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有段時間曉海經常和中銘一起回宿舍。
中銘學習成績不太好，那段時間忽然發(fā)瘋似地學習。晚自習上3節(jié)課，大部分同學一下課就回宿舍去了。他們結束以后，還會再待上一會。
一日，晚自習結束，曉海和中銘一直呆到教室里只剩下兩個人。
“曉海，你有沒有喜歡的人？”中銘笑道。
“有阿?！睍院５馈?p> “是咱們班的嗎？”
“算是吧。那你喜歡的人是咱們班的嗎？”
“是啊。我們把各自喜歡的人寫在紙條上，然后交換，好不好？”
“好??！”
兩人交換了字條。
“燕蘇？”看了紙條上的字，曉海很是吃驚。
“你怎么不寫。”中銘看道紙條上寫著“云飛”，沒有寫女生的名字，覺得被耍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真的有喜歡的女生?！睍院５馈Ｖ秀懞鋈簧鷼?，曉海有點嚇到。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哪個女生？”
“我，其實沒有特別喜歡誰。”
兩人沉默了一會。
曉海道，“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就是有的時候，你和某個朋友特別好，好到你會覺得，其他的朋友都加起來，也比不是這一個人?！?p> “你是說，我們都比不上云飛？”中銘生氣道。
“也不是這個意思。”曉海一時語塞，氣氛變得尷尬。
少年總是覺得愛情大過天，人到中年，才會知道普通朋友間經年累月的友誼，方是世間難得。
……
“你什么時候開始喜歡燕蘇？”曉海趕緊換了個話題。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
那時，他們的床位挨著，常一起回宿舍，睡覺的時候常聊天到深夜。
有幾個晚上，中銘常睡到半夜就起來，出去幾個小時，才又回來。
有一次還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雷管給曉?？?。曉海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
“放心吧，只是個殼子。”
又過了幾天，下午，中銘被班主任楊老師叫去辦公室，回來的時候很落寞。
初一升初二時已經換了個班主任。楊老師教英語，平時學生都挺害怕她。
晚自習的時候，楊老師神色凝重，當著全班嚴肅說道，“學校最近發(fā)生了幾起盜竊事件。小偷雖然只是偷了幾盆花，但是大家可能不知道，有些花是很名貴的品種?；ǘ家呀浽谒抑兴殉鰜砹耍覀儾粫┩魅魏稳??！?p> 她繼續(xù)說，有天晚上下雨，校長把兩盆蘭花放在欄桿上，想讓花淋幾點雨，一轉身花就不見了。他們偷偷查了好幾個晚上，昨天才抓到偷花賊。學校本來是打算給他記過處分的，考慮到這樣的處罰會寫在他的檔案里，對他未來的發(fā)展很不好，所以才改成口頭警告。
她一邊說，一邊走下講臺，從學生的座椅邊上走過去。她的高跟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咯噔作響。
這件事情以后，中銘難過了好幾天。
“曉海，你不要告訴別人是我?！?p> “嗯?！?p> 曉海和中銘的關系一直很好，從初一開始就很聊的來。
他們有很多同樣的興趣愛好。他們都愛種花草，爬山，山野中游玩。初一時，他們還約著班里的幾個同學，一起去蓮花山野炊。
……
初二，第二個學期，曉海班級宿舍被換到了一個更加大的宿舍，和初一的學生一起混住。
夜里巡視，幾個初三學長總是來宿舍晃悠一陣。
他們在熄燈后出現(xiàn)，晃著手電筒，巡邏一圈，大家很快就安靜下來。
學長偶爾在學弟的被子里躺，一陣窸窸窣窣。
……
晚自習的時候，楊老師講了一個鬼故事，把大家嚇得不行。
第二天，大家還是纏著楊老師再給講一個。于是，楊老師說道，一個大學有一對情侶，原本非常恩愛，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經常吵架。有一天晚上，男的回家，發(fā)現(xiàn)女友離奇死在出租屋里，鮮血流了一地。案子過了好幾個月，警察也沒有查出兇手。男的很快有了新女友，又租了個房子，一起生活。
講到這里，楊老師就停住了。
大家以為故事結束了，有些錯愕。
楊老師走下講臺，繼續(xù)講，一邊講一邊穿梭在學生們的課桌之間。
楊老師說道，有一天晚上，男的半夜起來上廁所，洗手的時候只覺得自來水滑膩膩的，還有一股鐵銹味，以為只是自來水臟了。男的沒戴眼鏡，就彎下腰湊近一看，只見水龍頭里流出來的全是血。
有人禁不住叫了一聲，把全班人都唬得一跳。
楊老師平時是很嚴厲的人，不茍言笑，可是講起鬼故事來，聲情并茂，是真嚇人。
第二天，大家才知道楊老師在一班講完這個故事后，友亮被嚇得晚自習結束后都不敢一個人回家，非要其他同學搭伴走他才敢。
學生們都吵著也要聽，楊老師就又講了一遍，把二班的學生也唬了一跳。
好巧不巧，沒過幾天，校園里又流傳起消息說縣城里出了僵尸。僵尸是隔壁縣城遷徙來，有好幾個僵尸已經到白霧鎮(zhèn)，都是女僵尸。白天，他們在山里，到了晚上，他們就會到村里找吃的。
大家剛聽完女鬼復仇的故事，一想到女僵尸，格外害怕。
那幾天晚上，關燈睡覺之后，大家還會拿掃把抵住門。曉海出去上廁所的時候，也是心慌的很，總覺得不是背后有人，就是墻角有人。
不過好在僵尸到底沒有出現(xiàn)過。過了一段時間，大家的警惕心就松懈了。
……
那時天氣還比較冷，曉海和大明拼著被子睡了幾天。他們把一個人的被子做褥子，一個人的被子做鋪蓋。
難免手癢時，互相一下。
大明高高瘦瘦，俊俏風流，只是臉上長了好多青春痘。
初中畢業(yè)后，曉海在縣城車站見過大明一次。那時曉海長高了，見面時發(fā)現(xiàn)大明怎么矮了一截。
……
初二暑假，《天龍八部》熱播。
曉海約云飛去他家玩。他父母這幾天趕交流，一周都不在家。
這是云飛第一次到曉海家里。
晚上，吃過飯。
“我去炸點土豆片吧?！睍院５?。
曉海到二樓的大櫥里拿出塑料袋裝的土豆片。
云飛在灶堂里添柴火。
灶臺的白色墻壁是剛剛粉刷過的，曉海在上面涂抹了一只喜鵲。
“這是你畫的？”
“嗯，用木炭?！?p> 油熱了，曉海把薯片倒進鍋里。
曉海是第一次炸土豆片，油倒少了，炸的時間又過頭了，出來的土豆片既不均勻，又有點焦糊味。他有些懊惱。
晚上，他們一起躺在被窩里看電視。
電視里播著《天龍八部》，播到虛竹和公主接吻的鏡頭，兩個人都不說話。
關了電視，關了燈睡覺。
曉海摸了摸云飛的手，后又把手放在云飛的肚子上。黑暗中，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第二天，云飛就要回家去。
曉海想留云飛多住幾天，但是云飛執(zhí)意要回去。
走之前，他們還在陽臺上打了一會乒乓球。
云飛家有很專業(yè)的球桌，曉海家只有四角凳和大木板臨時搭起的球桌，球桌中間放著一塊木條作攔網(wǎng)。
曉海叫來了興榮和其他幾個鄰居家的小孩一起來打球。興榮問云飛是誰，曉海道，“我好朋友。”
云飛也陪著打了一會。他平時是有很多機會打球的，因為家里就是開臺球室的。
到了下午，云飛就騎自行車回家去了。
一下子，曉海覺得百無聊賴。
看了會電視劇，還是覺得無聊。時間也變慢了，仿佛快沒電的掛鐘，一刻鐘要走上一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