,又看了看送到嘴邊的魚肉,卟地一聲吐了一個泡泡,然后撲哧笑了起來。
“……”柳問澤。
這不吃那也不吃,就喝了口水,她怕是要成仙不可?
容宜扶額看著她,有些頭疼。
這孩子怎么就這么難養(yǎng)呢。
最后還是容宜去樓下端了好幾碟各式各樣的海鮮上來,挨個擺在小鮫人面前。
小鮫人有些好奇地盯著面前的食物,嘗試著掂起一只蝦,連須帶殼地就往嘴里塞。
“!”容宜。
容宜連忙將她的手按住,奪過那只蝦。
小鮫人疑惑地看著容宜,似乎在好奇容宜為什么不讓她吃。
容宜對她比了個禁止的手勢,夾起一只蝦開始剝起殼來。
小鮫人吃著容宜親手剝的蝦,笑的雙眸瞇起,一個勁地沖容宜吐著泡泡。
柳問澤在旁邊看得眼熱,他就從來沒有吃到過容宜親手剝的蝦。
小鮫人吃飽后不多時就倚著江泠沉沉睡去。
柳問澤掏出帕子替容宜擦了擦書,然后將小鮫人和江泠連同那只兔子一同搬到了榻上去,小心地掖好被子。
容宜坐在桌前,支著下巴看著笨手笨腳的柳問澤。
“容宜?”柳問澤一回過頭,就看見雙眸熠熠生輝盯著自己的容宜,不禁有些羞赧。
容宜倚著桌子,抬手對柳問澤招了招。
柳問澤忙不迭地過去了。
“將外面的衣裳脫了吧?!比菀丝粗鴨枬?,語氣平淡地說道。
“什……什么?”柳問澤微微瞪眼,似乎沒有回過神來。
容宜看著吃了一驚的柳問澤,伸手扯過他衣帶,下一瞬柳問澤的外衫就順著滑落在地。
零星的猩紅透過中衣印了出來,容宜的臉刷地一下就沉了下來,在柳問澤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中扯開了中衣。
柳問澤內(nèi)里還著了件貼身的衣物,只是已經(jīng)被鮮血染透了,容宜沒有再扯開,只扔了罐藥膏在柳問澤面前。
“我先出去。”
柳問澤有些惶然地握著藥膏看著容宜。
容宜出去后將房門掩上,閉起眼倚靠著墻面。
柳問澤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
上一個待她這么好的人已經(jīng)死了,死在了哀鴻遍野的魔界獸谷。
她容宜從來就護不住對她好的人,兄長是第一個,秋月是第二個,秋月背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疤就是為了保護她而留下的。她不想讓柳問澤成為第三個,因為待她好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
容宜越想越是憋悶,索性抬腳下樓,出了客棧。
夜里的寒氣鋪面而來,容宜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郁躁。
“呦,這是打哪來的小美人?”流里流氣的嗓音自容宜身后響起。
“這身段看著可不錯,就是不知道那張臉生的如何。”
聽著背后的議論聲四起,容宜冷眼轉(zhuǎn)身看去,就看見三個人不懷好意地打量著自己。
掩在衣袖下的手指輕捻,一小股魔氣悄然彌漫出來。
“妖?”和白姣等人待久了,容宜也逐漸能辨別妖氣。面前的那三人身上妖氣沖天,一看就是剛化形沒多久,還不會掩藏自己妖氣的。
那三人一聽自己的身份被容宜道破,眼中多了一分忌憚,“既然被你認了出來,那我們幾個今兒個是留你不得了。”
他們并沒有從容宜身上感受到一星半點的妖氣,這只能說明容宜不是同族。既然不是同族,那他們也就不用再顧忌什么,這女人面容出眾,身段也好,左右他們都不虧。
容宜見那三人逐漸起了殺心,心底愈發(fā)暴躁。
她本就是心緒不穩(wěn)才想著出來散心,誰曾想還碰到這三個沒眼力見的想對自己下手。
看著朝自己步步緊逼的三人,容宜抿了抿唇,冷聲道:“滾?!?p> 容宜話音剛落,為首的一名男子像是聽到了什么極為好笑的笑話一般,捧腹笑將起來,“哥幾個聽到?jīng)]有,這小美人可是讓我們滾呢。”
左右兩名男子亦是伴著嗤嗤笑了起來,污言穢語脫口而出。
在他們眼里容宜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還不是任他們搓圓捏扁。
“呃……”忽地,為首那個男子沒了聲音,瞪圓了眼睛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他的身子被一道魔氣橫貫而過,不染一絲血氣地栽倒在地上。
容宜抬眸冷冷地掃了眼另外二人,看著他們二人驚恐交加的臉色,只覺得心底有什么東西壓不住了。
柳問澤草草地給自己涂完藥穿好衣裳出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容宜并不在客棧內(nèi),倒是他右手掌心傳來一陣灼熱,金色的光芒閃爍不已。
柳問澤眼皮子跳了跳,突然有了一種不詳?shù)念A感。
容宜踩著一人的胳膊,冷眼看著他逐漸被魔氣侵蝕,化為虛無。
僅剩的一只妖被眼前這一幕嚇得半死,撒腿就想跑。容宜收回自己的腳,瞥了他一眼。下一瞬伴著撕心裂肺的嚎叫,那只妖捂著自己的腿摔在了地上。
容宜不緊不慢地款步走去,不帶絲毫感情地看著他在地上翻滾掙扎。
“容宜,夠了。”一只尚帶著余溫的手覆上了容宜的眼睛,清淺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容宜直直地定住身形,復又闔上眼,長吁了口氣。
她好久沒有這般失態(tài)過了。
“不用為那等臟污的東西生氣,我自會替你解決了?!绷鴨枬烧谧∪菀说难劬?,柔聲說道,“我來時看見天上星光璀璨,我與你一同去看星星可好?”
容宜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柳問澤勾唇緩緩笑了起來,睨了眼倒在地上兀自掙扎不止的妖。
伴著金色光芒閃過,地上什么痕跡也沒有留下。
柳問澤牽著容宜漫步在空無一人的街巷,時不時地仰起腦袋望一眼懸在頭頂?shù)男切恰?p> 偶爾有行人匆匆走過,驚起樹梢沉睡的寒鴉,帶來撲朔振翅的聲音。
“容宜,你看那?!绷鴨枬芍钢贿h處一排懸掛著的紅燈籠,側(cè)首對容宜說道。
容宜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朦朧的燈火在夜色中輕晃,甚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