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睿自顧自說話:“花滿樓的酒在下攏共喝過兩回,一回汪兄娶妻,二回汪兄納妾,在下雖身在花滿樓,卻從未招妓陪伺,府中亦無通房侍妾。”
“公子同我說這些,不覺得交淺言深?”蓮華微窘的撫了一下花簪,拿眼去看竹心,訕訕道:“公子莫不是那日吃醉了,不記得我說了什么了?”
“在下飲酒只在微醺,從無爛醉。姑娘說的每個字皆銘記于心。”
蓮華又拿眼看竹心。
小竹心這才明白了蓮華的意思,連忙替蓮華說話:“我家姑娘那日可說得明明白白,這樁事——”
“姑娘說得明明白白?!崩漕4驍嘀裥?,眼神卻堅定的看著蓮華,“然在下未婚,姑娘未嫁,即使姑娘現(xiàn)下心有所屬,但未來如何,猶未可知!”話落,看一眼蓮華手中的樹枝,又看向枝丫上垂下的那個梨子,輕巧一跳梨子便到了他手中,指腹在梨子上摩挲片刻,遞給蓮華,“方才看姑娘想將它打下來,在下摘了,姑娘可要?”
蓮華不動,也不說話。
倒是海二爺從松柏后邁步過來,步履從容,目光卻透著一股冷意,“出門前我說的話你是半句也未聽進去?!辈宦逗圹E的將蓮華一擋,這才側身看向冷睿,目光下移,落在冷睿手里的梨子上,伸手拿過來掂量著,似笑非笑道:“我家這丫頭倒是能耐,摘個果子,也能請得冷二公子幫忙?!?p> 冷睿自然認得海二爺,亦曉得宮、海兩家的姻親關系,然眼下朝中不穩(wěn),太后黨和皇帝黨從暗斗變成了明爭,海二爺同朝中官員來往密切,是個八面玲瓏的狠角色,冷睿記著出門前父親的敦敦教誨,不愿同海二爺攀談,退后半步抱拳一禮,“告辭。”
“慢走。”海二爺回道。
待冷睿走遠了,海二爺方沉臉看向蓮華。故意將手中的梨子遞給她,卻又擺出一副‘你敢吃我就掐死你’的表情。
高墻之下,再加樹木蔥郁,只有一撇陽光穿過葉的縫隙打下來,正打在蓮華眉眼上,刺得她別開了臉。
海二爺想將她拉到樹蔭下,余光卻瞥到一塊素蘭的衣角,將將回暖的面色又沉下去,沉默片刻,半轉身對竹心道:“里頭的梨樹還未采摘,去摘幾個給你家姑娘解饞?!?p> “是!”竹心忙往里頭去了。
“我問你,”海二爺突然將蓮華禁錮在一尺之內(nèi),抬手將蓮華鬢邊的發(fā)簪取下來,在頭上比劃一二,斜簪在髻上,沉聲問她,“蓮華,你那日說的可是真心話?”
兩個人離得太近,突然襲來的白檀香讓蓮華微微發(fā)懵,“我說了那么多話,怎么曉得你問的哪句?”
“你說,我兩個不必急,可慢慢來。”海二爺?shù)馈?p> 誠然是說過,但當時姬芮誤會她是他新婚的妻子,她懶得解釋,便順水推舟的同他唱戲罷了,蓮華奇怪的看他,“是我說的——”
“你也說過,若非先答應了他,你也會愛我?!焙6斢终f,“我這幾日認真的考慮過,覺著你一直在誆我?!备┫律韥恚⒅徣A看了一會,壓低聲音質(zhì)問,“你說我很好,我若真的像你說的那么好,怎么無人真心待我?玉樹為何寧愿背負罵名也要拋棄我?嗯?你可要替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