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是四大派輸了,崆峒卻死了劍仙。
臺下一時大亂,崆峒眾人提起兵器沖上擂臺。
趙子墨收劍在手,昂然直立在擂臺上,左手指向崆峒眾人。
崆峒派見他忽然出指,當(dāng)時便止住腳步,連罵聲都停下來,一時間擂臺上下鴉雀無聲。
趙子墨冷笑道:“鼠輩。”旋即倒背雙手走下擂臺,沖洞玄真人一點頭,飄然離開少陽峰獨自返回海州。
戚子姍低聲說道:“多謝你幫忙,讓仙宮大仇得報?!?p> 趙子墨道:“他采花惡名在南海響徹天地,除魔衛(wèi)道本是我輩本分?!?p> 戚子姍道:“徐敬一身邪功,禍害我?guī)熃阕詺?,你跟他本無恩怨,卻能出手相助占此因果,以前真是小看你,對不起啦?!?p> 趙子墨道:“承蒙凌月仙子夸獎,受之有愧,說點實際的,是不是能把我金剛門債務(wù)免一免......”
戚子姍冷笑一聲:“白日做夢!該賠的元石一塊也不能少!”
趙子墨道:“仙子你這就不對了,我?guī)湍氵@么大忙,我還給你找劍鞘套上......”
戚子姍呸道:“剛以為你是個上仙胸懷,沒想到轉(zhuǎn)臉就如此輕浮,真是......真是......”
真是了半天,趙子墨一笑說道:“恬不知恥!”
返回將軍府,自有下人將他帶到客房,趙子墨在房中一邊練習(xí)鏡花心經(jīng),一邊溫養(yǎng)凌月寶劍。
過得兩日,洞玄真人和種思遠(yuǎn)從少陽峰返回,邀請趙子墨前廳一敘。
跟隨下人來到前廳,種思遠(yuǎn)一揖到底,說道:“多謝先生救命大恩?!?p> 洞玄真人也起身說道:“道友助我正派斬妖除魔,實乃大仁大義?!?p> 趙子墨扶起種思遠(yuǎn)笑道:“那徐敬也與我有些恩怨,殺他不過舉手之勞,二位不必客氣?!?p> 洞玄真人拱手道:“道友上仙手段實讓我輩大開眼界?!?p> 趙子墨道:“雕蟲小技,實在上不得臺面,不知洞玄道友,我們何時可以上昆侖山?”
洞玄真人師徒對視一眼,說道:“道友且休息兩日,少陽峰一事還有些手尾需要料理,兩日之后,我們啟程回昆侖?!?p> 回到房中,戚子姍問道:“那洞玄真是玉虛門下?”
趙子墨道:“難說,拜三清的多了,武當(dāng)還說自己是真武門下呢?!?p> 戚子姍道:“你拿真武大帝打岔,當(dāng)心你的舌頭?!?p> 趙子墨道:“我是不太擔(dān)心舌頭,倒是仙子得擔(dān)心寶劍?!?p> 戚子姍道:“寶劍有什么差錯?”
趙子墨笑道:“我還沒考飛行執(zhí)照,御劍術(shù)不太精通。”
凌月寶劍自鞘中飛出,落在趙子墨腳下,戚子姍道:“那趙仙友用不用踩上來試試?”
趙子墨哂笑道:“不用不用,客氣客氣?!?p> 收劍入鞘,戚子姍哼了一聲,說道:“量你也不敢?!?p> 兩日過后,趙子墨、洞玄師徒整裝上路,回轉(zhuǎn)昆侖。
一路談不上風(fēng)餐露宿,有種思遠(yuǎn)派人沿途接應(yīng),倒也走得舒適。
待走上高原,得見昆侖山脈橫亙于前,趙子墨觀之大贊,真是云影破天際,封疆伏萬龍。
昆侖派山門不在山脈之中,立于山腳下一個丘陵處。
洞玄親自將趙子墨引入門中,各個長老有在少陽峰見過的,有沒見過的,種思遠(yuǎn)上前一一引薦。
趙子墨依照約定,為洞玄真人煉制了三顆八品仙丹,并非他不想多煉,實在是凡間沒有仙草,就煉這八品仙丹,也已經(jīng)耗盡昆侖倉儲上品草藥。
洞玄真人將八品仙丹仔細(xì)收好,趙子墨道:“此三顆仙丹需等到真人金丹有成,引雷渡劫時方可服用,可助真人抵御雷劫。”
洞玄真人大喜,再三感謝趙子墨,趙子墨卻對洞玄真人說道:“如今仙丹已成,俗事已了,真人可否帶路到引仙亭一觀?”
洞玄真人點頭道:“道友隨我來?!?p> 出昆侖派后門,洞玄真人帶著趙子墨走上盤山路,路上有的地方白雪皚皚,有的地方被冰水覆蓋,十分濕滑。
洞玄真人如履平地,待走到山頂回頭一看,趙子墨不緊不慢跟在身后,他笑道:“道友好身手,即便是我昆侖長老也少有能上到此處的。”
趙子墨道:“真人看上去年事已高,不曾想到能在盤山路上健步如飛,盛名之下果無虛士?!?p> 洞玄真人笑道:“過獎,道友請,前方便是長生院?!?p> 說罷他向前一讓,在山頂平地上,一處院落十分顯眼。
趙子墨上前觀瞧,果然,此院非凡間之物,院墻由仙界萬靈青石打造。
洞玄真人修為不夠看不出來,趙子墨眼中,這院子簡直仙氣升騰,不亞于太初靈樹。
趙子墨點點頭,來到院門前,雙手一推。
那院門吱呀呀打開,院中靈草遍地,春意盎然,草地中蜿蜒小路通向一座亭子。沿小路走到亭前,趙子墨抬頭望去,匾額上三個仙篆,引仙亭。
亭中別無他物,只有一個畫著陰陽魚的蒲團(tuán)鋪在地上。
趙子墨回頭對洞玄真人說道:“多謝道友引路,此處為昆侖升仙關(guān)竅,將來道友若有所悟,或可來此感應(yīng)天地?!?p> 洞玄真人笑道:“那便借道友吉言了?!?p> 趙子墨盤膝坐于蒲團(tuán)之上,將凌月寶劍向背后一系,正待感應(yīng)天地元氣,洞玄真人道:“道友且慢?!?p> 趙子墨看向洞玄真人,說道:“洞玄道友還有事?”
洞玄真人袍袖撩開,左手遞出一杯茶水,笑道:“今日一別,不知是否有緣再見,這一杯昆侖仙茶,是我在山腳斟下,帶到山頂以茶代酒送道友上路,還望道友滿飲?!?p> 趙子墨沉吟半晌說道:“我成仙已久,多年不食人間俗物,不過道友盛情,在下實難拒絕,也罷?!?p> 他接過茶杯,見其中茶水尚溫,嘆道:“難為真人從山腳下用內(nèi)力溫茶到山頂?!闭f罷端起杯來,一飲而盡。
將茶杯還給洞玄真人,趙子墨盤膝入定,洞玄真人叉手立在亭外。
大約過了一炷香時間,趙子墨沒什么動靜,洞玄真人笑道:“道友怎么還不上路?莫非留戀俗世繁華?”
趙子墨額頭見汗,說道:“不知為何,竟然感應(yīng)不到天地元氣,按理說,這里就是接引昆侖之地?!?p> 不過多時,他竟然捂住胸口,大喘粗氣,指著洞玄喝道:“你......你在茶里下了什么!”
洞玄真人哈哈大笑道:“這化仙散還是我祖師堂中所供,未曾想便宜了道友?!?p> 趙子墨大驚失色道:“我與你昆侖無冤無仇,借寶劍給你御敵,煉仙丹助你成仙,爾等恩將仇報,就不怕報應(yīng)嗎!”說罷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忽然種思遠(yuǎn)從門外進(jìn)到院中,看趙子墨捂著胸口歪在一旁,大喜道:“師父得手了?多謝師父!”
洞玄真人輕捻胡須道:“今日得了寶劍,仍需勤加練習(xí),將來你修行有成,說不定可憑借此劍位列仙班?!?p> 種思遠(yuǎn)聞言大笑道:“多謝師父栽培,多謝門派栽培,大恩思遠(yuǎn)永生不忘!”
說罷走上引仙亭,將趙子墨踹翻,自他身后取下凌月寶劍,唰地抽出,愛撫不止。
種思遠(yuǎn)如癡似狂,低聲說道:“你是我的了,我發(fā)誓定不負(fù)你仙名?!?p> 洞玄真人道:“行了,把劍拿上,將這廝從山頂扔下去,回去就說他失足墜崖?!?p> 種思遠(yuǎn)緩過神來拱手道:“謹(jǐn)遵師令?!?p> 趙子墨此刻神志昏迷,種思遠(yuǎn)武功在身,拖起來卻并不費力。
將他拖到涯邊,種思遠(yuǎn)冷笑道:“什么上仙,還不是肉體凡胎,地府上你的仙去吧?!闭f罷便一腳將他蹬下山崖,眼見他跌的沒了影,這才轉(zhuǎn)回身到院子旁。
洞玄真人伸手一拂,院門自然關(guān)上,問道:“都料理好了?”
種思遠(yuǎn)道:“好了,師父我們下山去吧?!?p> 洞玄真人嘆氣道:“若非為了你,我也不至于害他?!?p> 種思遠(yuǎn)道:“師父不必內(nèi)疚,有什么報應(yīng),思遠(yuǎn)愿一肩承擔(dān),師父不必?fù)?dān)心。”
洞玄真人老懷甚慰道:“好孩子,好孩子,我們走,前幾日傳你混元經(jīng),如有不明之處,可來詢問為師......”
二人聊著閑天,緩緩走下盤山路。路上依舊又濕又滑,種思遠(yuǎn)孝順的攙著洞玄真人。
突然,種思遠(yuǎn)腳下踩到碎石一滑,整個人滑出道路,飛在懸崖邊上,洞玄真人一把拉住種思遠(yuǎn)。
種思遠(yuǎn)大喊道:“師父救我!”
洞玄真人運內(nèi)力將種思遠(yuǎn)拉住,喊道:“思遠(yuǎn)!腳底找東西踩住翻身上來!”
種思遠(yuǎn)一開始神色慌張,見洞玄真人拉住自己,這才足下一點,輕飄飄一個縱跳落在洞玄真人身旁,洞玄真人道:“怎的如此不小心!”
種思遠(yuǎn)道:“方才弟子在涯邊看到下面有什么東西,師父你看那里!”
洞玄真人向前探身望去,突然一把寶劍透胸而出,低頭看去,正是凌月。
他萬萬想不到,自己叱咤一生,竟死于最愛的關(guān)門弟子之手。
種思遠(yuǎn)拔出凌月,一腳將洞玄真人尸首踢下懸崖,冷笑道:“師父您年歲大了,成仙一事還是弟子代勞吧?!?p> 說著他掏出懷里的丹瓶聞了聞,嗑一粒仙丹,便心滿意足地大踏步下山而去。
山頂上,院門外,一陣云霧散去,趙子墨從霧中走出。
戚子姍道:“你到最后才出手,真是好心性,若是我,直接殺了他們便上此處?!?p> 趙子墨嘆道:“萬一他們迷途知返,我又何必?fù)?dān)這個因果?!?p> 戚子姍道:“你以鏡花心經(jīng)為引,讓他們?nèi)肓嘶镁?,雖然洞玄并非是你殺的,可也沾了因果,他是玉虛門下,將來恐怕有麻煩?!?p> 趙子墨笑道:“若有麻煩,仙子你也跑不了,最大因果就是凌月寶劍。”
戚子姍也笑道:“少嚇唬我,你從哪找了個替代品,做得還挺像。”
趙子墨搖搖頭:“秘密?!?p> 說罷,他推門進(jìn)院,走向引仙亭,凌月寶劍跟到趙子墨身后,自然飛轉(zhuǎn)掛在他腰間。
趙子墨盤膝坐在蒲團(tuán)上笑道:“仙子,我們回家?!?p> 一陣清風(fēng)拂過,長生院大門吱呀呀自行關(guān)閉,亭中再無半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