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電話響了。吳起已經(jīng)睡了,把頭縮進了被子里。電話繼續(xù)響個不停。吳起只好跑到客廳,接電話。電話里傳來女人的哭泣聲,看來父母又吵架了,母親找他訴苦。他舉著電話哀求老媽,干脆搬來和他住。電話里的女人仍在哭,輕輕柔柔。聲音漸漸和那天的女人重疊在了一起。吳起按捺不住驚喜,熱情地打著招呼。“是你啊。這么晚了,還沒睡?誰欺負你了,告訴我!”
“他變心了,不要我了?!迸私K于開始說話。她的聲音聽來模糊,很遠的樣子,好像溺在水中一般。
吳起不免自嘲,女人和老公吵架,都喜歡找他吐苦水。女人又在哭。她的哭聲和母親沒有太大區(qū)別,可是聽來讓人心疼。“天下又不是就他一個男人,他變,你也可以變。他不要你,還有很多男人要你的。”他說得痛快,要說是勸慰女人,不如說是他的失戀感言。電話那端出現(xiàn)了大段空白。他想是不是自己說得有點過火了,補充著:“在他不要你之前,你先不要他!”
“想聽故事嗎?”
“最好精彩,不然聽睡著,沒人陪著你說話?!?p> “隨你,我當你在聽……李萍和趙菲是大學(xué)同學(xué),劉業(yè)是李萍的丈夫,一直在國外留學(xué),后來趙菲也要出國,李萍讓丈夫照顧自己的好友。漸漸地,趙菲和劉業(yè)相愛了。劉業(yè)向李萍提出離婚,李萍不同意。劉業(yè)起了殺心,把妻子勒死,買來一個很大的冰柜,把尸體放在里面。他怕被人發(fā)現(xiàn),找人趙菲假扮李萍。他們準備雙宿雙飛。”故事好像沒結(jié)尾,女人沒說再見,斷掉電話。
吳起完全沒了睡意,女人的故事讓他突發(fā)靈感。他寫了一劇本投到了好友的郵箱。畢竟那么多年的朋友,斷了太可惜,正好借機會緩和。
不想,本子順利過了終審。好友給消息說,馬上開拍,幾周后就能播出。
沒過幾天,電器公司送貨,敲開了吳起的門。送貨的工人問吳起叫劉業(yè)嗎?吳起說不是。送貨人又問這里有叫李萍的嗎?吳起答沒有。他突然覺得這兩個名字聽起來那么耳熟。電器的外包裝寫著某某牌子的冰柜。他猛然想起了女人講的故事,背后刮陰風(fēng),心尖一跳一跳。大概只是巧合。
吳起打電話到物業(yè),問出了李萍家的確切住址。原來李萍高他一層樓。冰柜最后送到了十四樓。吳起特意跟著去了十四樓,對著男主人打量了一番。劉業(yè)戴著無邊眼鏡,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很難和故事中的兇手聯(lián)系起來。吳起朝屋里望了望,一個年輕女子背對著門,坐在輪椅上看電視。劉業(yè)慌里慌張把她推進臥室,快速關(guān)好房門。
從那天起,吳起開始留意十四樓的動靜,故意制造出種種偶遇。劉業(yè)常推著輪椅,李萍坐在上面。她戴著口罩、墨鏡。露出的皮膚現(xiàn)出燙傷的痕跡,凹凸不平。坐在輪椅上的女人不戴耳環(huán),耳朵上沒有耳洞;借電話的女人戴著耳釘,有耳洞。如果眼前的女人是假的李萍,耳洞就是她的馬腳。
吳起匆匆跑回家,查閱電話記錄。來電里并沒有留下女人的電話,只有一個亂碼。去電記錄里面有一串長長的零,顯示的時間正是女人到他家里借打電話的時間。吳起清楚記起,女人打電話時候說自己叫萍萍。那么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又是誰?趙菲?世界上會有這么巧合的事情嗎?記得老輩人說,人衰的時候會被鬼纏。難道李萍被劉業(yè)殺了,他遇見了李萍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