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夏夜燥熱難耐,楠竹小區(qū)里有一些老人在跳著廣場舞,不亦樂乎。而此時,代舒舒重重地關(guān)上家門,背靠著門坐下,她翻出包里的煙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猩紅的煙頭在漆黑的房間里尤為突兀,代舒舒吐出煙霧,自嘲的笑了一聲。
有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地板上,只有那一塊地板被照亮,周遭全都黑暗無比。
坐在門口的女子一口接一口的抽著煙,整個人被籠在藍(lán)白色的煙霧中。
她的長發(fā)被汗水粘在臉上,脖子上,身上的吊帶也被汗水打濕,女子有著白皙的面容,她垂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出了陰影,精致的鼻尖上還有一顆將滴的汗珠。
代舒舒抬手蹭掉鼻尖上的汗,低頭看向左臂,光滑纖細(xì)的手臂上赫然有一道刀口,很深,很長,鮮血順著傷口流下去一些,已經(jīng)凝固成了紅褐色,很是猙獰。
手機(jī)鈴聲響起,代舒舒指尖輕點,將手機(jī)放在耳邊的同時吸了口煙“怎么?”說話的同時,又送出一口煙霧。
電話那端沉默了很久,代舒舒也不急,就那樣端著手機(jī),直到抽完了手中的煙,那邊才傳來了男子的聲音:“為什么這樣做?”
女子擰了擰眉,將煙頭狠狠地擰在地上?!澳氵€認(rèn)為是我做的?”代舒舒覺得好笑,不管怎么解釋,不信的人還是不信。
“溫玨那邊我安頓下來了,我只問一句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彪娫捘穷^男人的聲音逐漸沉了下去。
“沒有為什么,想做就做了?!贝媸骖D了一下,才下定決心說出口:“溫然,我們分手吧?!?p> 溫然沒有回應(yīng),掛了電話。
代舒舒起身,此時眼睛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黑暗,她翻找著藥,想給胳膊上的劃痕止個血。代舒舒看著手中的酒精,還有紗布,果斷的扔掉了酒精,拿紗布草草地把手臂纏了幾圈。
這都什么事啊,代舒舒郁悶至極。
溫玨是溫然的妹妹,也是代舒舒的大學(xué)同學(xué),她倆自大學(xué)就不對付,如今代舒舒成了溫玨的嫂子,溫玨自然更看不慣她。
代舒舒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一群混混圍住,那群混混動作很快,拿著刀給代舒舒手臂上狠狠地劃了一道就跑了。都不等代舒舒反應(yīng)過來,那些人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這是代舒舒長這么大以來見過最無厘頭的混混,不圖財不圖色,只圖往你胳膊上割一個口子。
沒過多久,代舒舒就知道這群混混并不是無厘頭——代舒舒被溫家的人帶走了。
到了溫家,代舒舒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溫玨哭著喊著說代舒舒綁架了她,證據(jù)就是代舒舒手臂上的傷口,溫玨哭泣著說代舒舒是想劃花她的臉,她奮力抵抗,就在兩人糾纏之時,代舒舒的手臂被劃了一刀,這時候救溫玨的人來了,代舒舒就倉皇逃走了。
自己的女朋友綁架了自己的親妹妹,多么滑稽啊,溫然自然是不信的,可問起保護(hù)溫玨的手下,那些人竟一致說趕到救大小姐的時候看到了代舒舒?zhèn)}皇而逃。
既沒有說代舒舒綁了溫玨,也沒有說代舒舒是清白的,不幫不瞞,竟是溫然也找不出借口來幫代舒舒脫罪。
有溫然在,溫家的人自然為難不了代舒舒,盡管認(rèn)了代舒舒的所作所為,還是把代舒舒安全的送出了溫家。
沒想到啊,最信任自己的溫然,竟然也抵不過溫玨的鬼話,打電話來質(zhì)問她。
電話鈴聲打斷了代舒舒的思緒,是代舒舒的父親代華。代舒舒穩(wěn)了穩(wěn)情緒,接通了電話。
“舒舒啊,干什么呢?”蒼老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竟讓代舒舒的鼻子一酸。此時,她的淚腺好像才反應(yīng)了過來,大顆大顆的淚珠從代舒舒的眼眶里掉落出來。
代舒舒又坐在了地板上,低著頭,長長的頭發(fā)就快要落在地上。代舒舒沒有擦淚,也沒有說話。
代華也不責(zé)怪代舒舒不說話,自顧自地說著:“我昨晚夢到你媽了,你媽哭著跟我說,舒舒一點都不快樂,讓我把你接回來,說你待在那邊會出事的。我跟她說你懂什么啊,孩子有自己的追求呢,舒舒想回來自己就回來了。不過舒舒啊,你如果實在撐不下去了,想回來就回來吧,爸爸還有些養(yǎng)老金,還可以養(yǎng)你一段日子的,你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啊,你開心健康才是最重要的?!?p> 代舒舒泣不成聲。半晌只憋出了一個“嗯”字。
那邊掛了電話后,房間里又陷入了無盡的沉寂,就著月光可以看到少女發(fā)抖的身體。
代舒舒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回到房間床上的,醒來的時候才五點,天已經(jīng)要蒙蒙亮了。她是被嚇醒的,夢里她的母親聲嘶力竭地喊著她的名字,叫她快逃,她不停地跑,跑到?jīng)]有力氣,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原地,母親還在喊著快逃,突然,母親的臉像是被什么撕裂了一樣,嚇得代舒舒尖叫出聲。
昨晚哭了太久,今天眼睛腫的像水蜜桃一樣。離上班還有一段時間,代舒舒拿出冰塊用毛巾包著敷在了眼睛上。
敷完之后眼睛消腫了很多,代舒舒赤著腳走到窗邊,打開窗戶透透氣。
晨光微熹,整個城市像是被按下了開關(guān),人們逐漸蘇醒,準(zhǔn)備開始新一天的忙碌。
代舒舒是這些人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她是一家大公司里小小的職工,負(fù)責(zé)編輯插畫,成天不是被催稿就是走在被催稿的路上。
代舒舒看著眼前的經(jīng)理,經(jīng)理的長的很好看,符合當(dāng)今大眾的審美,他的手剛放到代舒舒的辦公桌上,代舒舒就說:“稿子我明天就給你?!?p> 薛冉明顯一怔,便笑了起來,“放心,今天不是來催你稿的?!彼麚芘艘幌伦郎系亩嗳?,漫不經(jīng)心的說:“畢竟是在公司,你這衣服帶血的不好看,我那有件T恤衫,中性風(fēng)的,你跟我來拿上去休息室換上吧。”
代舒舒轉(zhuǎn)頭一看,果然是昨天的傷口裂開了,血又流了出來,沾到了衣服上。
代舒舒沒有拒絕,跟著薛冉拿了衣服換上。換完衣服薛冉并沒有讓代舒舒回去辦公,而是給代舒舒擦傷口,重新纏了紗布。
薛冉?jīng)]有問代舒舒的傷是哪來的,只是說:“女孩子要照顧好自己,沒辦法受傷了的話,也應(yīng)該好好處理傷口,而不是把自己的傷口纏的像木乃伊一樣?!?p> 代舒舒不好意思的笑了聲,薛冉接著說:“下班等等我,一起吃個飯吧。”
薛冉人很好,只是對待工作特別嚴(yán)肅,反差太大,代舒舒一下子不適應(yīng)在上班時間變好的薛冉,一時間沒有回答他。
薛冉不給代舒舒回復(fù)的時間,把代舒舒搡出了休息區(qū),趕她去工作。
代舒舒摸了摸鼻子,繼續(xù)回去畫稿子。
時間不等人,很快就到了下班時間。代舒舒跟著薛冉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烤肉店。
這家烤肉店很火,人很多,幸好薛冉提前預(yù)約了位置,不然兩人得等上一會才能進(jìn)餐。
薛冉很貼心的烤著肉,給代舒舒夾到餐碟里。一直到吃完飯,兩人都沒有說話。薛冉只是不停的給代舒舒夾肉,就好像他的任務(wù)就是監(jiān)督代舒舒吃飯一樣。
“舒舒”終于在分別的路上,薛冉說了下班后的第一句話:“我們還有重來的可能嗎?”
代舒舒認(rèn)為地看著薛冉說:“學(xué)長還沒有放下嗎?我以為學(xué)長早就不在乎了呢。”
薛冉和代舒舒在大學(xué)時候是情侶,兩人情投意合,愛的轟轟烈烈,可不知為什么,突然有一天,兩人就形如陌生人。
薛冉欲言又止,嘴巴一張一合,把想要說的話全咽進(jìn)了肚子里。
“過去就過去了,你情我愿,和平分手,挺好的”代舒舒掙開了拉著她的手,繼續(xù)說:“就送到這吧,接下來的路,自己走才合適?!闭f完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薛冉看著代舒舒離去的背影,無力地笑了一下,轉(zhuǎn)身之后,所有失態(tài)都消失不見,他還是那個溫和有禮的薛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