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盤道

　　　　鄭雪飛不是個傻子，相反，他智商很高。冷靜下來以后，第一時間給爺爺鄭洪江打電話，說自己闖禍了。

　　鄭洪江73歲，正在家里看電視。他是松江老江湖，官子口退下來的干部，冷靜沉著，接到孫子的電話只沉吟了兩秒，就讓鄭雪飛去自首，但是什么話都不能說。

　　跟著，就把鄭木、鄭林和鄭森三個兒子叫到了家里開會。

　　鄭家三子消息靈通，也都知道了鄭雪飛的事。老三鄭森當(dāng)著大家的面，先罵了一番不孝子，然后說請父親做主，說這事咱該怎么盤。

　　“大哥二哥多費心，這事我不宜親自出頭。我剛從官子口出來，怕引火上身。飛飛的事，拜托二位了?！编嵣f道，起身鞠了一躬。

　　鄭木和鄭林忙說不用，都是一家人，太見外了。

　　鄭洪江沒說話，先問老大鄭木有什么消息。

　　鄭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了眼老二鄭林，說這事他是主謀，是他找人替飛飛出的頭。

　　鄭林冷笑：“大哥，什么叫我是主謀？飛飛被人欺負(fù)，我當(dāng)二叔的總不能看著不管吧？何況還是在咱們自家的場子里。傳出我我還怎么混？”

　　“同學(xué)之間鬧個矛盾，你就幫他殺人？老二，你現(xiàn)在夠狠的?。　编嵞久间h一挑，直接生懟。

　　“我再狠也是幫自己家人，不像你胳膊肘往外拐。往工地送沙石的生意我跟你要了多少次？你哪次兌現(xiàn)了？都他媽便宜了外人！也就因為你是我哥，要不然分分鐘……”

　　鄭林話沒說完，鄭洪江上去就一巴掌：“咋的，你還想殺你哥？”

　　鄭林被打的沒脾氣，后半句話直接咽了回去，說這事我不管了，愛咋咋地吧。

　　鄭森見此，趕緊勸了兩句。說我得感謝二哥，要不然監(jiān)控被警察拿到，對飛飛更加不利。

　　提起監(jiān)控，鄭林說話了：“飛飛是我的親侄子，我能看見他受苦么？但這事也怪我，不該這么極端。不過我安排的是個未成年，估計也沒啥事。就是飛飛后來又撞了一個人，有點難搞。但我覺得這事可大可小，錢出到位，基本能私了。”

　　鄭木冷哼兩聲，說光刪監(jiān)控有啥用？也不是拿錢能解決的事。

　　“我已經(jīng)派人去接觸了，對方三個人，有一個表示有緩，可以私底下解決，但開口比較大，一百萬。另一個是個農(nóng)村來的，沒啥背景，先往后放放，估摸著十幾萬就夠了。只有最后一個，也是最嚴(yán)重的家庭背景比較復(fù)雜，是個肩膀上抗星的?！?p>　　“當(dāng)兵的？”老爺子眉頭一皺：“級別怎么樣？哪個方面的？”

　　鄭木搖搖頭，說還在打聽：“這些年松江崗位頻繁調(diào)動，我當(dāng)年的老班底很多都走了。官子口的事您也知道，人走茶涼，我也不敢亂敲門?！?p>　　這是實話，鄭洪江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要是當(dāng)年他還在的時候，哪還用得著商量？早就有人替他辦妥，把孫子送回家來了。

　　“大哥，飛飛的事全靠你了，我先給你打過去一百萬，不夠你就跟我要?！编嵣s緊表態(tài)，他下海以后開始做保健品和炒金融，三兩年下來，頗有積蓄。

　　鄭木擺擺手，說錢夠，飛飛是咱家獨苗，將來鄭家的產(chǎn)業(yè)都得他接手，這次絕對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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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醫(yī)院的走廊里，老李接過姜虎遞過來的煙，猛吸了一口，他說這事因他而起，所以義不容辭的幫忙。

　　就是能力有限，估計還得靠叔叔您出頭了。

　　“我覺得給交警隊施壓，把案子盡快轉(zhuǎn)到刑警手里。鄭雪飛涉嫌買兇殺人，是實錘！很多同學(xué)都看見了，他讓人開車撞我們，自己還故意停了一腳，監(jiān)控錄像應(yīng)該都拍下來了。”老李說道。

　　姜虎點頭，把煙頭按滅，說這事他知道了，這就去辦。

　　剛要走，電話來了，嗯嗯兩聲，臉色微變：“朋友告訴我，鄭雪飛投案自首了！”

　　老李錯愕，這不科學(xué)啊。這小子不是跑了么？怎么回來了？

　　曲冠霖在旁邊聽著，冷笑一聲：“有高人給他出招，他只撞了你，現(xiàn)在自首就不算肇事逃逸。先前撞你們的人，沒有直接證據(jù)表明跟他有關(guān)，哪怕是他停了車?！?p>　　曲冠霖一語驚醒夢中人，老李臉黑的嚇人，難道就沒辦法了？

　　但老曲話鋒一轉(zhuǎn)，說就看刑警隊了，如果肇事司機招了，真是買兇殺人，這事就能定罪。

　　不過也得有個前提，是鄭雪飛親自聯(lián)系的肇事司機，這事沒有中間人。

　　可據(jù)我估計，鄭雪飛自己也沒這個渠道。十有八九，有人幫了他這個忙！

　　老曲沒往下說，但結(jié)局會往哪個方向走，大家心里都清楚。

　　要定鄭雪飛的罪，確實有難度。

　　“邪不勝正，終歸是有辦法。謝謝你了李同學(xué)，咱倆留個電話，鄭家要是聯(lián)系你，記得通知我一聲。”姜虎說道，然后就走了。

　　老李把煙頭踩滅，狠狠的沖墻打了一拳。

　　曲冠霖說你別這么激動，說不定還有轉(zhuǎn)機。讓他先去看同學(xué)，自己把李萱萱帶回家。

　　姜博仁的手術(shù)做了六個多小時，同學(xué)們熬不住三三兩兩的走了，約定QQ群匯報消息。

　　倒是有男生想留下來，但卻被家長強行帶走。最后只留下老師和校長，還有高永祥，和執(zhí)意不走的老李。

　　董佳玉也在，她說自己得等舅舅的消息，說不定能幫上忙。

　　凌晨三點，醫(yī)生出來了。姜虎趕緊迎上去問結(jié)果，大夫摘下口罩搖搖頭：“還得再ICU觀察兩天，不過命是保住了，就是……”

　　“大夫您就說吧……”

　　“就是腰椎的問題比較大，術(shù)后能恢復(fù)到什么程度，只能靠他自己拼了。”醫(yī)生搖了搖頭，嘆息一聲，匆匆離開。

　　聽到這個消息，董佳玉當(dāng)場哭了。老李的臉色也十分難看，小高就更不用提了，義憤填膺，嚷嚷著要廢了鄭雪飛，決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姜虎搖搖頭，說你們先回去吧，兒子在ICU，大家也進(jìn)不去，我自己留下就行。

　　校長說可以請個護(hù)工，費用學(xué)?？梢猿?。雖然姜博仁已經(jīng)高考結(jié)束，但還沒順利畢業(yè)，學(xué)校有責(zé)任。

　　姜虎說不用，態(tài)度很堅決：“我家不差錢，也不用找護(hù)工，孩子的爺爺奶奶明天就到，他媽也在趕回來的路上，勞煩諸位費心了?！?p>　　大家留下也確實幫不上忙，相繼離開。老李也走了，不過臨走時姜虎叫住了他，本想說點啥，卻沒開口，只是笑了笑，讓老李注意安全。

　　其實姜虎想說啥，老李心里明鏡似的。他出了醫(yī)院沒回家，而是直奔刑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