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六合劍
夜幕如墨，萬籟俱寂。
任家宅院燈火通明，任父的靈堂前，任婷婷披麻戴孝，不時往火盆里添紙錢。
“小姐，您都守一天了，沒動過，要不休息一下吧？”貼身丫鬟巧巧在旁勸道。
任婷婷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白猿獻壽座鐘，三更天。
天色已晚，前來吊唁的賓客都已然離開。
偌大的中堂，此時只剩下她與在旁伺候的巧巧。
“劍拿過來了嗎？”
“拿回來了。”巧巧摸著腦門問道，“小姐，您突然要劍做什么？”
小姐突然說要一口劍，巧巧一時之間不知去哪里買，于是到老宅那邊拿了那口據(jù)說是鎮(zhèn)宅用的寶劍，
“自然是練劍?！比捂面脽晔种械募堝X便站了起來。
“練劍，小姐你什么時候?qū)W劍術(shù)了，省城的女中還教劍術(shù)嗎？”巧巧疑惑道。
“女中不教?！?p> “小姐，您看這天都黑了，要不明天再練吧？”
明天？
任婷婷的目光驟然一斂。
白天前來吊唁的賓客中有一個叫黃百萬的，燒了一炷香，節(jié)哀順變的話都沒多說一句，就在那里試探任家的西餐廳是否有意轉(zhuǎn)讓。
還說什么你們家經(jīng)營的西餐廳是賠本的買賣，他黃百萬把你當(dāng)成真正的侄女，看你喪父可憐，為你著想才有意接手這種賠本的生意。
那副猥瑣貪婪的嘴臉，簡直令人作嘔。
顯然是任父一去，覬覦的惡狼以為任家支柱已倒，立即就想要撲了上來撕咬。
任家祖父還在時，任家淌金流銀，在城關(guān)鎮(zhèn)號稱任半城，有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盛。
雖然近些年的光景的確頗不如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基本家底還在。
西餐廳、酒店、當(dāng)鋪、倉庫和碼頭……
各種能賺錢的買賣著實不少。
她如今勢單力薄，要是沒點額外的本領(lǐng)，這偌大的任家還真有可能守不住。
所以這從姜家老爺那里借來的能力【六合劍】，她想要好好練練。
何況【六合劍】的時效只有24個小時，眼下已經(jīng)過去不少，再不練就要消失了。
吃晚飯，休息半個小時，換上便于運動的便服，她提著鎮(zhèn)宅寶劍來到后院。
后院有一個戲臺，長10米，寬8米，高5米，應(yīng)該夠用。
任婷婷提劍躍上戲臺，持劍凝立。
劍長三尺三寸，紫檀木料為劍鞘，雕龍畫鳳，古色古香。
握柄一抽，劍鞘彈出一泓秋水。
【六合劍】還在有效時間內(nèi)，她稍一回想，無數(shù)縱橫交錯的劍影頓時在腦海中涌現(xiàn)。
六合，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肩與胯合，肘與膝合，手與足合。
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是內(nèi)三合。
內(nèi)三合，煉精化氣，蘊養(yǎng)神意劍氣于內(nèi)。
肩與胯合，肘與膝合，手與足合，是外三合。
外三合，放長擊遠，上下相隨，千變?nèi)f化，劍勢無窮。
內(nèi)外合一，貫為一氣，是為人器合一。
公門里面好修行，姜老爺這個前朝捕快生逢王朝末日，正是天下大亂生靈涂炭的時候，他與江洋大盜各路巨寇匪首搏殺，將一口六合劍打磨得爐火純青。
雖然歲月不饒人，他如今氣血衰敗，筋骨不強，但一口六合劍劍術(shù)卻是越發(fā)精湛了。
而任婷婷從他那里借來了【六合劍】，能力時效只要還沒到，她就是姜老爺那樣的身劍合一的六合劍高手。
嗯，很神奇，任婷婷越是琢磨，越是躍躍欲試。
姜老爺?shù)牧蟿κ谴虺鰜須⒊鰜淼膭πg(shù)，生死往往就在須臾之間，所以重勢不重式。
任婷婷右手據(jù)劍，步轉(zhuǎn)身旋，身法輕靈，步法穩(wěn)快，目隨劍走，深沉內(nèi)斂。
抽，帶，格，擊，刺，點，崩，攪，洗，壓，劈，劍術(shù)十三勢，閃展騰挪，似緩實疾，刃光如雪，劍尖如星一挑一刺就是最凌厲的殺著。
一套六合劍下來，任婷婷氣喘吁吁汗流浹背。
【風(fēng)君借物手】神妙無比，硬生生將【六合劍】醍醐灌頂?shù)剿砩?，讓她瞬間成了劍術(shù)高手。
然而她本體只是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強使六合劍相當(dāng)于小馬拉大車，對身體的負荷自然極大。
端著熱水毛巾侯在一旁的巧巧見小姐停了下來趕緊走上前去，一邊伺候洗手擦汗，一邊好奇的問道：“小姐，你這使的是什么劍術(shù)？”
擦掉滿頭大汗，感覺清爽了許多的任婷婷笑著問道：“六合劍，看出什么門道了嗎？”
巧巧靦腆答道：“小姐說笑了，我一個小丫頭哪里能看得出什么門道?！?p> “那就說說看了有什么感覺？”
“我說了小姐您可別生氣？”
“不生氣?！比捂面妹蜃?。
巧巧于是很率直的脫口而出：“小姐舞劍時看著像一只貓?！?p> “貓？”任婷婷訝然道。
“對啊，貓平時看著很溫順，特別是在捉老鼠時那一個蟄伏的動作，又靜又定，但撲出去的那一下又快又兇?！鼻汕蓮堁牢枳?，露出一對小虎牙作貓咪捕獵狀。
“還說看不出什么，明明眼力很敏銳嘛?！?p> 任婷婷忽然有點想讓巧巧給她唱《學(xué)貓叫》了，畢竟這么可愛。
好吧，學(xué)貓叫什么的純屬玩笑話，她現(xiàn)在很忙，還沒有這個閑情逸致。
練了幾遍【六合劍】之后，感覺即將超出身體極限，她只好停了下來，梳洗干凈然后進了書房。
【六合劍】即將過期，她得將這個能力的秘訣一一記錄下來，以便將來修習(xí)。
“小姐，您要的木炭來了。”巧巧從廚房里找來了一盆燒烤用的木炭。
是的，為了防止疏漏，她做了所能想到的最充分的準(zhǔn)備，不但要有心法心得紀要，還要有圖畫展示。
六合劍的每一招每一式的二維三維圖示，詳盡到每一根手指頭的方位，她都要畫下來，還原成劍訣。
有了文字描述和圖畫展示，她相當(dāng)于有了一個不會說話但也不會藏私的師父。
她相信【六合劍】能力的失去只是暫時的，用不了多久她又能練回來。
鐺！鐺！鐺！
檀香縹緲，座鐘催人。
右手托腮，一點一點釣著魚的巧巧猛然抬頭，睡眼朦朧的下意識抹了一把嘴角，咕噥道：“幾點了？”
“凌晨三點?！?p> 一道熟悉而又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巧巧瞬間驚醒過來，看到大小姐奮筆疾書的側(cè)影不由嚇了一跳：“哈，小姐您還沒睡??？”
“嗯。”
巧巧揉揉眼睛站起來，打了個哈欠，走到茶幾那邊伸手抹了一把水壺，余溫尚在，她于是倒了一杯端到任婷婷邊上：“小姐，這么晚了，喝杯水潤潤喉嚨就歇了吧？”
“馬上就好?！?p> 巧巧見狀探頭過去瞧了一眼。
這一瞧她頓時大吃了一驚，因為不知何時小姐的巧手下多了一個小人兒舞劍圖，那小人兒畫得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發(fā)髻眉眼分明就是小姐舞劍時的模樣。
整個兒看著就好像小姐縮小鉆進了畫卷中似的。
巧巧何曾見過這么逼真的畫像，一邊嘖嘖有聲的稱嘆，一邊津津有味的問：“小姐，您什么時候?qū)W了這么好的畫技，趕明兒得空了能給我也畫一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