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找錯位置吧？”希瑞說，好幾個人低頭看終端，重新確認(rèn)了目標(biāo)。
沒有錯，這和楚銘印象里面的雕像位置一模一樣，連周圍將它與行人隔開的警戒線都一樣，只是它們現(xiàn)在圍著一團空氣。
在楚銘身邊，雷安拿著終端，對著這團空氣拍照。在他的屏幕上，雕像好端端地呆在原地，就在大家觸手可及的位置，還在手電筒的光線中投下陰影。
“我們看不見？”楚銘比對著照片上雕像的位置，伸手去碰它，但他什么也沒感覺到。雷安再次拍照，照片上楚銘的手直接伸到了雕像里，只能看見外面的手臂。
“它……好像不能被我們感知，不管是視覺還是別的感覺?！崩蚶蛐÷曊f。
“這不科學(xué)，從來沒有人報告過這一點，白天你和雷安不是也來了嗎？”希瑞問楚銘。
的確，他還記得雕像光滑的觸感，但是那時候，老白對雕像就沒有反應(yīng)！
重點不是雕像，而是被剝奪身份的人。難道說……
楚銘回頭，一邊走向門口一邊用手電掃著周圍，公園每天晚上十點后關(guān)閉，現(xiàn)在空無一人。莉莉跟了上來，剩下的人還在原地。
“你在找什么？”莉莉問，學(xué)著楚銘的樣子檢查附近，“你覺得——”
莉莉的聲音戛然而止，楚銘回頭，在莉莉的手電光里，一個穿著睡衣的男孩正搖搖晃晃地往前走，對他面前的兩個人無動于衷。
楚銘的耳邊響起了老白的聲音，和之前的介紹一樣，“布萊克”。
他和莉莉都沒發(fā)出聲音，因為他們看到男孩緊緊地閉著眼睛，他在夢游。
男孩路過了他們，徑直向雕像的方向走去，楚銘和莉莉跟在他后面，觀察他的動作。毫無疑問，這個孩子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不在那些報案的家屬里。
這是一個新的被影響的人。
莉莉通過終端小聲給雷安匯報了情況，男孩鉆過了警戒線，站在原本雕像的位置上，在他們所有人的注視下，伸開雙手，露出了笑容。
他在模仿雕像最左邊男孩的動作！
“我們要叫醒他嗎？”希瑞小聲說。男孩一動不動，保持著那僵硬又詭異的姿勢。
剩下的四個人紛紛搖頭，他們不知道直接叫醒他會怎么樣。
他一直站到了快凌晨，忽然像摔倒一般倒在了地上，臉上夸張的笑容退去，變成了普通正常的，睡著的樣子。
在他背后，本來不見的雕像又出現(xiàn)了，男孩靠在它身上睡得正香。這次雷安走過去把他搖醒了，男孩發(fā)現(xiàn)自己夢游到這里，非常驚恐，莉莉抱著他小聲安慰。
楚銘看著雕像，男孩已經(jīng)被老白識別為異常，如果他們不能找到解決方法，他只會一步步變成布萊克。
就在楚銘愣神的時候，他突然感覺雕像動了一下。楚銘瞬間抬頭，雕像里最左邊男孩的頭居然向他的方向扭轉(zhuǎn)了，就像他在對著楚銘笑一樣，被鑿出來的無神雙眼看著楚銘。
而楚銘周圍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一點，楚銘眨個眼的功夫，雕像恢復(fù)了之前的樣子，好像剛才只是楚銘的錯覺。
被針對了？楚銘想。
問清楚男孩子的夢里面還是捉迷藏，莉莉就把他送回去了。剩下的人回到房車。
問題比一開始信息部給出的推想嚴(yán)重，雷安昨天請求了武器支援和認(rèn)知損害保護，今天兩個裝備部，一個科研部和一個醫(yī)療部的成員剛剛抵達，他們展示了各類武器，先是各種常見的槍支，到可以融化不同石頭的酸，鹽酸硝酸氫氟酸都被小心地封存在瓶子里。
老白沒有對雕像本身下定義，楚銘估計這些物理傷害對它都沒用。他的注意力放在醫(yī)療部和科研部那邊，他們從箱子里拿出是他熟悉的橙色注射器。
α-1。
“你見過？”看見他的樣子，醫(yī)療部的人有些吃驚，因為其他新人都雀躍地圍著裝備部拿來的武器。
“沒有，是吃的嗎？”楚銘問，他的余光看到雷安靜靜地注視著自己。
“不是，這是注射劑，保護你們的認(rèn)知不被影響，一般出這種任務(wù)都能申請到?！睂Ψ侥托牡亟忉?。
“我們每個人都要用嗎？”希瑞也湊了過來。
“不，”雷安冷漠地說，“我們需要一個誘餌去接觸雕像，如果不能物理損傷它，只有像那個四級人員一樣嘗試，在第一次的夢里解決掉它。只有這個人會用到它?！?p> “這種藥物很稀有，數(shù)量有限，你們只申請到一支。從你的認(rèn)知開始被影響算起，它的有效時間最長一天。如果怪物對認(rèn)知的影響很強，有效時間還會縮短。針對你們這個任務(wù)，使用它，睡著后你能保持和清醒時一樣的神智?！贬t(yī)療部人員說明。
大家都安靜下來。
“你們有誰想去嗎？”雷安問.
希瑞看著注射器咽了下唾沫。這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機會——
“我?！背懻f。他必須要拿到α-1.希瑞茫然地看著他。
雷安點頭默認(rèn)，楚銘接過注射器。
他們分成了兩組，雷安帶人去嘗試破壞雕像，希瑞在房車?yán)锏瘸懲瓿勺⑸浜笤賻^去。楚銘將一直留在雕像附近，直到他做同樣的夢。
“給你一個小時，他們測試結(jié)束我們再過去。”希瑞在車?yán)锖?。楚銘?zhí)意不在他面前注射，一個人走到了外面。
他在公園外的一條小路上，確定周圍沒有攝像頭，他掏出藏在身上的兩個瓶子。那原本裝的是注射用生理鹽水，每個人分發(fā)的物資包里都配了倆小瓶。
他把其中一瓶倒空，再把α-1全部注了進去，小心擰緊瓶蓋；接著他吸出第二瓶里面的一部分鹽水，按照注射器上對α-1的說明，注入了皮下。
“可以了?！背懱宪?，趁希瑞不注意把兩個瓶子扔回自己包里，它們看上去和打開前沒區(qū)別。
他不想把難得的藥物浪費在任務(wù)里，他需要留下它，為此他愿意冒險。
“這么快？疼嗎？”希瑞好奇地問，楚銘向他展示了皮膚上留下的針孔。希瑞正準(zhǔn)備點評，他的終端響了。
“物理學(xué)圣劍無效，上魔法！我們走吧！”掛斷來電的希瑞一邊總結(jié)一邊跳上了駕駛座。來提供裝備的四個人也準(zhǔn)備離開，他們順便帶走了那個倒霉的四級人員。
沒有開車的楚銘感到了困意，還好他們很快到了公園。楚銘跳下車往雕像的方向走去。
和他想象的熱鬧氣氛不一樣，空氣里連火藥味都沒有，公園里很安靜。難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讓游人進來了？
雷安在雕像旁邊對他招手，楚銘加快了腳步。他看到莉莉?qū)χ裣裨诒咀由贤客慨嫯?，雷安招手后開始對著終端說話，看起來在和上面匯報，還有個人在他旁邊補充，臉在陰影里看不清，想必是利爾特——
等等，利爾特從雕像背后走到了莉莉面前，兩個人對著本子討論。
那雷安旁邊的人是誰？
楚銘放慢了腳步盯著他，那個人渾然不覺，依然自如地說著話。
“你來啦！”莉莉注意到了他，“你感覺怎么樣？”
聽到莉莉說話，每個人都抬頭看向他，包括隱藏在陰影里的人，楚銘能看見他的臉了。
那是他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