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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夫人小親親

第三十章 雪夜

將軍夫人小親親 陳小花花 3297 2020-04-20 11:00:00

  月色低沉,泄了一地暮光,徒惹這疑霜。

  遠眺而望,遠山之處迷霧蕩漾,大寒之時葉未生,再回頭看去,院中的桂樹倒是常綠,仍是枝繁葉茂,香味卻早已不再。

  那門本就虛掩著,趙元逸輕輕一推,便開了。

  見我若有所思看著那屋外的桂樹,他負手默然走近,微微抬頭閉上雙眼,徹底放松地細嗅著殘余的桂香,然而鼻腔當中不過一陣無味的寒氣罷了。

  這寒讓他斂過神來,睜了眼定定道,“今后,我絕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聽到這話,我不由有些窘迫,我未真的同意嫁他……當時不過是事態(tài)緊急,顧不得其他旁的事,急需立刻做決定,這樣想來,對他來說太不公平。

  覺得抱歉,心下糾結(jié),但也不得不開口解釋,“我這樣做,只是為了拖住皇上的決定?!?p>  我認真地注視著他,不想說半句謊話,即便是利用的時候……可他的神情卻未有分毫詫異之色,反而舒然地笑了笑,像是意料之內(nèi)的事一般。

  自聽到這答復(fù),他便清楚明白的懂了她的用意,十年光陰,他怎會不知她是個寧死不回頭的性子。就算如此,心里的隱痛仍提醒著自己,還依然愛著她。

  所以,她出于什么考慮,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結(jié)果。于是平靜問道,“就算如此。若父皇同意了我們的婚事,你會如何?”

  聞言,我面色倏然灰冷,忍不住垂下眼眸,“死。”

  我不過是在賭,賭一個可以活得自我的機會,若是非要逼我去過那種還未過上就厭倦了的生活,不如一死。事到如今,賭輸了,倒也不算丟人。

  語氣輕巧如風(fēng),話語卻帶著絲剛毅,她自小就如此堅韌。得到這個答案,趙元逸此時不知是該開心還是失望,開心無論何時她始終是她,失望她竟寧死都不愿意嫁給自己……

  他不禁苦笑著喃喃道,“我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這與他適才雷霆萬鈞,氣勢磅礴的模樣大相徑庭,像是央求又像是自語,恍然讓我錯以為看到了那年初見時,怯懦的他,敏感的他,孤獨的他。

  正是這樣的他,讓我那日忍不住想去撫平他面上的愁思,未曾想,竟徒惹了這十年的情緣。

  見他傷心失態(tài),我終究輕邁一步,上前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淡笑道,“元逸哥哥,數(shù)十年的情誼是不可被抹去的,我們還是朋友,對嗎?”

  趙元逸眸色一沉,猩紅中潛藏著些晶瑩,十年的光陰,他絕不甘,也不愿就此罷休,她明明就在眼前,又為何故作遙遠!

  他心頭是難忍的痛,十年怎可只做朋友?皇位我要,她,我也要!

  他從未想要放棄過她!一時失神,他一把將女子的手腕抓起,用力向自己身旁一帶。

  他突然的魯莽行徑,不免讓我驚恐萬分,反應(yīng)過來時,不由心生惱怒,便使出全身的力氣,試圖擺脫他的禁錮,腳步緊緊扣在原地絕不動搖,沖他低聲嚷道,“放手!放手!我叫你放手!”

  府門忽然一啟,外頭冬夜迢迢,昏暗之中早已落起了風(fēng)雪,那呼嘯之聲像是繚繚蕭聲,直抵于耳中低鳴,粒粒雪花也盡撲朔紛飛,吹入府門。

  昏暗之中,燈燭卻是達旦的燃著,他迎著微光而來,只披著件寬大卻有些單薄的墨袍,挺直著背脊,佇立在這驟然飛舞的殘雪之中,這雪如落花也如刀刃,隨意在他臉上肆意拍著。

  凌亂的發(fā)絲下,原本明澈的雙眸,見到這眼前一幕,光澤盡散,眉梢眼角也只剩下寒夜下意猶未盡的沉靜與寂寥,宛如一潭死水。

  “魏臨初……”見到來人,我不禁脫口喚了聲他的名字,再低頭看看向正與趙元逸交織糾纏著的雙手,我趕忙奮力抽出,連連退后兩步,不知這情境該如何解釋。

  不經(jīng)意間瞥見女子頭上的玉簪,現(xiàn)下只覺得有些刺眼,魏臨初不自覺移開視線,眸色含著意味深長的幽光。

  我神態(tài)有異,趙元逸觀察一向仔細,自然也起了些疑心。不過耐住性子,也未顯現(xiàn)在臉上,反而恢復(fù)了如常的溫文爾雅君子般的笑容,對門口之人大方問候道,“魏將軍,好巧。”

  魏臨初面色未改,無意與他客套,心里只記掛著我那不對勁的神情舉止,緩緩走到我身旁,目光卻放得很遠,“怎么了?”

  消息傳得如此之快,他也得知了一二吧……可是如今我不便與他細致解釋,正猶疑著不知如何開口,不料他將我神色中透露的猶豫與不安,全數(shù)收入眼底,漠然打斷道,“你不想說,便不說?!?p>  氣氛雖冷寂,但趙元逸也不難看出兩人交談之間暗含著些曖昧,心下更是不快,但仍保持著淡笑走近,客氣道:“剛才不過為婚事的籌辦,與千星爭執(zhí)了幾句。她自小恣意慣了,這也是常事?!?p>  我小心翼翼地抬眼沖他瞄去,提到婚事,他神色如常并不吃驚,這讓我反而不住面露難堪,看來果然是傳到他耳中去了……

  所以他今夜而來,定是想問個清楚。但我現(xiàn)在,前路還未可知,什么都還沒有定論,告訴他只會讓他擔心罷了。

  可他現(xiàn)下就立在我身側(cè),不過半臂之隔,要瞞他,我心中不忍……現(xiàn)在不能說!不斷安慰著自己,之后,待到之后再與他解釋清楚吧。

  只見他微微側(cè)目,眸光一飄便隨意落到我身上,一片淡色的薄唇輕啟,格外的云淡風(fēng)輕,“是嗎?”

  我竭力抑制住自己想要現(xiàn)在就與他解釋清楚的欲望,佯裝鎮(zhèn)定地別過頭,故作無事道,“是。”

  他未言語,目光如月色,在我身上淡淡朦朧著,卻帶著一絲疏離。我垂下頭,不敢看他的表情……默了半晌,他終究開口道,“你沒事便好,那我先回去了。”

  他這就要走?

  我猛然抬頭,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無意瞧見趙元逸面容上略微意味深長的眼神,這樣的情形好像我現(xiàn)下也無話可說,這真是無地自容的感覺……

  一陣寒風(fēng)又起,夜燭頓時忽明忽暗,門窗也被吹得哐哐作響。冬日里,深夜溫度驟降,他前來尋我,衣著卻如此單薄,我心下?lián)?,“你往日遺了件披風(fēng)在這里,我去拿給你?!?p>  魏臨初微微一怔,見女子等不得他的回答便匆匆往屋里奔去,思緒更為復(fù)雜。

  院中兩個男子不遠不近地站著,氣氛尤其詭異。

  他竟然還有貼身衣物留在這里,趙元逸往下想著,面色逐漸變冷,可依然壓抑住內(nèi)心的憤怒與猜忌,玩笑般的語氣道,“魏將軍,時常來?”

  魏臨初視線停留在那幾株巖桂之上,似是看得仔細,眼中卻又空洞無物,敷衍道,“是?!?p>  見他回答的如此自然輕巧,趙元逸心里的猜想便應(yīng)了一半,他毫不掩飾地冷笑道,“你與千星的友誼,可真是非同一般。深夜冒雪前來,想來心中是十分看重她?!?p>  這般試探,魏臨初怎么會不明,他目光漸漸轉(zhuǎn)移到說話之人的臉上,并未絲毫畏懼之色,雙眸澄澈通透,充滿了篤定與認真,不卑不亢道:“太子即是準備與她成婚,不如相信她。我對她如何,是我自己的事?!?p>  趙元逸陰沉密布,周身散發(fā)著危險的氣息,低聲說道,“我對她如何,也用不著你來指教?!?p>  在房中翻了許久,才從箱底找到他那一身深藍色的披風(fēng),摸了摸衣料,里面還夾著層厚厚的錦緞,安心舒了口氣,這樣穿上應(yīng)不會冷了……

  我將那披風(fēng)拿了出去,快步走到他身前,卻見他面色微青,嘴唇干澀,在外頭站這么久,定然很冷。

  我將衣袍展開,正欲為他披上,不料他一把將那披風(fēng)接過,止了我的動作,留下一聲“多謝”,便徑直向門口揚長而去,再未回頭……

  我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沉重在臉上無邊無際地蔓延開來,目光久久不見釋懷,直到身后一道陰寒冰冷的聲音傳來,“我未想到,你的高傲氣節(jié),你的不回頭。寧死都不肯嫁,竟是為了他?!?p>  聞言,我轉(zhuǎn)過身來,他是一如往常的清風(fēng)朗月之態(tài),眸色平靜卻帶著一絲審視,只好直直對上他的雙眸,話語輕如風(fēng)飄,“為他也好,為我自己也好。這一切,現(xiàn)在都與元逸哥哥無關(guān)了?!?p>  他臉上仍未有怒色,相反還掛些許笑意,語氣溫柔,話語卻直刺人心底,“若是為他……我,倒還不如順了二哥的意。”

  這話,不由讓我悚然一驚,背脊倏得生了幾分涼意,他竟能面色不改地說出這種話,實在令我不可置信,“元逸哥哥,你……”

  見我驚恐,他舒了臉色,輕笑一聲,安慰道,“不過一句話玩笑罷了,千星不必當真。不管你出于什么考慮,這件事我定會努力爭取,不會松手。你放心?!?p>  玩笑雖是玩笑,卻也說得似真非假,我久久沉浸在他適才讓我陌生不已的話語之中,擔憂著,他真的會如此嗎……

  這個想法立馬得到自己的否定,不,不會,他是元逸哥哥啊,自小對我愛護有加的元逸哥哥,他不會害我。

  看我陷入了沉思,他許是意識到是自己剛才失言所致,上前來,緩緩伸手撫了撫我有些冰涼的臉頰,語氣帶著些歉意道“別怕?!?p>  這動作讓我條件反射般地后退著,慌亂的眼神看向一旁,“夜已深,你也先回去吧?!?p>  頃刻間,他的手滯在空中,有些尷尬。不過他也不惱,不緊不慢將手收了回去,溫潤笑道,“好。你也早些休息。”

  他不急,過去不小心弄丟的東西,自然要耗費比從前更多的時間與精力才能找回。這一點,他很清楚,他愿意等。何況,時間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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