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蝶夢水月，輪回一指
“所謂輪回湖，嘗盡百苦最終將怨恨生生遏制的地方，你希望她落在哪里呢？”
小天使猝不及防聽見了蒼老的聲音，目光看向明愿落下的方向，那里是一片黑湖，上方盤旋著黑色的烏鴉，黑湖之下仿佛還涌動著黑色風(fēng)暴。
小天使沖了過去使勁抓住明愿的手，她已經(jīng)昏迷了。他咬了咬牙，將明愿小心翼翼往一旁挪，終于挪到了散發(fā)著劇烈白光的玉盤洞穴上方。
小天使松開了手，看著明愿落了下去，指尖浮起深藍色的風(fēng)暴，緩緩向蒼老的靈魂所在之地飛去。
“老頭，我決定了，我要守護她?！彼舐暯械?。
黑湖永生沉寂，輪回湖進入輪回。
……
輪回湖漸漸附上一層月華，迎接了明愿的到來。
和胥國玉十四年，京城曲家。
備受少將軍寵愛的小小姐曲明愿已是昏迷的第三天，各路御醫(yī)郎中無一不是搖了搖頭，遺憾地離開了。
疲憊的少將軍曲辭抬眸看著骨瘦如柴的妹妹恍若死人一般躺在床上的模樣，直起身拍了拍僵硬的腿，偏頭問道：“父親母親今日怎么樣了？”
一旁的小丫鬟喏喏答道：“夫人那邊狀態(tài)依舊不大好，大人閉門兩日后如今去了夫人處安慰……都說小姐只怕兇多……”她沒有說下去，眼淚簌簌地往下掉，“都怪奴婢……”
曲辭沒有說什么，往門外走去：“我只得了這半日的空，你好好守著小姐，我回去了。”
“是。”綠顏哽咽地看著曲辭離開，馬上撲到了小小姐的床邊，輕輕摸了摸小小姐的臉，不停地擦著從臉上滾落的淚珠。
明愿轉(zhuǎn)醒時，嗓子干涸無比，渾身無力，她直直地盯著面前的粉帳，感受著身上的疲軟，一言不發(fā)地躺著。
綠顏埋頭哭完想替明愿擦拭一下臉龐時，卻發(fā)現(xiàn)自家小小姐睜著眼睛，安安靜靜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綠顏驚詫地擦了擦眼睛，發(fā)現(xiàn)明愿真的醒了之后，嗓子不由得沙啞了起來：“小姐……小姐你醒了！”
明愿緩慢轉(zhuǎn)過頭，是綠顏。
“我要喝水?！泵髟妇従忛_口，喉嚨火辣辣地疼，但是她仿佛忍耐力點滿了，對于這些疼痛，一聲不吭。
“好，好，小小姐你先等一會兒！”綠顏大喜過望，馬不停蹄地往柴房跑，在燒火婆子的嘟噥下抱了一旁正溫的茶壺風(fēng)一般沖了回來。
明愿接過綠顏小心翼翼端上的茶杯，小口小口地抿著，干裂的唇被慢慢浸潤出了細(xì)小的色澤，喝完一杯后，將茶杯遞給綠顏，張口道：“餓了?！?p> 綠顏欣喜得無以復(fù)加，聽到小姐又開口要求時，馬上點頭，先去派人通知了夫人與大將軍，接著又沖到柴房附近的膳間吩咐了一番。
曲夫人原本在低頭抽泣，曲大將軍也帶了愁容，在聽到通傳時，曲夫人馬上站了起來，道：“快，快去看看?！?p> 明愿看著將自己圍住的曲夫人和曲將軍，乖乖巧巧地沒有說話，她的腦袋像是一團漿糊，身體反應(yīng)也是遲鈍無比。
曲夫人有些欣慰，道：“知道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以后不許再做那等事兒了，我們希望你平平安安長大，你可以和她們不同。我們將軍府有足夠的能力庇佑你，你也已經(jīng)很努力了，我們都很滿意，你知道嗎？”說著，她又落了淚。
一旁的曲將軍心疼地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曲夫人又道：“那幾個挑唆你去地下基地的癡貨通通被打了一頓，我還不解氣，叫你爹把他們的爹又彈劾了一頓！”
明愿道：“嗯嗯?！?p> 曲夫人這才松了口氣，“方才聽綠顏說你餓了，膳房那邊已經(jīng)在做了，都是你喜歡吃的?，F(xiàn)在還渴嗎，要不要再喝一點？”
明愿點點頭。
曲將軍馬上倒了一杯茶，曲夫人輕輕吹了吹道：“原本是想一同罰配了綠顏的，只是她跟著你也有多年，只怕你有了感情。”她試了試溫度，剛好不冷不燙，這丫頭也是用了心的。
明愿喝著茶，小聲道：“她好?！?p> 曲夫人當(dāng)然明白，輕笑道：“嗯。過幾日那什么千金宴，之前下請?zhí)麜r你還在昏睡，正考慮要不要推了，咱們就在府中待著，不去看那等煩心事，也是不錯的。”
明愿覺得心里頭煩悶的很，她想說話，卻過長，總是難以說出來，只能吐出三個字：“我想去。”
“好好好，那咱們就去?！鼻蛉嗣嗣髟傅哪X袋，溫溫柔柔地囑咐了幾句，帶著曲將軍掩門離開了。
明愿吃過飯，坐上了輪椅，由著綠顏推著她在小花園兜風(fēng)。
天氣很溫暖，微風(fēng)不緊不慢拂過，到處都是生命的氣息。沒有了明淚的窮追不舍，也沒有茍延殘喘費盡心思的偽裝，明愿第一次放松著感受周身的清新自然。
如果忽視她的呆滯笨拙的話。
她懶洋洋地躺著，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自己亦沒發(fā)覺。
綠顏推到了一處石桌旁，拿起了小扇子，在無風(fēng)蕩漾時伸手時不時給明愿扇一會兒風(fēng)，一會兒又在一旁驅(qū)趕打擾小姐的蝴蝶。
花園拐角。
發(fā)勝白雪的小豆丁拖著長長的袖子與袍尾，慢吞吞地向明愿這里走來。他手腳并用地爬上明愿的懷抱，雪白睫毛之下的一雙空洞雙眼漸漸有神了起來，他眷戀地吧唧了一口明愿的臉頰，蜷縮在明愿懷中，疲憊地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綠顏仿佛根本沒有看到這個小豆丁，依舊在認(rèn)真給明愿扇風(fēng)，有一刻她手中的扇子穿透了小豆丁的身體，小豆丁卻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綠顏見明愿睡得沉了，便將明愿推回了閨房，喊了幾個丫鬟抬上了床榻，掖好被子，才悄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