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你好沈俞
“現(xiàn)在給我把人帶進(jìn)去做檢查,讓病人跪在這里求你,像什么樣子?”老人柱著拐杖把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都趕走:“我是醫(yī)生,我救人有什么不對,輪得了你們說三道四?今天要是換作你們其中一個人生病了,求治無門,就只能等死,你們還會來這里勸我們不要治嗎?人啊,永遠(yuǎn)都是事不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就不知道痛,做人,多留點(diǎn)德吧?!?p> 木恬見醫(yī)生把木安抱進(jìn)去后,她轉(zhuǎn)個方向狠狠向老人磕了兩個很響的頭:“謝謝你,真的謝謝你?!?p> 從來沒有人愿意為他們說過一句話。
等看完醫(yī)生,打了針,拿了藥,木恬就背著木安離開,臨走前,老人不肯收錢,還一直教育那個叫阿生的醫(yī)生。
木恬偷偷把八毛錢放在醫(yī)生的水杯下壓著,還留三毛買個餅給木安墊肚子。
隨后,老人看到她留的錢和一張紙條,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謝謝你!”他轉(zhuǎn)身又把阿生打了一遍!
老人教道:“眼見都未必為實,耳聽更為虛,斷定一個人的好壞,不能從別人的口中認(rèn)識,如果她真如別人所說恩將仇報,那她就不會偷偷留下錢,我從小就教你,人活一輩子,不要怕輿論,是對是錯要由自己來分辨,那些沒讀過幾年書就嫁人的娘們懂什么?風(fēng)往哪邊吹,他們就往哪邊倒,難道你也是草嗎?”
阿生深深自責(zé),搖頭,他不是草,不能風(fēng)吹就倒。
天色晚了,木恬背著木安往少人的地方走,想想今晚應(yīng)該睡在哪里才能不那么冷,昨晚睡的地方,四周沒有墻,冷風(fēng)直入。
她在路過一家服裝店時,好想要一件厚衣服,可是,她買不起,也不能偷,會教壞木安的。
穿過小巷子,心里盤算著,公園的廁所會不會暖一點(diǎn)?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就在前面!
直到一棍子敲到雙膝關(guān)節(jié),木恬直直摔跤跪下,反應(yīng)過來就第一時間推開木安,看著他剛醒還迷糊的雙眼,眼神示意他趕緊走,不敢出聲讓那面店老板把注意力放在木安的身上。
“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明知道不會有人來救她,明知道人心涼薄,還是想抱著一絲希望。
搟面杖一下一下打在身上,痛覺傳遍全身,骨頭應(yīng)是碎了。
老板壓下帽子,用力捏緊她的嘴,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惡狠:“媽的,你這小婊砸就活該死在這,要不是你咬了那老娘們,她也不至于折磨我?。《际悄愕腻e?。《际悄氵@賤-人的錯??!”
一巴又一巴,樂不疲憊,手疼了,就拿抹布綁住她的嘴,一腳腳踹在她的身上,心中一股快意立刻就起來了。
木安好怕,驚恐看著木恬身上的血,他想起小時候也是這樣,好多好多血,下雨天,好多好多血,然后,不見了,然后就不見了。
他嚇壞了,他撲到她的身上:“不要,不要再打她了,會不見的,會不見的?。。 ?p> “木安!”
木恬沒來得及護(hù)著,木安生生被踩了兩腳,被他一把抓起:“老子還沒打夠,你就出來搶打?”
一把木安頂在墻上,掐著他的脖子,臉上一抽一抽的笑著,木安臉色發(fā)紫,透不過氣。
木恬動了動手指,爬到搟面杖面前,拿起搟面杖打了他,力度不大,足夠讓他把注意力放回來。
果然,他一腳踏在她的心口,狠狠轉(zhuǎn)了幾圈,用力一壓,她的五臟六腑好像都擠在了一起,喉嚨發(fā)腥,突然吐出血,頭腦發(fā)暈的厲害。
木恬爬到木安身邊,把他抱在自己身下保護(hù)起來,像小時候一樣,不同的是小時候看到的血不是她的,現(xiàn)在的血是她的。
木安看見她說:“要活著,好好活著,長大要找到他,去救他,我...我只能送你到...到這里...咳咳..到這里了?!彼?,他一定很難過,很害怕。
因為,自己也很害怕死!
她熬不住了。
木恬醒來時,好像在醫(yī)院…她沒死?
木安呢?木安呢?
她猛然起床,四肢像破碎一般疼,包括心臟像透不過氣一樣,她要找木安,要去找木安??!
病房門開了,一位風(fēng)度翩翩的少年走進(jìn)來,他的聲音很好聽:“怎么下床了?”
“你有見到我弟弟嗎?”她的聲音粗的跟鴨公嗓子一樣,難聽至極。
少年點(diǎn)頭:“他沒事,剛剛?cè)プ鰴z查了,一會就回來?!?p> 木恬拘束,謹(jǐn)小慎微:“是你救了我們嗎?”
少年打開桌面的粥,輕描淡寫:“剛巧路過?!?p> 剛巧路過,順手救了。
“你好,我叫木恬?!彼膊还苁遣皇请y看,咧著嘴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伸出手。
少年禮貌輕笑,回握:“你好,沈俞?!?p> 窗外一束陽光打入照著他們,冬天似乎變得暖了。
木恬回過神,緩緩接過他手上的戒指,套進(jìn)自己的指尖,給他揚(yáng)了揚(yáng):“謝謝你,可先說好,我不知道怎么愛,不會經(jīng)營婚姻,你要慢慢教我才好?!?p> 沒有人告訴過她,什么叫做喜歡。
這些年忙著生存,根本不懂情愛。
只是他要的,恰好她能給。
嫁給沈俞,是修了多大的福氣。
理所應(yīng)當(dāng),合情合理。
“傻瓜,哪有戒指是自己戴上去的?”沈俞站起來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額頭,取笑。
木恬一怔,反問:“不能自己戴的嗎?那你給我再戴一遍吧?”她把戒指摘下來,放到他的手里,伸出粗糙的五指。
沈俞認(rèn)認(rèn)真真給她戴進(jìn)去,仿佛把他心里那份愛也戴了進(jìn)去,他牽著她的手,親吻一下,笑了。
木恬的手有些顫抖,原來他戴和自己戴的區(qū)別那么大,她只是套了一枚戒指,而他是套了一輩子。
不知怎么了,木恬想到木安那張瘦骨嶙嶙的臉,心倏然一疼,大概是擔(dān)心不知道她嫁人了,剩他一個該怎么辦吧?
木恬甩掉腦中的想法,深呼吸讓自己不要深想,她結(jié)婚了,他才放心出國,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