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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何所依

十二 胡紅英

命何所依 月下叟1 3050 2020-04-16 00:43:00

  其實,朝顯就在和我父親做木匠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了各種關(guān)于陰陽法術(shù)的搜羅和學習。

  他現(xiàn)在練就了一個令人不可思議的本領(lǐng)——

  任何陌生人只要他審視一兩分鐘,不需要任何問話,就可以說出這個人的生辰八字、兄弟姊妹情況、家里朝向、主要家具擺放位置以及家附近山勢水紋的分布情況。

  之所以說這是本領(lǐng)而不是法術(shù),是朝顯說,這完全可以學習和練習,并非不可掌握的玄幻伎倆。

  但確實玄乎,他居然可以看到我這之前都去跟別人問了車家的情況!

  但我去打聽這事情,跟我剛才的際遇有什么關(guān)系么?

  他說,沒有什么事情是沒有關(guān)系的,任何事情都會有關(guān)聯(lián)的作用,只是你不明白他們之間的邏輯。

  是的,哲學教科書上也這么說,世界萬物都被不易察覺的原因關(guān)聯(lián)著。

  我們中國的道家甚至認為,萬物由一幻化而出,自然,萬物圓融本為一體。

  用大家都熟知的說法,那不就是蝴蝶效應(yīng)么?

  不過這也太牽強了吧,他能看到我過去的一舉一動?

  “車軍是你同學吧?你們都在那間教室讀書的?”

  他這么一說我背脊骨一陣發(fā)麻,我也分不清是他記得我跟車軍同學,還是通過他那過人本領(lǐng)從我身上看到的了。

  “就算有這些奇怪的事情,那也應(yīng)該是在那人死的地方才會發(fā)生吧?”我這么說的時候,就開始在腦海中慢慢的檢索起我們那個學校來。

  那個學校始建于何時沒有人記得清楚了。

  在我們那邊,解放前都用甲子紀年,解放后不用了,公元紀年又不怎么習慣,很長一段時間以來,說某時間的時候都用另外的事件來做參照。加上參照的事件大約也參照于其他事情,時間一久,就沒有人說得清楚了。

  但學校建于解放之后應(yīng)該沒有疑問,因為解放是個足夠大的可以參照的事件。

  從建校開始,這個學校都并不算大,四鄉(xiāng)八寨的孩子們都趕來,也只能勉強湊夠一個年級開一個班。

  這些年隨著年輕人外出,很多孩子都跟著大人到外地去上學,現(xiàn)在一個年級開一個班已經(jīng)很困難了。

  應(yīng)對的辦法是,五年級及以上的學生多走點山路問題不大,就去山外我們鎮(zhèn)上的南腰界小學去集中上課,四年級以下走路實在困難的,就混編成兩個班,由兩個老師帶著,就可以節(jié)約下兩個老師的費用來。

  但盡管如此,學校的師生比依然是令人羨慕的,二十多個學生,三個老師,雖然老師都是由村民代理的。

  按照傳說的經(jīng)驗來講,只有有非正常死亡發(fā)生的地方,那些非正常死亡的人不能夠進入既定的輪回渠道,才會有各種離奇的現(xiàn)象發(fā)生。

  我這么簡單梳理學校的歷史是想說明,這個學校里也沒有發(fā)生什么讓人覺得血腥的事情啊?怎么就會出現(xiàn)我剛才看到的這種奇怪現(xiàn)象呢?這一點包括朝顯也是認同的。

  仔細想來,其實也不是沒有發(fā)生。

  我還在這個學校讀書的時候,差不多應(yīng)該是這個學校最興旺的時候吧——六個年級都開班了,而且還裝不下,還出現(xiàn)了我和車軍九歲了才讀一年級還是提前進校旁聽的局面——我們班上發(fā)生了一件產(chǎn)生了全國影響的事情。

  那是一個夏季的下午。按照慣例,下午的時間都是自習時間,老師們要么回家去忙農(nóng)活去了,要么就在隔壁的富貴家火鋪上打牌。

  我們只要不走出教室,就完全可以隨心所欲的自由活動——當然,得是在料定老師不會中途趕來的情況下。

  男同學們在教室里四處追打,追急了還從窗戶像猴子一樣爬上樓去,在沒有天花板、卻有幾根準備用來架設(shè)天花板的橫木梁上自由來去,讓地面上的對手即使用掃把也打不著,必須用書和黑白擦胡亂扔,才解心頭之氣。

  以至于后來看到那些綜藝節(jié)目上,有人要走過獨木橋時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就覺得可笑,要是我們小時候那些同伴來,這都完全不在話下了。

  而女同學們,就會把藏在書包里的石子拿出來在課桌上撿子。幾個白色的龍骨石,就會玩出若干種有趣的花樣來。

  其中一種叫三子虧,四個石子,按照口中用近乎兒歌的腔調(diào)唱出來的規(guī)則,拋在空中、抓在手中或者放在桌面上——

  “三子虧、虧三子、銅錢落,揀二撮,二撮二,揀小四,小四落,得一著?!?p>  這個規(guī)則中很多意思我不能明白,所以只能說音如我上面標的一樣,是不是就是這些個字我無法確定。

  一個坐前排叫胡紅英的女同學那會就翻過身來,趴在后面的課桌上,嘴里念叨著歌詞,認真的看著后桌同伴撿子。

  她長得真是好看!

  她太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這時老師已經(jīng)走進了教室,教室里各個角落里的動作都瞬間凝固,只有胡紅英的聲音清脆可人:“——二撮二、揀小四,小四落——”

  我剛才聽到的,居然是這個聲音!

  那么,那一聲重物撞擊地板的聲音,或者就是爬上樓的某位同學掀翻了桌椅造成的吧?!

  “啪”老師用來畫直線的那根木尺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在了胡紅英的后腰上。

  同學們迅速歸位擺出了正襟危坐的學生模樣,在老師的訓誡聲中噤若寒蟬。

  而胡紅英卻例外,一直趴在桌上不肯抬起頭來,白底藍花的碎花布衣服在微微起伏,她像是在哭泣。

  這一尺子幾乎所有人都挨過,挨得更厲害的也不計其數(shù),不會有什么的吧,或者是覺得有點丟面子?

  那之后的幾天,她也沒來上課。再次聽說她的消息的時候,說她已經(jīng)死了!

  咋就死了,這么漂亮的女同學呢!

  在那天挨了一尺子之后,胡紅英回到家里像往常一樣上山打了豬草,但是身體感覺嚴重不適,幾乎空著背簍回家來的。

  她告訴父母被老師打了的事情,還受到了父母的責罵,說只有不聽話的孩子才會被老師打。

  兩天后,就死在了自家床上。

  那時胡紅英父母才發(fā)現(xiàn)事情的嚴重,或者就是老師打死的呢?于是報了案。可是送到縣城去尸檢,卻說是一個什么突然的疾病導致的,與老師的那一尺子并無關(guān)系。

  這個事情當時被很多國內(nèi)的媒體報道過,還引起了老師是不是應(yīng)該體罰學生的一陣子探討。

  其結(jié)果是,老師雖然并無責任,還是因為體罰學生,被辭去了教職。

  但我一直從內(nèi)心里覺得,這老師并不冤枉,這么漂亮的女同學,無論如何也是不應(yīng)該用這種方式責罰的??!

  當然我沒有給父親和朝顯說我聽到的那首撿子的兒歌的事情,因為他們也并未追問,或者在他們看來,這都再稀松平常不過。

  “人死之后,魂魄會沿著他身前在這個世界上走過的腳步,往回重走一遍,我們叫收腳印,所以在人比較集中的地方比如學校車站等的,在沒有人的時候就會更容易碰上這種魂魄,但是他們一般都沒有惡意?!背@說。

  也是,誰不想往回走走,去看看過去的那些人和事呢?

  兒時憧憬的是遠方,成年以后,就只有曾經(jīng)走過的那些地方才最值得神往了,我竟然覺得朝顯的解釋是如此的正確!

  朝顯站起來,很鄭重其事牽起我衣服的下擺,微閉著雙眼,在下擺的內(nèi)面上比劃了幾下,然后要我把衣服扎在褲腰里面去。也不再問及其他,就拍拍我的小腹說——

  “沒事了沒事了,居然長得這么壯!”

  他也好多年沒有見我,想象得出來,我在他眼中的變化,也并不比他在我眼中的變化小。

  壯是壯,還得小心才好。朝顯開著玩笑這么說,這個很簡單,防身很管用。并在他再次回到火鋪上坐下的時候,把剛才他在我身上使用的防身術(shù)教給了我。

  確實很簡單,就是在你遇到這種不干凈的事情的時候,就在自己貼身衣服的內(nèi)面,畫一個井字輝,壓在身上,拍三下,就可以破除這種事情帶來的不幸。

  父親忙不迭的道謝。這是父親的習慣,盡管他們已經(jīng)這么多年親如兄弟的交往,還是覺得朝顯能夠教這一技不易。

  就這么簡單?我將信將疑。

  朝顯顯然看出了我的疑惑,他補充說,當然不是誰這么干都有用,但因為是他給我說的這個方法,我在使用的時候就帶有他賦予的法力,所以才會有用。

  這,就更讓我覺得有些玄乎了,我這種在實證主義環(huán)境下長大的人,都會認為被視為有用的辦法只要條件一樣,誰用都是一樣的,他說我給別人說就沒有用,讓我覺得這或者并不靠譜。

  但我情愿很真誠的懷著感謝記下他教給我的方法。因為我知道,他這么給我說的時候,他希望我平安的潛在祝福絕對真誠,就如同他兒時他陪伴著我,也教我怎么偷偷往自己兜里裝瓜子一樣。

  我想用我的方式表示我的感謝,便開玩笑的語氣說,這有點像現(xiàn)在那些電視劇中說的封印的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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