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亭里,微風(fēng)輕撫,湖面上泛起絲絲漣漪,落葉剛打著轉(zhuǎn)兒飄進去,便被推遠了些。
赫連祁月左手攬著袖子,右手拿著狼毫,骨骼分明的手腕露出來,宛如一塊上好的凈玉。
石桌上鋪好了紙,紙上卻只寫了幾個小字,可見是剛開始。
這一方小院子并不大,可庭院內(nèi)竟還專門劈開了一片池子,足見主人的雅致。
祁風(fēng)剛走近,赫連祁月便問道:“來的這么快,果真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祁風(fēng)道:“并不是,只是屬下剛剛得了個消息,便先來通報?!?p> 赫連祁月蘸了蘸墨,接著往下寫,“講。”
祁風(fēng)猶豫了一下,“姜蒙要將姜禾小姐下嫁給閻吞做妾?!?p> 筆尖幾不可見的頓了一下,接著又行云流水般向下寫:“閻吞?”
“閻吞是姜蒙的手下人,已有一妻三妾。平時經(jīng)常喝酒賭錢,醉酒后毆打妻妾被官衙關(guān)押過。似乎是姜蒙的鋪子出了些問題,又剛好得罪了您和四殿,銀子周轉(zhuǎn)不開,閻吞才提議將帝京姜府給姜小姐的嫁妝拿來急用?!?p> “嫁妝都準(zhǔn)備好了?姜商同意?”赫連祁月將狼毫放回筆架,負著手看著湖面。
祁風(fēng)解釋道:“早在七年前姜商便修書給姜蒙,此生禁止姜禾回京。更提前準(zhǔn)備好了一些嫁妝,姜禾出嫁時只需向帝京通傳一聲,嫁妝便會送來百將城。”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過去,“這是屬下臨摹的?!?p> 赫連祁月面無表情的接過來,一目十行的看完,掌心法印光華一現(xiàn),白紙便成了齏粉,從指縫里滑落。
“呵?!焙者B祁月看著手上殘留的粉末,輕嗤一聲,“不過五十兩銀子,親生女兒便不要了。”
祁風(fēng)也有些不忍,“姜商此舉確實有些殘酷無情?!?p> 赫連祁月垂了眸子,聲音聽不出喜怒,“不殘酷無情怎么穩(wěn)坐大將軍的位置這么多年……姜禾怎么說?”
“姜小姐同意了?!碧岬剿?,祁風(fēng)便帶了些同情,“想來也是被逼無奈?!?p> 赫連祁月看著水面,沉默著沒有回答。
久久的平靜。
一尾錦鯉經(jīng)過湖心亭,從水中跳了一下,激起水聲,然后又悠哉悠哉的游向遠處。
赫連祁月的思緒這才喚回了些。
“你說——”赫連祁月微微皺眉,聲音難得的帶了些疑惑:“她會不會去找祁善幫忙?”
“應(yīng)該會的吧,不管是找四殿還是夜小世子,想必都會幫她。”
“那你說,假如他二人都不在,姜禾會來求本王幫忙嗎?”赫連祁月正經(jīng)問道。
找您都不可能還求您……祁風(fēng)嘴角扯了扯,實話實說道:“屬下覺得,不太可能。”
赫連祁月“嗯”了一聲,攏了攏披風(fēng),看著天邊的圓日片刻,輕聲道:“走吧?!?p> 待兩人走遠,湖面忽然起風(fēng),一陣又一陣。桌面上的紙便被吹了起來,晃啊晃啊,打著轉(zhuǎn)飄在湖面上。
皇家特供的宣紙上,只有一行小字——潤物細無聲。
仔細瞧會發(fā)現(xiàn),最后一個字的那一撇,中途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