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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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娜爾剛追捕完林子里的一匹野鹿，她把鹿四肢一綁一路拖著打算拖回前幾天剛蓋的臨時小屋里。放出去的六條獵狗五條都已經(jīng)回來了，它們有的帶著獵來的野兔子有的帶著叢林里昨夜新下的雪，唯獨奧力——那頭最為兇猛的大獵犬不知所蹤。

　　“它自己會回來的吧?！惫拍葼栃那椴诲e，這樣的冬天里能打到這些獵物實屬不易了，如果沒有這頭野鹿，接下去的嚴(yán)寒日子里，她又得餓上好幾天。她拉了拉頭上厚厚的熊皮帽子，這種只有在莫爾斯森林里才有的熊黑色的身軀中間偏偏有一道醒目的白色條紋，而且極其稀有，古娜爾這一身熊皮是祖?zhèn)鞯?，?jù)說在黑夜里，那道白色條紋會產(chǎn)生奇異的法術(shù)，讓穿著它的獵人隱形，幫助他們更容易狩獵。

　　“我回來了！”她打開木屋，一些細(xì)碎的木屑和樹葉落下來，迎面而來的是幾只空中飛舞的樹精，仔細(xì)看他們手里都提著微小的燈籠，在黑暗中散發(fā)著微弱的光。屋子里其實什么人也沒有，這些年古娜爾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自給自足，如果真的要說和什么為伴，也無非就是這些叢林生物。古娜爾一揮手，屋子里的蠟燭亮起來，搖晃的火光中，一頭雪白的狼慢慢走過來，古娜爾伸手摸了摸它的毛發(fā)就好像是在摸屋子外面的新雪；她順手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剛揀的松子，隨意丟在桌子上，原本空蕩蕩的桌子立馬被兩只藍鳥和一只松鼠占領(lǐng)了，它們蹦蹦跳跳地?fù)屩澄铮炎雷由系木票雍屯胱驳闷古易黜?；古娜爾推開屋子的后門，后屋的馬棚上已經(jīng)積滿了雪，她施了施法術(shù)就把棚子解放了，她從棚子里的草堆中吧小馬喚醒，這匹黑馬在昨天的風(fēng)雪夜里失去了母親，她半推半抱將小馬弄進屋子里，屋子里的火爐已經(jīng)把空氣烤熱了，她把昨晚的狼奶在火上熱了熱就喂給小馬吃。也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奧力的聲音。

　　古娜爾忙起身跑去開門，心想著奧力定是帶來了個大獵物，一開門，屋子里所有的生物都沸騰起來，那是一只巨大的雪豹，在黑夜里散發(fā)著微光，如同天上的神靈一樣，它的眼神里是凌駕于終生之上的憐憫和威嚴(yán)，它潔白的毛發(fā)就好像是白雪幻化而成的，奧力原是一只高傲兇猛的大獵狗，此刻卻在雪豹邊上謙遜地低著頭好像一只做錯了事兒的小狗。

　　古娜爾這些年來與動物們打交道，漸漸地理解了動物們的語言，反而慢慢忘記了怎么與他人交流。她緩緩欠身后退，將面前的雪豹引進屋子里來，她隱約感受到這只雪豹就好似這片叢林的守護之神那般，此時來到自己的家中，難道是有求于自己？

　　巨大的雪豹，低了低頭，縮了縮身子好不容易擠進屋子里來，但巨大的身軀在小小的獵人木屋里有點伸展不開，它索性半跪下來，這時古娜爾才看清，原來雪豹的背上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孩子，她一身白衣穿得十分單薄?？磥硇枰獛椭氖撬?p>　　雪豹側(cè)了側(cè)身，仿佛是有默契似的，古娜爾伸手接住了女孩扶到自己的床上，把剩下的熱狼奶喂到她嘴里，渾身冰冷的女孩慢慢有了溫度。此時屋子里的一切都安靜下來了，剛才嘰嘰喳喳鬧騰的鳥兒和樹精們也都停在床沿上歪著脖子看著女孩，看著她緩緩睜開的雙眼，如同是來自遙遠地帶宿命的召喚那般，屋子里所有的生靈身上都散發(fā)出綠光，有生命一般匯入女孩的身體。

　　“你是誰？”古娜爾驚呆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她只記得父親曾經(jīng)說過獵人之間流傳的那個傳說，說是叢林深處的精靈一族保護著森林的生靈，可以與它們交流，甚至是一草一木，都可以與之對話。而只有精靈中的神使，真正純正血統(tǒng)的精靈后裔，他們精通法術(shù)，如果受傷瀕臨死亡，整個森林的自然之力都為為他們所用，用自己的力量為他們治愈傷口反擊敵人。

　　古娜爾慢慢靠近女孩，看到她身上有許多傷口，有的深可見骨，看起來是被刀劍所傷，但所有的傷口都在一抹抹淡淡的綠光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也就是在這時，古娜爾看到了——仿佛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在女孩傷痕累累的手臂上那個泛著詭異的幽綠色光芒的紋身，仿佛有生命一般，生長在皮肉之中。

　　古娜爾嚇得往后退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上。這個符號她太熟悉了！幾天前這些人剛毀了她從小和父母一起居住的獵人小屋，如果不是多年相伴的獵狗舍身救了她，估計自己就要慘死在這些人手下。那一天，憂谷大戰(zhàn)，到處都是烽火硝煙，死亡籠罩了原本生機勃勃的叢林，古娜爾失去了三條獵狗和一匹馬，她帶著其他的動物一路逃命，躲到了叢林深處，造了這個臨時小屋。對于戰(zhàn)爭，古娜爾是深惡痛絕的，她只知道戰(zhàn)爭奪去了他的父母族人，奪去了她賴以生存的家園，奪去了許多可愛生靈的生命。

　　叢林中那么多的陣營，這個以墨綠色鬼臉為標(biāo)志的軍隊，姑且稱為綠軍吧，他們幾乎像是惡魔一般在他們的勢力范圍內(nèi)橫行霸道，無惡不作，這些年來他們的力量越來越強大，而他們對付戰(zhàn)爭的手段就是殘忍血腥，與他們對陣的敵人，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多半在心理上就被綠軍擊敗了。

　　這些年來，叢林的西邊多半都是綠軍的勢力范圍。古娜爾生活在西邊，所以也沒有見過除了綠軍之外其他的陣營。她只是從來往的旅人口中聽說叢林的東部有一個龐大的藍色陣營，就叫他們藍營吧。這個陣營神秘莫測，陣營里的人個個身懷絕技，法師、牧師、靈獸應(yīng)有盡有，他們似乎是目前憂谷中唯一能與綠軍抗衡的陣營了，他們與臭名昭著無惡不作的綠軍不同，他們是正義之師，據(jù)說藍營中收留了許多由于戰(zhàn)爭無家可歸的人們，保護他們。但古娜爾一直深信不疑，沒有一個陣營是真正正義的，他們在憂谷中彼此爭斗廝殺，沒有人知道是為什么，有預(yù)言師說是為了憂谷中一種不為人知的神圣力量。“哼，所謂的神圣力量如果真的存在，應(yīng)該也是邪惡力量才對吧?！惫拍葼栠@么想著，不論這個秘密有多么驚世駭俗，它讓這么多人為之喪命，讓憂谷這么多年來都難以平靜，這就是罪欲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