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陳雙，你要帶什么回房間等下清一下，江城那的房子幾乎什么都有，你看自己要帶什么過去?！标惗ㄆ娼凶≌郎?zhǔn)備回房的陳雙。

　　陳雙點了點頭。

　　走回房間，陳雙習(xí)慣性的把門鎖上，又把窗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實，密不透風(fēng)。

　　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該做什么，但她不反感現(xiàn)在的這種感覺，甚至稱得上喜歡。在黑夜中，她可以一個人慢慢坐下來靠著墻靜靜的發(fā)呆。

　　陳雙早上四點的時候突然熱醒了。聞了聞身上的味道，站起來去拿衣服洗澡。

　　隨便拿了白色的長袖和牛仔褲便打開門走到客廳的廁所。

　　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帶著清晨特有的霧氣和清爽。

　　陳雙洗完澡，站在洗漱臺前，盯著鏡子里沉默的女孩一秒。

　　唇線抿成一條直線。

　　今天就又要去適應(yīng)別的環(huán)境了。

　　這個孤獨的牢籠又要擴大了。

　　陳雙將校服洗了，曬在陽臺上時，突然想，江城的校服有沒有錦城的校服大，有沒有它寬松。房間里就有了洗洗漱漱的動靜，他們要起來了。

　　陳雙沒等頭發(fā)完全吹干，就回到自己的房間。

　　能跟他們少接觸一點就是一點。

　　陳雙回房又把門鎖上。突然想碰煙了，有點煩。

　　干脆清起東西來。

　　清衣服也沒什么要帶的，陳雙的衣柜里翻來翻去也就那幾件衣服，四季的衣服就僅僅占了衣柜的一面。

　　她也不是喜歡打扮的人。需要的東西都在從學(xué)校帶回來的兩個行李箱里面了。

　　清好了衣服，陳雙把窗簾拉開一個口子，陽光便迫不及待的涌進(jìn)來。

　　六點陽光就這么明亮了嗎？太紅了，太亮了。陳雙看了眼就拉上了窗簾，這窗簾遮光效果不錯?？梢該踝〈萄塾植挥X溫暖的光，江城的窗簾應(yīng)該也是這樣的吧。

　　陳雙開了電扇，靜靜的等頭發(fā)干。

　　徐秀枝從清晨便開始忙碌起來了，等早飯做好又好沒氣的扭扭陳雙的房門把手不出意外的鎖上了。

　　用力敲了敲：“吃飯了！吃飯了！”

　　陳雙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又睡著了，等醒來時徐秀枝已經(jīng)來喊她了。

　　陳雙帶上眼鏡，關(guān)了電風(fēng)扇沉默的走了出去。

　　“陳雙，等下搬家公司要來，你東西清好了沒？”陳定奇摘下眼鏡，將眼鏡搭在西裝的口袋邊。

　　陳雙的眼鏡被粥的熱氣熏得有點起霧，聞言，她點了點頭：“好了，就把從學(xué)校帶來的行李箱和幾件衣服帶過去就可以了?！?p>　　“嗯，那吃完飯我們就出發(fā)了?！?p>　　陳定奇在家里永遠(yuǎn)盡心盡力的扮演著一個好丈夫，好爸爸。

　　從不會讓人失望。

　　陳雙到江城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了。江城和錦城是一個省的，上高速三個小時就可以到。江城跟錦城也沒多大差別。

　　回到江城的新房子，陳雙才發(fā)現(xiàn)真的什么都布置好了，干凈簡約又不失溫馨。一慣的徐秀枝風(fēng)格。

　　看起來比錦城的房子大了好多。

　　一層，三房一廳三衛(wèi)一廚。

　　徐秀枝和陳定奇住最里面那個大主臥，帶一個衛(wèi)生間。陳讓拖著箱子走向門口那個貌似是客房的房間。

　　陳雙正在房里清東西，陳讓進(jìn)門直接把自己的行李往地上一扔。動靜大得出奇。

　　挑釁的看了眼陳雙。

　　陳雙抬起頭眼尾弧度凌厲，空曠漠然的瞳仁直視陳讓。

　　陳讓頓時連難得一遇挑釁表情都沒有了。

　　冷漠道：“陳雙，這是我看上的。”

　　“我先進(jìn)來的?！?p>　　“我前天的時候就已經(jīng)來過了，看上了它，現(xiàn)在它是屬于我的?！?p>　　兩人面無表情交流。

　　陳雙看著這個唯一一個沒有洗手間的房間眼神漸冷的開口：“我不需要你的施舍?！?p>　　兩人對峙著。

　　“姐弟倆鬧什么別扭呢。”陳定奇走了進(jìn)來看兩人這架勢好奇的開口。

　　陳讓當(dāng)機了斷：“我想要這個房間?！?p>　　陳定奇挑了挑眉喲嚯了聲：“是嗎？”

　　陳讓煩躁的看了眼陳定奇。喲嚯什么喲嚯。

　　……有?。?p>　　陳定奇看了眼陳讓對陳雙說：“既然陳讓這個小子每天這么想用客廳里的洗手間，那我們就成全這小子吧。”

　　……

　　陳雙站著沒動。

　　“走啊，還不回你房間！你不清東西??？！不買衣服??？！明天就要上學(xué)了?。?！”

　　陳讓徹底不奈煩了暴躁的揮著手。

　　“煩不煩啊你，連房間都要和我搶！”

　　陳雙最終去了隔壁，那是個有小陽臺，有小衛(wèi)生間，有大衣櫥和書桌的房間。

　　陽光撒了一地。

　　陳雙撇了撇嘴角，心里突然有些難受。

　　陳雙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難受其實叫感動。

　　陳定奇進(jìn)來給了陳雙三千塊錢，叫她等下自己去買個手機和衣服。

　　陳雙捏著錢，低頭不語。

　　陳定奇看著陳雙的劉海，嘆了口氣：“雙雙，現(xiàn)在爸爸看別的高中生都有手機了，陳讓前幾天也給他買了個，過幾天爸爸有時間了就去給你上個號，你大了也該買一些漂亮的衣服來打扮自己了，媽媽要忙家里的家務(wù)，等下就不陪你去了?！?p>　　“還有啊，本來你和陳讓是一個班級的，但剛剛?cè)械睦蠋煷螂娫掃^來說，他們看了陳讓的分?jǐn)?shù)決定讓他進(jìn)火箭班。”

　　言下之意是，陳讓和你不在一個班不是他陳定奇找的關(guān)系不牢靠，是陳讓他自己本身太優(yōu)秀了，和你不在一個班是你陳雙自己的原因不是別人的原因。

　　陳雙解讀出來陳定奇話里的意思，了然的點點頭，掩下眸子里的冰冷。

　　難怪出手大方給了她三千，陳定奇一個月工資也就一萬多。

　　原來是怕她多想。

　　不過她現(xiàn)在的確需要一部手機。

　　陳雙下午四點的時候戴著黑色的鴨舌帽出門。剛剛來的時候看到離家不遠(yuǎn)處有個大型購物商城。

　　進(jìn)門的時候陳雙險些被急匆匆往外趕的一個燙了一頭羊毛卷男生撞到地上了。

　　他舉著電話，聲音一聲大過一聲：“什么！你說姜瑜那個大傻逼把ZA包了？那老子今天去哪逍遙快活？”見撞了人急匆匆說了句抱歉，又問了句：“沒事吧？”

　　男生不知道聽到電話里說了什么大聲罵起來：“老子又沒跟你說抱歉！腦殼有泡吧，等下見面在說，老子已經(jīng)從萬喜出來了?！?p>　　陳讓沉默站起來，蘇華見人遲遲不答以為出了什么事，不耐煩回頭，發(fā)現(xiàn)那個女孩正眼神冰涼望著他。

　　蘇華：“……”

　　媽耶，這是什么眼神？

　　“華哥？華哥？”電話里叫了幾聲。

　　陳雙移開了目光，朝旁邊的華為店走去。

　　蘇華看著陳雙的背影幾秒，沒放心上。

　　陳雙走進(jìn)去拿了個店員介紹適合學(xué)生使用性價比高的手機?；艘磺濉?p>　　就提著袋子隨便買了幾件衣服。

　　**

　　“華哥！”蘇華下了車直接捶了胖猴一拳。

　　“怎么搞的？”

　　胖猴癟癟嘴：“那小子被停學(xué)一周了，顧戒說要幫他慶祝呢?！?p>　　“姜瑜什么東西！他媽的上不了學(xué)還要搞趴！”蘇華想起姜瑜一個人就揍了自己那一群哥們便忍不住暴躁的抓了抓頭上的羊毛卷。

　　“那我們？”胖猴悄咪咪的問。

　　蘇華咬了咬牙：“老子出兩倍包?！边@周零花錢雖然被老頭減半了。但包個酒吧，這月咬咬就過去了。大不了不要那雙限量籃球鞋。

　　“這，華哥，我知道你很有票子但這也不值得吧——”

　　“媽蛋，老子就看不慣姜瑜那大傻逼！老子就要掙這口氣！”

　　胖猴：……

　　“好，那我聯(lián)系竹子，叫他和ZA老板聯(lián)系。”

　　蘇華點了根煙，點點頭咪咪眼在路邊蹲著抽了起來。

　　皇尊會所。

　　“靠！”顧戒看著手機發(fā)來的消息罵了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周圍的人向顧戒投去詢問的目光，“怎么了顧哥？”

　　顧戒把手機往旁邊的茶幾桌上用力一甩：“蘇華那個孫子要包ZA的場子，加了兩倍價錢?！?p>　　臺球桌旁的男生馬上一片哄然，紛紛叫道：“怎么這樣啊，有病吧……”

　　顧戒抬頭看了眼坐在角落陰影里一直低著頭的男生，小聲的問了聲：“姜爺？”

　　姜瑜昨天一對五臉上掛了彩，低沉的大氣壓一直罩在姜瑜周圍，今天沒一個人敢上前跟姜瑜搭話。

　　角落里的人慢慢站了起來，攏了攏外套，聲音略帶沙?。骸安煌媪?？回家睡覺?！?p>　　顧戒趕緊攔住姜瑜：“我出三倍！實在不行轉(zhuǎn)場子！”

　　姜瑜扣上鴨舌帽。

　　“不用了，臉上傷沒好，沒心情?！?p>　　顧戒看了眼姜瑜眼角的淤青，咬牙道：“蘇華那幫狗孫子，他媽的最好祈禱別讓老子搞死他！”

　　“走了?！?p>　　“哎，姜爺！”顧戒準(zhǔn)備在勸勸，旁邊一個平時和顧戒玩的不錯的男孩一下子拉住了顧戒，沖著姜瑜的背影使了使眼色：“沒看到姜爺今天心情不咋地嗎？不辦趴就不辦，大不了姜爺回學(xué)校前天晚上在辦個大趴?！?p>　　顧戒想起蘇華那小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又不想在多出幾萬包場子給蘇華那傻子看。

　　“那就過幾天，真是的ZA那老板怎么這樣?！?p>　　“哎呀，生意人嘛，不就是見錢眼開?！?p>　　姜瑜出會所已經(jīng)五點多了。想起家里泡面快沒了就順帶去了附近的地下超市。

　　剛剛走過收銀臺，一個白色身影就直直的朝他沖了過來。姜瑜眼皮都沒動一下，就憑借多年的打架意識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這一幕驚呆了在場所有人。

　　目瞪口呆。

　　陳雙倒在地上。

　　籃子里挑好的東西撒了一地。

　　旁邊的年輕媽媽嚇壞了，打著自己兒子屁股，邊大聲說：“你這熊孩子瞎把泡泡水往地上灑什么！這下好了吧！”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陳雙的臉也越來越黑，嘗試用手撐著從地上起來，手腕好像扭著了。

　　保潔阿姨馬上拿著拖把過來了。

　　姜瑜看了眼地上的短發(fā)女孩，沒有絲毫愧意，眼里還有不耐煩和厭惡。

　　旁邊熊孩子的媽媽準(zhǔn)備把陳雙扶起來。

　　陳雙躲過她的手，用另一只手撐著慢慢起來。心里是從出生到現(xiàn)在都沒有過的惱火。

　　白色長袖上的一個鞋印十分奪目，從鞋印似乎就可以看出這主人用了多大的力氣。

　　陳雙的眼鏡不知道被姜瑜那一腳踹到哪里了。

　　沒有眼鏡遮掩，陳雙眉眼滿是戾氣的盯著面前姜瑜。

　　姜瑜五官生的極好，長了一雙十分好看的下垂眼，眼型是細(xì)長那種的，眼尾勾起，似乎還自帶兩分桃花紅的眼影。按理說一般有下垂眼的屬于非常秀氣的類型。

　　可陳雙看著面前這個從內(nèi)到外都充斥著老子踹你是你是你自己不長眼的傻逼。

　　眼睛又毫無波瀾的移開了。

　　年輕的媽媽手足無措的把陳雙的眼鏡遞給陳雙，看著兩人又不知道說什么好。

　　剛剛那個女孩沒要她扶，她剛剛起來都那么吃力，肯定受傷了。都怪熊孩子！

　　姜瑜看著面前的女孩，戴著和他一樣的鴨舌帽，厚厚劉海下的眼睛很是醒目。上挑的眼尾，莫名勾人。眼神比他還兇。

　　陳雙戴上眼鏡，沉默的轉(zhuǎn)過身去撿掉在地上的東西。

　　“那個，你沒事吧?！蹦贻p媽媽看了眼陳雙，小心翼翼道。

　　陳雙低頭看著躲在年輕媽媽后面的小男孩，他好像是在怕她。大眼睛閃閃躲躲。

　　陳雙移開目光，準(zhǔn)備把東西撿起來，好心的人們已經(jīng)將東西撿的已經(jīng)七七八八了。

　　年輕媽媽但心的看了陳雙一眼。

　　陳雙搖了搖頭表示沒有關(guān)系。

　　周圍的人已經(jīng)慢慢散開了。

　　陳雙提著籃子準(zhǔn)備去付款。

　　姜瑜在后面懶懶的叫了一聲：“喂?！?p>　　陳雙面無表情的排著隊。

　　“你衛(wèi)生巾沒撿?！?p>　　兩人僵遲著，陳雙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從來沒有這么想動用暴力的想法。

　　年輕的媽媽趕緊把地上的粉色東西撿起來遞給陳雙。

　　陳雙：……

　　“我?guī)湍惆奄~結(jié)了吧?！蹦贻p媽媽馬上拍了拍兒子的腦袋：“快跟姐姐說聲對不起！”

　　熊孩子探出腦袋：“姐姐，對……不起?！?p>　　陳雙低頭看了他一眼，準(zhǔn)備想面無表情的走過去，可是一想到剛剛那個男的讓自己先后出的兩次窘，大部分原因都要歸功于面前這個躲在大人背后，面上還毫無愧色的小男孩。

　　聲音冷的要裂出寒冰：“不用了。”

　　姜瑜收回視線，邁著六親不認(rèn)的步伐去零食區(qū)挑泡面。

　　正好旁邊一個大媽的孫子在鬧要買零食。

　　“我要，我要吃嘛！”

　　“別鬧！看見旁邊那個哥哥沒？一下子就把那個姐姐踹得那么遠(yuǎn)，就是因為那個姐姐經(jīng)常吃這個?！贝髬屨J(rèn)真的表情配上真摯的話語立刻就讓小孩子信了一大半。

　　“真的嗎？那個姐姐就是因為要吃這個哥哥才踹她的嗎？”

　　大媽點點頭。

　　姜瑜感受到那個小孩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他，似乎考慮了很久才說：“那好吧，我們下次來的時候在買。”

　　大媽立馬笑開了在小孩額頭上重重親了一口：“乖孫！”

　　姜瑜：……

　　陳雙付了款就到超市的洗手間去換了剛剛在上面商場買的純黑色衛(wèi)衣，看到胸前的一大快淤青，心里十分惱火。

　　陳雙在腦袋里問候了他祖宗十八代后，準(zhǔn)備提著東西走回家。

　　左手腕一使力就拽得疼，陳雙嘗試動了一下，感覺沒傷到骨頭。輕輕呼了口氣，要是要去醫(yī)院的話，徐秀枝不知道要發(fā)什么瘋。

　　就是東西不好拿。陳雙走在路上手里提著超市的購物袋。衣服手機還是放在超市的儲物箱里。

　　走兩次吧，當(dāng)鍛煉身體。

　　反正一趟也就十幾分鐘。陳雙面無表情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