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云山,北山坳。
白繭扛著少年一路向北,在天空隱隱明亮之時看到一片開闊的坳地,中間一條小溪嘩嘩的流動,白繭一眼便確定這就是少年暈倒前提起的北山坳。
將少年放在一塊平坦的巨石之上,在旁邊生了一堆火,趁天色漸漸明亮,便下水抓了幾條魚,支在篝火邊熏烤。
見少年還未蘇醒,白繭伸了個懶腰,緩緩走到溪邊,剛準備蹲下身子。背后一陣寒意襲來。
一柄小刀急速射來,直取白繭后腦勺。
“這么狠!”白繭暗罵一聲,微微偏頭躲過飛刀,但刀罡卻切下了耳邊一縷細發(fā)。
不由分說,李旭見一擊未得手,便直接躍起,駕馭著那柄奇怪的小刀向白繭沖去。
“木法·靈蔓”
白繭身前藤蔓搖曳,直直攻向李旭。
兩強相遇,詭異的小刀攻勢凜冽,藤蔓節(jié)節(jié)斷裂。
白繭向后躍起,雙手掐訣。
“木法·藤甲”
節(jié)節(jié)斷裂的藤蔓瞬間糾纏在一起,組成一面厚實的藤甲盾牌漂浮在白繭身前。
“雕蟲小技……破……”李旭輕哼一聲,馭刀刺去。
“咤……咤……”
糾纏在一起的藤甲硬實了許多,小刀無法貫穿。
“機會……水法·柔刃!”白繭眼光一閃,變退為進,一拳打出,同時手臂上還凝結(jié)了一柄水刀。
“切!”李旭眼眉一挑,手上印訣一翻,小刀飛速旋轉(zhuǎn)。
“嘭……”一聲悶響,藤甲盾牌被攪爛,刀罡將白繭的水刀和拳力直接彈開。
二人皆后退幾步站定。
“魔物!……呼……呼……”二人正要繼續(xù),被喊聲喝止。
醒來的無暇還惦記著與之纏斗的頭領(lǐng),瞬間驚坐起來,但眼前一陣眩暈,身體又無力的倒下。
“醒了?”白繭斜眼瞟了一下巨石上躺著的少年。
“你是何人?為何劫持我家公子?”李旭仍然警惕著眼前的少年。
“公子?……劫持?……你說的可是這位?”白繭指向巨石上躺著喘氣的少年。
“……正是!”
“我見他與野獸纏斗,引起地震,差點落入裂縫被魔物吞噬,順手救了他而已?!卑桌O微微一笑。
“李師兄,我沒事,只是靈力耗盡,不慎暈厥罷了?!鄙倌曷忂^來,坐起身體,向二人說道。
“……如此是李某錯謬了,多有得罪。”李旭見是誤會,面露微笑,神態(tài)輕松了許多,向白繭行禮后快步走向少年。
“公子可有受傷?”李旭皺著眉頭,一臉擔(dān)心。
“李師兄不必擔(dān)心,只是靈力消耗過度,并無大礙,還得謝謝眼前這位小兄弟救命之恩?!鄙倌晏撊醯幕卮稹?p> “二位還是過來吃點東西,補充點體力吧”白繭已走到篝火邊,拔起一根樹杈,聞了聞串在上面的魚。
二人纏斗一夜,早已饑腸咕咕,對視一眼后,點了點頭。
少年整了整衣衫,緩緩走來,在白繭面前站定。
“在下名喚無暇,小兄弟救命之恩,沒齒不忘,可否告知名諱,日后定當(dāng)涌泉相報?!鄙倌暾f罷微笑著雙手行禮。
“……呃……無暇……兄弟……言重了,在下白繭。江湖游歷,路遇危機,定當(dāng)竭力掣肘,讓小哥身陷險境,實在技不如人,多有慚愧……”白繭同樣回禮,尷尬一笑,這少年禮數(shù)盈滿,言語文縐縐,真是別扭。
“白……撿?”無暇皺眉,一臉驚訝。
“哈哈……小兄弟名號甚是……別致,我家公子失禮了,在下李旭,剛才多有得罪,見諒。”李旭為了圓場,笑著說道。
“……二位誤會了……在下本是孤兒,無父無母,家?guī)熢谠朴瓮局袚斓?,便隨性起名白撿,后覺撿字不雅,便換了同音蛹繭?!卑桌O將白沐為其編造的身世告知。
“原來如此,竟是我等膚淺了?!睙o暇尷尬一笑。
“剛才抓的魚,已經(jīng)烤熟了,二位將就下果腹吧?!卑桌O笑了笑,順手扔給他們兩份烤魚。
“多謝!”二人聞到魚香,咽下口水,也無旁人,便朵頤起來。
白繭坐在篝火旁,邊吃邊觀察起眼前二人。
無暇面容白皙,脖頸處并無喉結(jié),耳垂部還有穿戴耳環(huán)留下的孔洞。昨夜扛著他奔行,身形瘦小,早已看出是假扮男裝的女子,但言談舉止頗有禮數(shù)。
反觀李旭,修為高深,處處注重細節(jié),心機深厚,江湖閱歷相當(dāng)豐厚。
二人之間話語并不多,但談吐間盡顯禮數(shù),看來那位女子的地位非同一般,李旭應(yīng)是有命在身或是受雇于她。
無暇同樣觀察了白繭,此人修為不淺,術(shù)法精通,與李旭旗鼓相當(dāng),如若招攬,必是一大戰(zhàn)力,可又擔(dān)心來路不明,別有用心,便決定打探一番。
“白繭兄弟游歷至此,可是來參加今年靈械司的招考?”無暇思慮片刻首先發(fā)問。
“招考?何為招考?家?guī)熚丛崞?,二位能否解惑?”白繭被問的一臉茫然,顯然沒聽說過招考之事。
“……呃……”無暇判斷失誤了,招考之事,整個靘國家喻戶曉,白繭居然不知道,一時語塞。
“白繭兄弟定是剛下山,對靘國之事有所不知也不奇怪?!崩钚裨谂晕⑽⒁恍?。
“家?guī)熢谑罆r經(jīng)常給我講起一些各國的野史,大多都是他老人家云游的一些見聞,少有家國大事,三年前家?guī)熛扇デ敖o我說過一些靘國鐫術(shù),只言片語,并不詳盡,守孝三年之后,這些都記不太清了?!彪m然白?爺爺出發(fā)前叮囑過,定要去靘國修習(xí)鐫術(shù),但白繭還是瞇著眼,裝出一副不記得的樣子。
“白繭兄弟有所不知,在下說的招考,正是三年一次的靈械司招考?!睙o暇見白繭神態(tài)十分自然,便暫時放下戒心。
“李師兄便是靈械學(xué)院上一屆的翹楚,如今在靈械司留任,可為白繭兄弟介紹一二……”無暇微笑著看了李旭一眼。
白繭在二人的解說下算是對靘國的招考有了非常詳盡的了解。
十幾年前,靘國布施了開放政策,幾乎公開了所有氣境修士所能修習(xí)的術(shù)法,其中最吸引人的便是靈械司對外招考的御令,要知道靈械司千百年來所收之人都是絕對的機密。靈械司每三年便會組織招考,每次參與之人絡(luò)繹不絕,今年更是達到萬人之多。但每次僅會收取十?dāng)?shù)人,其余落榜之人大多流向了靘國另一司部,戰(zhàn)靈殿。
靈械司招攬之人專修鐫術(shù),鐫術(shù)有成者可凝鐫刀,鐫刀可鐫刻靈械供他人使用,同時一柄優(yōu)秀的鐫刀也可力戰(zhàn)丹境強者,而靘國則是依靠靈械和鐫術(shù)冠絕天下。
……
三日之后,三人坐上了馬車,一同前往青元城。
白繭出山歷練,也無頭緒,便在二人的游說下決定去探尋鐫術(shù)的神秘。
得到了一大截絕品鈢木,無暇的任務(wù)算是圓滿完成。白繭跟著他們一路車馬疾馳,半月有余,就已經(jīng)離青元城不遠。
“白繭兄弟,不出意外,今日黃昏時分便可入城?!崩钚裥闹幸延邢敕?,“呃……靈械司在外城的駐地可提供住處,白繭兄弟是否愿意同去?”
“住所?”白繭有點訝異,李旭如此招攬,定有目的,“城中可是沒有客棧?”
“當(dāng)然不是?!崩钚窠忉尩溃敖衲晔钦锌?,應(yīng)招人數(shù)眾多,內(nèi)城客棧月余前就會住滿,而外城客棧稍顯簡陋,呃……賊人頗多?!?p> “原來如此,一介莽夫,山野綠林慣了,不打緊,哈哈哈。”白繭自知身世復(fù)雜,不想與太多人有所瓜葛,便一口回絕。
“如此便不叨擾白兄了,這次齊云山之行所得鈢木甚多,為表感謝,白兄理應(yīng)分得一份?!睙o暇見白繭無意,以免李旭尷尬,便轉(zhuǎn)移了話題。
“無暇姑娘不必客氣,見義勇為理所應(yīng)當(dāng),再則此物龐大,我一人獨行不便攜帶,無暇姑娘應(yīng)該更需要才是。”白繭也不知道這個鈢木如何使用,實在無福消受。
“無暇姑娘不遠千里取這鈢木可是為了今年的招考?”賭上性命也要收集的材料定然貴重,白繭便反問無暇。
“是的?!睙o暇并沒有隱瞞的意思,“每屆應(yīng)招之人不在萬數(shù)之下,靈械司僅取百數(shù),競爭之激烈不是一般的殘酷,甚至丟掉性命者也不在少數(shù),沒有萬全的準備,就如蚍蜉撼樹,不自量力?!?p> “竟然這般慘烈?!卑桌O心中還是太小看這招考了。
談?wù)撝H,不知不覺已近青元城。
行至入城官道,地上鋪滿了平整的石塊,馬車也不再顛簸,白繭拉開馬車的窗簾,向外望去,依稀可以看到遠處高聳入云的山峰,一座龐大的城池鋪滿了山峰下的環(huán)抱之地,山坡之上還有不少的亭臺樓閣,最為壯觀的是接近山頂?shù)囊蛔鶎m殿,與山頂一同被一層白色的浮云覆蓋,只能看到云霧中一片虛影,嘆為仙境。
白繭趴在窗上看的入神,馬車卻已停在城門口。
三人陸續(xù)下車。
“小姐既已付清傭金,也已平安抵達青元,李旭就不隨二位入城了,在下先行告辭?!崩钚裣驘o暇行禮,又轉(zhuǎn)身向白繭說道:“白繭兄弟如若遇到不便之處,可去靈械司在外城的駐地尋我,定當(dāng)盡力斡旋。”
“李哥客氣,如有不便,定去叨擾?!卑桌O客氣的回禮。
說完李旭徑直入城了。
“無暇姑娘,白繭也在此別過了?!卑桌O同樣向無暇行禮告別。
“白繭兄弟救命之恩,無暇定記于心,如有差遣,定當(dāng)竭盡所能?!睙o暇行禮答謝。
“至于鈢木,明日午后時分,我在外城商鋪一等靈械托人制作,如有興趣可一同觀賞一番?!睙o暇對白繭還是毫無戒心,甚至希望他一同觀看靈械成品。
“自會叨擾。”白繭當(dāng)即應(yīng)下。
“還請白繭兄弟盡快在外城安頓,如李師兄所言,外城并不太平……如此便告辭了。”無暇再次行禮后徑直上了馬車,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