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希冀的冀,可憐的憐
?。ū菊聦⒁缘谝蝗朔Q撰寫,帶來的不適敬請諒解)
第二天
“火少出版社嗎?”
我疑惑著,
“這才幾天,又來了委托,我只是要了個授權(quán),又不是幫他們賺錢的工具。”
我發(fā)著牢騷。
“這次好像不一樣,他特意強調(diào)讓你不要帶你的“父親””
母親白了一眼我,顯然還在怪罪于我為什么要承認憐叔是我父親,這件事情就是個意外,但我也懶得解釋了,說起憐叔,母親雖知道,但也一直沒見過,改天要介紹他們認識,萬一母親這枯木逢春了,自己沒法陪伴她,找憐叔也可以,憐叔雖然浪蕩一生,現(xiàn)在也算是浪子回頭罷。
“想什么呢?”
母親身體前傾,臉貼近我輕聲問道。
“沒什么,那……咱們走吧!”
我在擔心一些事情,比如以那榕太陰的為人,我不信他可以乖乖把母親送回來,之后沒準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又把母親帶走了,所以我想著,既然不能帶憐叔,就帶著母親去好了。
“我也去嗎?”
母親指著自己的鼻子,樣子有些可人憐,我笑了笑,
“當然,您還沒去過呢,我正好帶您去看看。”
這天的陽光并不算烈,天上云很多,時不時就會飄到太陽前面,遮著那點光亮,遮著那點溫存。不一會兒我們便到了,抬頭看著牌子,火少作品出版社,六個大字,確實有點意思。
坐電梯上了四樓,簡約的設(shè)計又一次映入眼簾,白色的墻壁顯得十分干練,人工智能帶著我們走到了一間屋子門口。
我伸出手,看了看母親,她還在觀望著周圍,我想了想,母親確實自我記事起沒怎么來過這種地方,顯得頗為好奇,我端詳著她,微微撅起的小嘴,眼角雖耷神情卻依舊迥然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膚,高挑的鼻梁,精致得盤了一早上的頭發(fā),和穿著的紅格裙,我時常在想,如果讓我選一個女人去愛,可能誰都不會比得過面前這個人了吧。
“嘎吱-”
門被推開,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屋里的暖氣開的很旺,迎面坐著兩個人,一個是上次接待我的絡(luò)腮胡中年人,另一個是一個長相有些中庸的人,擁有著路人臉,卻同時伴著飽經(jīng)滄桑的眼眸。
“你來了?!?p> 說話的并不是絡(luò)腮胡中年人,而是那個路人臉,他示意我們坐下,坐在他們對面。
“您是……”
“我是這家出版社的社長?!?p> 路人臉又開口道,我怔了一下,真是人不可貌相,路人臉竟然是這個全城第一出版社的社長。
“那您找我……”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被這樣一個大能叫過來私談,我自認為我的文筆也沒有到神乎其技的水準。
“說說吧,小伙子,為什么騙我。”
他的字眼很鋒利,直戳中我的心坎,我看向母親,母親攤了攤手表示這件事上她也幫不了我,我嘆了口氣,
“是這樣,憐叔他確實不是我的父親,”
葉三說著,路人臉聽到這瞳孔瞬間擴大了一下,
“他只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個老爺爺,只不過我……撞到了他,他說要我賠償他,我又賠不起,所以他就讓我跟著他當小弟,然后好不容易到了這里我想申請作家授權(quán),可因為沒有錢也沒有顏所以沒有被選中,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編造一個故事……”
“行了……”
路人臉又開口道,
“你帶女士出去坐會兒,沏壺好茶?!?p> 他示意旁邊的絡(luò)腮胡,那中年人點了點頭,站了起來,示意母親和他出去,
“放心,我既然主動叫你過來,就不會做對你們不利的事?!?p> 中年人仿佛猜到了我的想法,朝我說道,我看向母親,她正笑著看著我,我朝她點了點頭,她們走了出去。
“那我們就開門見山了?!?p> 他往前扥了一下自己的轉(zhuǎn)椅,前胸貼著寫字臺的邊緣,兩只胳膊搭在寫字臺上,
“你那個假父親,我認識?!?p> “什么??”
這么奇怪嗎?為什么我這幾天遇到的人之間都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難道我真的是電影的男主角嗎?
“他是我一個老朋友,大學時候的,如果他和你說的很多,應(yīng)該告訴過你?!?p> 我回憶了一下,憐叔確實除了余文虎以外,還有一個很喜歡寫作的朋友,
“你是那個……父親……”
“對,那時候我父親得了重病,我不得不輟學回家孝敬他?!?p> 我眼神失落了一下,想起了我的父親,我就連孝敬他的機會都沒曾擁有過。
“不過我雖然大學沒有讀完,但我依舊很喜歡寫作,后來一次機遇讓我進入了這里,然后一路順利,成為了社長,也算是,蠻勵志的?!?p> 他感慨著,我點了點頭,這確實可以寫到名人事件簿里。
“既然如此,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他咽了一口茶,說道,我點了點頭,他看著我,眼神中并不是看穿一切的雪亮,而是一種恐懼!
“二十多年前,有一個人,他有很多的夢想,卻因為一場惡疾而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妻子,他不想放棄,因為他還沒施展拳腳,可惜最終,他因為這個夢魘般的惡疾,英年早逝,只活了三十三歲?!?p> 我臉色并沒有改變,這個人的一生和憐叔的前半生確實有些相似,只不過憐叔挺過去了而已。
“挺不過去?!?p> 他又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樣,我渾身一緊,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死了,而這個人的夢想,就是能拍出一部有關(guān)生死離別的電影。”
路人臉突然拍向桌子,
“對!雖然我也不敢相信,但就是這樣,那個人,絕對是他沒錯,趙冀憐,我的老朋友,三十三歲英年早逝的人!”
“什么!”
“他前陣子自己上了玄山……”
我念叨著。突然感覺脊背一涼,他說憐叔已經(jīng)死了,那我前幾天遇到的那個是什么?是怨魂嗎?正在這時,我又抽搐了一下,腦中一根絲線斷裂,難道是……
“我不知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鬼神之說,我只能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只有這么多,小伙子,如果他是有怨念的,你一定要提防他,雖然我是他老朋友,但我知道,他是一個有很強烈的目的性的人?!?p> 路人臉逐漸恢復(fù)了平靜,繼續(xù)朝我說著,看來就算我不想染指,老天也將命運無情地壓在了我身上。
“孩子,你的身世不一般,雖然我不是神仙,但我閱人無數(shù),你很特別,這次事件之后,我希望你可以把他寫下來,哈哈,這是我的一己私欲了,作為報答,如果你拿趙冀憐沒辦法,把他帶來我這,我來和他聊聊?!?p> 他兩只手搭在一起,摩挲著,顯得并不是很沉著。
我也遲遲不能平靜,如果真如我猜想的那樣,那么憐叔的出現(xiàn),絕不可能是個偶然。
“葉三,你們聊的怎么樣了?”
門口傳來母親的聲音。
“啊,我們很順利,馬上就出去?!?p> 我應(yīng)和著朝屋外喊道。
“這位先生和我聊了聊,已經(jīng)開始安排我要把我變成老年明星作家了,兒子,我真有這天賦嗎?”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路人臉,他頭頂三條黑線,真不愧是火少作品出版社。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憐叔,其實他一開始的出現(xiàn)就很奇怪,那時候的暈眩感我從未有過,我這樣的體格也很難站不穩(wěn),后來到了雪城鎮(zhèn),榕太陰說應(yīng)該種桃花而不是梅花后憐叔的反應(yīng)也表達了他對桃花的恐懼,而桃花正是驅(qū)邪之物,確實那時候就有問題,我卻沒有注意到。緊接著我想起了小閃,他接近我,難道也是因為他是獵魂者,發(fā)現(xiàn)了憐叔的不對嗎?他說山上的靈藥被偷了,偷藥的人又是誰,是憐叔嗎?
“所以對于小雪,你怎么想的?”
回到家后,母親把衣服掛在衣架上,朝我問道。
“其實我一直不懂,什么是愛?!?p> 我看向母親,
“山大成和我說最深的愛是放手,罐子里的怨魂爺爺告訴我真正的愛是牽掛?!?p> 母親笑了笑,
“你呢?”
“我?”
“你覺得對于你來說的愛是什么?”
我被問倒了,我只能把母親當做我的愛人來比喻,
“愛可能是不拖累吧?!?p> 我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你看小雪現(xiàn)在,被你的母親拖累了,你心里難受嗎?”
我坐了下來,愣著,不動,一動也不動,母親也不說話,屋子里只留下了兩枚心臟的搏動聲音,可能是我年輕泵血量足吧,心臟每搏一次,都給我無比的刺痛和傷感。
這種感覺,有些空無,好像失去了什么,
“啪嗒-”
我轉(zhuǎn)頭看去,是桌子上花瓶里插著的那支玫瑰,掉了一片花瓣,落在桌子上,那片有些皺縮著的,枯萎著的,卻依舊試圖在玫瑰上維持它的完整的花瓣,我想,沒了這一瓣,其他的也將相繼凋零吧。
我伸出手,手指觸碰到那片花瓣,我拿起它,攥在手心里。
“媽……”
“去吧!”
母親笑著說道。
我點了點頭,跑出門去。
坐在了火車上,此時又是黃昏,落日透過車窗,溫暖的撒在臉上,我回憶起小雪的音容笑貌,瞇起了眼睛,天邊的紅霞化為一條縫,又消失,我轉(zhuǎn)頭看去,愣了一下,第一次坐火車的那個邋遢男,又坐在了我對面,這可能是夢吧,再見到他我笑了,他也笑了。
“你要去做什么?小屁孩。”
他開口問我,我低了低頭,臉頰有些滾燙,
“去……追求我……的愛人。”
“哈哈哈!”
他大笑起來,從包里拿出了那瓶酒,酒瓶都沒變,還是那個軍水壺,
“來一口?”
我本想拒絕,
“酒壯慫人膽?!?p> 他又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接過了水壺,抿了一口,很辣,從舌尖辣到胃,到腸,吸收入肝,到血,再到心臟,
“好喝。”
我笑了笑,我從沒喝過酒,因為我怕酒精會迷亂了我的理智,這樣會做錯事,這第一次喝白酒,沒想到這么好喝。
“既然心里有歸屬了,就要不停去追尋啊,追尋至行將朽木,追尋至枯木逢春?!?p> 大叔感慨著,我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說,但小雪可能在我心中確實烙印下了一些東西,從第一次見面時的感覺,再到她為鴨舌帽小哥伸張正義,再到她與我去的富田,再到她與她父親的對白,她的性格被烙印在我的心里,成為了這二十年的黑夜中,最亮的一顆星星。
“哎,說起來,大叔您怎么又來了。”
我轉(zhuǎn)念朝他問道。
“我啊,這不是特意來找你聊聊天嘛!”
邋遢男笑著說,
“早就知道你小子不一般,沒想到竟然是個獵魂者的身子骨?!?p> 他又看向我,說道。
我雖然不知道那些招式是從哪學的,但我確實施展出來了,不過這個大叔又是怎么看出來的呢?
大叔去上了衛(wèi)生間,他的座位上放著一張報紙,拿起來,上面標題幾個字,我瞳孔散大,渾身一緊,繼而舒了口氣,笑了起來,周圍的乘客都用很怪異的眼神看著我,可我知道,這報紙的內(nèi)容對他而言是美滿的,那上面赫然寫著:“喪盡天良!我市于二月十四日發(fā)生一起列車爆炸案,包括匪徒在內(nèi)的四百名乘客和乘務(wù)員喪生,幸存的幾名重傷者透露,匪徒模樣大致是這樣的……”
后來,他果然沒有再回來……
打飛的老鼠人
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