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個牛仔的故事
是的，我是一名牛仔。
赫德這樣在自己的日記里寫道。
算起來，自從他養(yǎng)成寫日記的習(xí)慣，到現(xiàn)在已有十一年了。
他那以放羊為生的父親在他十一歲生日的那天晚上，從鬼鬼祟祟藏著的破舊亞麻布里，緩緩地掏出一本精美封面的牛皮革筆記本。
當(dāng)那本對于他來說十分昂貴且奢侈的牛皮革筆記本擺在他面前時，他第一次感到人生的驚喜來得如此之快。
“我一定會每天都寫日記的！”
興奮的小赫德大聲嚷嚷道。
時間已經(jīng)過去十一年了，赫德從原來的小屁孩，變成了一個大小伙子。
對于他來說，很多東西都變了。夢想、三觀、態(tài)度，哪怕是隔壁鄰居萬年不開花的鐵樹也長出了含苞欲放的花蕾。
只有赫德仍在寫日記。
“喲！這不是赫德嘛！還寫日記呢！”
路過的鄰居友好地向赫德“打招呼”。
赫德假惺惺地笑了一下，隨手拿起夾在自己耳朵上的鉛筆，小心翼翼地在自己手上早已有些破舊的牛皮革日記本寫下自己的心里話。
“該死的霍華德，每天都這樣嘲笑我！等我真正成了牛仔，要你的好看！”
在赫德的想象里，他與傳說中那英俊瀟灑的西部牛仔相差不遠(yuǎn)了。
哪怕是身邊只有一匹老得連眼皮都不舍得動彈的老馬，和一把連燒火棍都算不上的木劍。
“啊！要是有一天公主能夠出現(xiàn)，等待我去救她就好了！那樣我就能揚名立萬了！”
想著，赫德手上的動作逐漸放肆起來，揮舞著手中的鉛筆，宛如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
而他的面前就是兇殘無比的“五大金剛”。
就在赫德沉迷于自己的幻想中時，黃土地上卷起一股沙塵飛舞。
一隊騎著高大駿馬的年輕男子經(jīng)過赫德所在的馬棚。
看著赫德自顧自地手舞足蹈，那五名年輕男子相視而大笑起來，并對著赫德喲呵道。
“傻蛋赫德！還在想著你的牛仔夢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在赫德的耳里如此刺耳，他停下了自己的怪異行為。
赫德想上前呵斥他們，揪著他們的衣領(lǐng)，問他們?yōu)楹纬靶λ膲粝?，用他手中的“寶劍”向著他們揮去，驅(qū)趕他們，讓他們顏面掃地。
但赫德不敢。
因為他們就是那“五大金剛”。
“他們一出現(xiàn)，這個小鎮(zhèn)就會陷入危險，只有我才能救小鎮(zhèn)于水火中?！?p> 是的，赫德也是這樣在筆記里寫道。
笑也笑過了，馬背上的年輕男子打量地看了看赫德身上的破亞麻布衣。
“你要真是牛仔……那就禮拜天過來俱樂部里來一場真真正正的決斗吧……”
聽到為首男子的話語，周圍的年輕男子們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當(dāng)然，前提是你得帶一只真正能騎的馬，我的牛仔大人！”
似乎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年輕男子們捧著腹開始大笑。
那匹連草飼料都嚼不動的老馬配上一個整天背著孩童木劍、幻想自己成為大英雄的放羊人，實在不能讓這些自命不凡的“牛仔”哈哈大笑起來。
“好了！玩也玩夠了，是時候去酒館喝一杯了！”
一聲悠長的駕馬聲，年輕的“牛仔”們帶著滾滾黃塵，率著馬兒消失在邊境中。
時不時還可以聽到他們的談話。
“……誒，你不會真的要讓他去俱樂部吧？”
“當(dāng)然不會，寫日記的能有正經(jīng)人么？”
“你寫日記么？”
“我不寫，你寫日記么？”
“我也不寫，誰能把心里話寫日記里?。 ?p> “寫日記那還能叫心里話嗎？正經(jīng)人誰寫日記啊！”
“下賤！”
隨著牛仔們的嬉笑打鬧聲遠(yuǎn)去，赫德似乎也鼓起了勇氣，拳頭攥得緊緊的。
于是他上前一步，沖著遠(yuǎn)去的牛仔，聲嘶力竭地喊道。
“杰克！說好了！我去了就代表我是牛仔了！”
似乎喊出來，他就真的是那名真真正正的牛仔一般。
只有在一旁無力地嚼著飼料的老馬看穿了一切，百無聊賴地轉(zhuǎn)過頭。
連它都知道這個長不大的男孩又要開始立誓言、發(fā)牢騷、制定學(xué)習(xí)計劃，然后過一天后什么都忘記了。
“……呼呼，氣死我了……”
但他還是要生活的，整天幻想當(dāng)牛仔可喂不飽他和妹妹的肚子啊。
轉(zhuǎn)身要準(zhǔn)備草料的赫德卻被面前的老馬嗆了一臉的口水。
“連你也……”
還不等赫德發(fā)怒，老馬自顧自地轉(zhuǎn)過頭，用屁股對著赫德，理都不理赫德。
“該死的家伙！”
氣急了的赫德正要抄起馬鞭教育教育這個“不聽話”的老馬時，一道溫柔的聲音從他身邊傳來。
“哥！”
如同被雷瞬間劈中了命門的赫德僵硬地轉(zhuǎn)過身子。
“哈……哈莉？”
“哥！你在干嘛?。∧弥R鞭又想被老馬教育了？”
沒錯，馬棚里的這匹老馬還真就叫“老馬”，而赫德眼前的這位年輕貌美的可愛姑娘，則是他的妹妹哈莉。
“沒……沒有，我只是想跟老馬玩玩?！?p> 見狀，赫德悻悻地收起了揚起的馬鞭，有些緊張地乖乖站在原地，像做錯事被抓住的孩子一樣。
“得了吧！哥，你我還不知道??！不說這么多了！快來幫我個忙！”
“什么忙？哈莉，你這么渾身上下都是泥土啊？”
赫德還想上前關(guān)心下妹妹的狀況，哪知哈莉奪過他手中的馬鞭，跨上老馬的馬背上，朝著赫德眼神示意道。
“快上來，峽谷那有人等著我們?nèi)ゾ?！?p> 只見原本懶洋洋的老馬頓時眼冒精光，嘴里喘著粗氣，不安分的馬蹄在地上瘋狂地摩擦著。
“不是吧！老馬，你怎么遇上別人就這么興奮??？”
老馬鄙夷的眼神透露了很多。
哈莉可不給赫德叨叨絮絮的機會，跨在馬背上的農(nóng)村女孩一把抓住赫德的衣服，想把他拉走。
“誒！你慢點……衣服都快被你抓爛了！”
……
“哈莉??！這就是你說要救的人么？”
赫德叉著腰，喘著粗氣，看著從沼澤里挖出的“泥人”。
“當(dāng)然是！我之前經(jīng)過時，就聽見有動靜了?！?p> “可……這副模樣，又能分得清是死是活??？”
“我不管！你背著他！”
哈莉拋下自己的親哥哥，拍拍雙手，留下一堆爛攤子給她“親愛”的哥哥。
“誒？誒！唉～”
無奈之下，赫德只好抗著這位被淤泥包裹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泥人”大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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