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賭約
東海,截教道場。
截教諸島,以金鰲島最為高渺,以蓬萊島最為熱鬧,以三仙島最為秀美。
三仙島以云根為基,懸浮于海面之上,島上處處青翠,遍地浮香,時常云雨隨風(fēng),伴生虹橋霓光,實乃形勝之地。
島心有湖,湖心又有島,島邊圍建水榭。
榭中有兩仙子。
一位云鬢銀飾,一襲黑袍,罩以紫紗,有雍容之美。其人為截教外門女仙領(lǐng)袖,喚作云霄娘娘。
一位青絲如瀑,水藍(lán)衣裳,雪白披帛,有清雅之美。其人為云霄娘娘的義妹,喚作瓊霄娘娘。
“姐姐,就隨小妹這么去嗎?”
“有何不可?”
“小妹天性跳脫,喜怒由心,做事又率性而為,如今攜怒而去,怕是容易闖出禍?zhǔn)聛?。?p> “闡教中人能闖禍,我截教中人自然也可以?!?p> 瓊霄蹙眉,“只是金蛟剪向來是放在小妹身上由她防身之用,如今您又將混元金斗賜給了她,如此,便是大羅金仙也可殺了。妹妹憂的是若小妹屠了闡教仙人,師尊與闡教圣人之間又添芥蒂?!?p> 云霄莞爾一笑,“妹妹實在多慮,若論斗法廝殺,闡教中人不是我截教的對手,可論及惜命保身的本事,我教門人遠(yuǎn)不及也!”
瓊霄聞言也是一笑,遂不復(fù)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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閭山前。
兩道金光先至,形如蛟龍,馭使祥云,尾交尾如股,頭交頭如剪。兩蛟頭上下挺折,往中間一合,那捆仙繩當(dāng)即斷為兩截。
“是你碧霄娘娘來了!”
一道清脆女聲從東南方向傳過來,眾人循聲望去,便看見一只花翎神鳥浮瑞氣自東南而來。
神鳥背上跪坐一女子,鵝蛋臉,俏姿容,項戴紅瓔珞,腰佩碧絲絳,發(fā)束兩股如馬尾,身披綠袍似木精。
如此俏麗女子乘鳥而來,可大羅金仙懼留孫卻大驚失色,便是因捆仙繩被剪斷而抖生的怒氣也頓時消弭大半。
待碧霄仙子來到閭山跟前,懼留孫才訕訕一笑,“見過碧霄道友?!?p> 實在怪不得自己如此作態(tài)!
懼留孫在心里幽幽一嘆,只是這碧霄娘娘實在是個天大麻煩!
此女在三仙島行末,往少了說深受云霄、瓊霄以及趙公明的寵愛,往多了說乃是整個截教外門的心頭肉。本身是金仙修為,法寶又奇多,在三教二代弟子中真是無人敢惹她。
此外,碧霄乃是遠(yuǎn)古大能紅云老祖的幼妹,如今洪荒中包括闡教門徒在內(nèi)的不知多少高人在遠(yuǎn)古時都曾受過紅云老祖的恩惠,更別提紅云老祖的結(jié)拜兄弟鎮(zhèn)元子了,這些恩情現(xiàn)在都得算到碧霄身上。
所以此女在洪荒大地上實在縱橫無忌,或許也正因如此,養(yǎng)成了女子天真爛漫或者說沖動莽撞的性子,無論嘴上言語還是手下力道向來是無輕重的。
“你這惡人,竟縱容門下孽障做出如此無恥之事,還有臉來要人,想來也是慣犯,該打!”
說罷,碧霄把手一指,那金蛟剪上下飛騰,直沖懼留孫腰間鍘去!
“道友且慢!”
懼留孫何等遁術(shù),當(dāng)即遠(yuǎn)遠(yuǎn)躲開,“我那徒兒做了何等惡事,竟勞駕道友來此?”
碧霄聽得此言,更是面色通紅,大叫一聲無恥,連連催動金蛟剪。
躲在懼留孫身后的白云童子臉色一僵,先前土行孫擒到菡芝仙的時候還真向自己顯擺過此事。
眼前場面越鬧越大,他只好傳音向懼留孫說了事情原委。
懼留孫聽聞,也是老臉一紅,怒罵一聲孽徒。
他卻不曾仔細(xì)想想,在他眼中,碧霄是個被寵壞的,行事魯莽不好應(yīng)對,可在闡教其他門人乃至西岐官員眼中,土行孫又何嘗不是被懼留孫寵成了一個膽大包天、肆意妄為的狂徒?
這懼留孫自知理虧,也不還手,只是躲避。碧霄心里也明白,若不動用混元金斗,以自己的實力還真拿他沒辦法。
女仙眼珠子一轉(zhuǎn),不去管懼留孫,而是讓金蛟剪轉(zhuǎn)了個彎,直往動彈不得的土行孫脖子上剪去。
土行孫當(dāng)即嚇得哇哇大叫,失了三魂七魄。
“且慢!”
懼留孫怒道,擲出一把烏金色的短柄八棱小錘,打在金蛟剪上,使得后者擦著土行孫的腦袋飛過去了。
“我這孽徒,雖犯下過錯,卻也罪不至死,怎么道友竟下此狠手,當(dāng)真不顧兩教情面?”
眼見愛徒險些喪命,懼留孫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碧霄卻不管他,當(dāng)即呸了一聲,“就你這師徒兩的做派,也好意思提兩教情面,真是不知羞!”
懼留孫卻不接茬了,而是話題一轉(zhuǎn),“這樣罷,此事終究是因你我兩教三代弟子所起,你我便少湊熱鬧了,可敢與我立下賭約,各自派出一名三代弟子切磋斗法,若我闡教贏了,你便將我徒兒全須全尾的還回來,若是我教敗了,我徒便任你處置。如何?”
“好一個穩(wěn)賺不賠的賭法!”
“有何不敢!”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只是懼留孫看也不看率先出聲譏諷的哪吒,而是立馬回復(fù)碧霄,“如此,賭約成!”
躲在后面的白鶴童子又加上一句:“賭約既成,事不宜遲,那便明日罷!”
懼留孫連連頷首。
“不妥!”
哪吒揚聲道。
白鶴童子看過來:“兩位前輩立下賭約,豎子安敢胡言!”
哪吒搖頭,“白鳥莫叫,這矮瓜子非但是冒犯了截教仙子,事先更偷盜我大商馬匹駱駝,按律要施以撘殺之刑,亦或是充軍為奴,豈能說放就放?”
白鶴童子才要張口,便見青衣望了過來,當(dāng)即閉口不言。
“凡間之刑律焉能用于仙人,此事休提,你待如何?”
懼留孫不耐道。
“那我便多加一個條件,若是闡教贏了,土行孫奉還,要是截教贏了,玉門關(guān)自毀關(guān)墻!”
“可!”
懼留孫想也不想便答應(yīng)了。
“那比斗之地便定在玉門關(guān)前。”
哪吒見狀又補(bǔ)上一句。
此時,張紹也出聲了,“既然貴教和商國定下了時間地點,那如何比斗便由我教來定,至于人數(shù),也莫要兩教各出一人,讓外人看了去,豈不恥笑兩教無人?貧道尚有九個兄弟,便比上九場吧!”
張紹說罷,懼留孫有些猶疑,反而是白鶴童子看的明白,此時若露怯,真是讓天下人看了笑話了,于是當(dāng)即應(yīng)承下來,“一言為定!”
眼見懼留孫和白鶴童子飄然離去,碧霄哪里還不知道自己剛才說錯了話,讓這二人撿了便宜,還好有兩個晚輩心思活絡(luò),找回些場子。只是如今話既然說出去了,這土行孫是放也不能放,殺也不能殺了。
女仙跪坐在花翎神鳥上,進(jìn)退兩難。
菡芝仙心思通透,連駕云迎上來,“三師傅,您怎么過來了。”
古天庭大妖之后,菡芝、彩云、佩娘、雪霽四位女妖拜入三仙島,并稱風(fēng)云電雨四姝,尊云霄娘娘為大師傅,瓊霄娘娘為二師傅,碧霄娘娘為三師傅。
碧霄嗔怪,“你把大姐封印在你體內(nèi)的九毒天帚風(fēng)袋都使出來,大姐豈能不知,稍加推算便知你遭禍了!”
這九毒天帚風(fēng)袋乃是菡芝父親欽原妖神的本命物,里面蘊(yùn)藏的煞風(fēng)甚是歹毒,除非是欽原這種天生異種毒鳥,旁人用多了會反噬己身,云霄娘娘不愿菡芝多用,便在法寶上添了一道封印。
菡芝乖巧點頭,順勢引著碧霄落到地上。
眾人一一見禮,暫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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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兩教的比斗賭約傳開,西北大地上突然熱鬧起來。
此次不比以往,不光是牽扯到了截闡兩教,更是牽扯到了商周兩國,尤其是賭斗的還是闡教三代真?zhèn)魍列袑O的性命。
且不說玉門關(guān)那邊如何仙光閃耀,只說函谷關(guān)這邊,隨著張紹信號發(fā)出,當(dāng)日下午,十天君中的另外九位,加上云、雨、電三姝,悉數(shù)到齊。
不過以截教門人好熱鬧的性子,來的豈止這些?
蒸籠島來了羅環(huán),金仙修為,羅宣天尊的親弟弟。
紫真島來了馬密,號稱摘星手,也是金仙修為。
硫磺島來了朱響、楊鳴,俱是玄仙修為,乃是呂岳天尊的三徒弟和小徒弟。
四遺島的王靈,鄭森,吳乾,周興四位玄仙也都來了。
鬧出如此大的動靜,石磯娘娘豈能不知?也是祭起八卦云光帕火速趕回函谷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