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日天剛亮,裘成玉吃了早飯便出谷回城了,一路上風(fēng)馳電掣,馬不停蹄,倒不是有多趕時間,而是裘成玉的心中異常煩悶,好像快馬揚鞭能消除似的,昨夜她也未曾睡好,滿心都是對哥哥的擔(dān)憂。
裘成玉在進谷之前,擔(dān)憂的是自家的娘親,想著見過李君后再細細謀劃,也許李君還能為她出些主意也未可知,她從未想過李君若是不同意該如何,在她心里,自家哥哥是何等優(yōu)秀,怎會有女子不愿意呢?
裘成玉揚起馬鞭,再次催促馬兒快些,太陽已經(jīng)開始刺眼,汗水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淌,她腦中響起李君的話。
“……我不需要男人養(yǎng),自然要找情投意合的?!?p> “……他要懂我,兩個人能聊到一起去,不用猜對方想些什么,這句話什么意思,那句話有何深意……”
“……結(jié)婚是兩家人的事,我雖無父無母,可整個靠山屯就是我的娘家,他家里人若是看不起或是有別的微詞,還是算了吧……”
“……我們倆要有共同的興趣愛好,一起做喜歡做的事,有說不完的話……”
“……能遇到呢我就嫁,遇不到呢,我也無所謂,這么過日子也挺好,再說,我還小呢,不著急……”
裘成玉不傻,李君說的這些話她根本不用多想也知道,裘成業(yè)不是那個他!
裘成玉想不出身邊誰能跟李君聊到一起去,誰又能真的懂她,而她的娘親正好又是那個頗有微詞的人,這根本就是一樁不可能的婚事!可她的哥哥怎么辦?那個只知傻笑,只知維護的哥哥該怎么辦?!
午前,裘成玉便回到了府中,她去見李君的事并沒有瞞著王氏,只說去看看,也好弄清楚怎么回事,王氏自然信得過自己閨女,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迷迷糊糊到天亮,收拾妥當(dāng)后便等著裘成玉回府。
王氏眼見風(fēng)塵仆仆,汗流浹背的閨女進門,來不及讓她歇息片刻,拉住便問
“如何?可是與你哥已經(jīng)私定了終身?”
裘成玉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無奈的看著王氏,不知怎么說好。
王氏見裘成玉欲言又止的樣子,頓時就慌了
“她,她當(dāng)真跟你哥哥已經(jīng)……”
“娘!您想啥呢!人家,姑娘她,哎呀,自始至終也只是我哥一頭熱,姑娘她從未想過,估計將來也不會有這想法?!?p> “啥?”王氏不可置信的看著裘成玉。
裘成玉嘆了口氣道
“娘,先讓我坐下歇一會兒?!?p> 王氏這才想到閨女累了兩日,忙拉著裘成玉坐到椅子上,自己坐到旁邊,王嬤嬤拿著濕帕子已經(jīng)站在邊上,這時忙上前伺候裘成玉凈了面,小丫鬟又上了茶。
裘成玉這才舒坦了些,看向旁邊愣神的王氏,輕輕搖了搖頭道
“我明天再去找我哥……”
“你說她,她看不上業(yè)兒?”
“娘,這不是看得上看不上的事……”
“她就是一個野丫頭,憑什么看不上業(yè)兒?”
王氏越想越氣。
“娘,你這是想他倆在一起?”
“她想得美!”
“人家沒想……”
“她憑什么看不上業(yè)兒?!”
……
李君送走裘成玉后倒是認真的思考起成家這個事,只不過不是她成家,而是屯子里適齡的男女該成家了。
為了這事,李君正經(jīng)的開了好幾次例會,商討屯子里的適齡男女成親時的福利,鼓勵屯子里十六歲以上男女婚配,如此一來,屯子里的大嬸大娘忙開了,只因李君的一項硬性要求——必須男女雙方自愿且同意,父母之命沒用!
屯子就這么大,男男女女都認識,倒是很快就促成了幾對,商量好婚期,該分房分房,該分物分物,屯子里頓時熱鬧起來。
李大山早就到了適婚的年齡,又與李君有這層關(guān)系,自然是個香餑餑,李嬸也是忙前忙后的給李大山張羅,可李大山的腦袋搖的像撥浪鼓,提誰都不同意,李叔李嬸又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好來找李君,李君自然一口應(yīng)下。
這日午后,李君將屋里人都遣走,和李大山坐在炕上,正準(zhǔn)備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沒想到李大山倒先開了口
“小五,蘇姑娘……沒定親呢吧?”
李君瞪著眼,張著嘴,驚訝道
“你,你看上悅兒了?”
李大山紅著臉點了點頭。
李君沒吭聲,她消化著這個消息,想起過往的一些蛛絲馬跡,李大山確實偶爾會顯得木訥,現(xiàn)在想想,每次都是蘇悅兒在的時候,李君暗自責(zé)怪自己不夠細致敏感。
蘇悅兒的婚事,李君早就跟陳雷商討過,不用說陳雷,就是李君也覺得屯子里沒人能跟蘇悅兒相配,蘇悅兒自己只說再等兩年,等什么?李君沒問,而眼下,李君覺得有必要跟蘇悅兒好好聊聊了。
可眼下李大山這里,李君嘆了一口氣問道
“大山哥,我只問你幾個問題,你若答完還想著悅兒姐姐,我就幫你去說?!?p> 李大山忙鄭重點頭。
“大山哥,你可有想過離開屯子,走出大山?”
李大山果斷的搖了搖頭。
“若是將來天下太平了,咱們屯子也在山谷中也扎下根來,不用再日日打獵,你最想做什么?”
李大山想了想道
“種莊稼呀?!?p> “悅兒姐姐最喜歡織錦緞,青松石和玉石,她常跟我說這些東西的妙處,說的時候眼睛放光,很是開心,若是你倆成親,你能讓她時不時的有這樣的開心嗎?”
李大山愣住了。
“悅兒姐姐喜歡看些文人的隨筆,傳記,還有一些話本,說起這些便會滔滔不絕,興致來了,還會吟詩作畫,若是你倆成親,你跟她可聊的到一起去?可懂得欣賞她?”
李大山垂下頭。
“大山哥,你說兩個人成親是不是最起碼要兩個人待在一起都覺得舒坦?悅兒姐姐最是愛干凈,可大山哥,你日日在山間田間穿梭,汗水泥土整日跟著你,你可能做到,到家后干凈整潔?”
“婚后,你日日要下地務(wù)農(nóng),她日日待在家中,你粗布青衣,她要如何穿著?”
李君沒再說下去,她看著李大山,不忍心了。
李大山垂著腦袋,半天沒說話。
李君在等李大山消化,她希望他能自己明白。
過了良久,李大山才微微抬起頭,輕聲問道
“她……遲早是要離開屯子的對嗎?”
李君想了想道
“我沒問過她,但是我想……如果要她一輩子住在谷中,她會很痛苦吧?!?p> 李大山又沉默了。
李君起身走到院中,留李大山一人在屋內(nèi)反思。
如今已經(jīng)是夏末秋初,這個時辰太陽依舊炙熱,李君皺著眉瞇著眼抬頭望了望天,應(yīng)該是同一片藍天,同一個太陽吧?那里的人現(xiàn)在都好嗎?
李君閉上發(fā)酸的眼睛,想起了一個好像很久很久都沒有想起的詞——愛情!
李君走進涼棚,坐到陳雷為她量身定制的躺椅上,搖啊搖,涼棚遮住了耀眼的陽光,卻遮不住陣陣熱浪,李君看著墻角努力綻放的野花,笑了。
這世間的美好往往都藏在不經(jīng)意間,陽光,有人嫌它刺眼,有人喜它溫暖;愛情,有人盼望,有人懵懂,有人享受愛情里的苦甜,有人一生不知情為何物,也有人到死都忘不了那蝕骨的傷……可山谷的角落里。野花依舊春開秋落。
李君瞇起眼睛回憶起這兩年的種種,吃不飽穿不暖時,誰會想到成家?性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誰會有心情看誰家姑娘好看,現(xiàn)如今不同了,日子一安穩(wěn),人們的想法就多了,至于愛情,終是與喜歡有些區(qū)別,即不容易得,也就不容易傷。
過了好一會兒,李大山才從屋子里走出來,情緒很是低落的道
“小五,我先回了,地里還有活兒?!?p> 李君沒起身,回了句“好!”
李大山離開了。
二月樹
不知不覺竟然一百章了,本來預(yù)計李君在一百章時出谷,可我這個菜鳥沒控制好,只得讓李君再在谷中待幾章了。 想寫這個故事,源于生活中的一些無奈,種種的無能為力,都說命運捉弄人,若是命運不捉弄,而是幫襯呢?雖說這只是一個夢,可寫出李君處處化險為夷,處處貴人相助,處處心想事成,也算是種發(fā)泄!現(xiàn)實生活既然已經(jīng)焦頭爛額,那就在書中樂呵樂呵! 再次懇求收藏!收藏!收藏!還有推薦票!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