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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笑平生

第五章

煙雨笑平生 楚雪凝 9757 2020-03-31 21:20:17

  看到長發(fā)老頭不見了,我和寧歌十分驚訝。

  “他是不是醒了,自己跑了?”我說。

  寧歌看看周圍說:“只有這樣的解釋才比較合理?!?p>  “那就別管他了,我們快離開這里?!?p>  我和寧歌到了一樓,發(fā)現(xiàn)窗戶跟我們進(jìn)來的時候不一樣了,看來那個老頭也是從這里出入的。

  我們翻出去以后把窗戶關(guān)成進(jìn)去時候的樣子。

  按照來時的路線,我們很快回到了小超市。好在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超市里沒有顧客。

  看到我們兩個的樣子,張涵和他小姑嚇壞了。

  “這是怎么了?”小姑問。

  “先關(guān)門。”我說

  張涵趕緊關(guān)了門。

  我這才看清,寧歌左邊臉上青了一塊,流出的鼻血被抹了一把,在鼻子旁邊干涸了。

  張涵小姑連忙拿出濕紙巾給他擦,我到?jīng)]有受傷,就是衣服都臟了,應(yīng)該是翻窗戶和坐在地上弄的。

  等把氣喘勻了,寧歌說:“那個鬼抓住了,現(xiàn)在我們需要帶著它去見宋文宇,把問題解決了?!?p>  “真的?太好了!”張涵小姑高興地說。

  “兄弟,你可以呀,真不錯。我開始其實真的還半信半疑的,覺得世界上真的有鬼嗎?現(xiàn)在看來是真的呀,而且這鬼看起來還挺厲害呢,你都受傷了?!睆埡蛄藢幐杓绨蛞幌?。

  “鬼一般吧,沒想到今天正好遇到有人幫它,所以才會這樣?!睂幐枵f。

  “有人幫鬼?什么意思?”張涵問。

  我說:“這個說來話長,跟你們解釋比較復(fù)雜。還是先去看宋文宇吧?!?p>  “說的對,現(xiàn)在就去我家。”張涵小姑說。

  “去你家?”我看了看寧歌。畢竟是要把那個鬼放出來的,去他們家合適嗎?

  寧歌明白我的意思,他看著張涵小姑說:“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處理這件事,也只有去你家里。但是一會兒,我們需要和宋文宇單獨相處,你們不能看,不能聽??梢詥??”

  “可以可以,只要能治好我兒子,怎么都可以?!睆埡」眠B連點頭。

  “還有一點,我們確實已經(jīng)抓到了鬼,但你兒子的病是不是跟鬼有關(guān)系,具體什么情況目前還不知道。所以,我們不能保證一定會他康復(fù)。這一點希望你們能明白?!睂幐枵f的這一點很重要,我們是捉鬼的,不是治病的,就算他的病真的跟這個鬼有關(guān)系,也不一定能治好,更何況目前還不能確定病因。

  張涵小姑聽完寧歌的話楞了一下才說:“好好,我明白。你們先去看看,先去看看?!?p>  說好了所有的事情后,我們坐著張涵的車來到他小姑家里。開門的是他姑父,一個看起來很憔悴的中年人,寒暄了幾句,就帶我們?nèi)ニ麅鹤拥姆块g。

  打開房門,看到的一個年輕人躺在床上,睜大雙眼望著天花板,眼神卻是木訥、空洞的。我們進(jìn)來,他也完全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張涵小姑進(jìn)來就坐在床邊,摸摸他的臉,然后就開始哽咽著說:“我們小宇,從小就特別聽話,雖然有時候淘氣吧,可學(xué)習(xí)一直都不錯,我們覺得學(xué)醫(yī)好,他就很聽話的考上了醫(yī)學(xué)院。我們對他真是花了不少的心血,一直就沒吃過什么苦,而且身體也很好的,誰知道一下就變成現(xiàn)在這樣,真是遭罪了呀!”說完就開始抹眼淚了。

  “小姑,你先別難過,先讓寧歌他們看看吧?!睆埡瓌袼?。

  “哦,對對對,不好意思,你們快看看他吧?!彼s快站了起來。

  寧歌上前看了看說:“你們先出去吧。一會兒不管聽到什么都不要進(jìn)來?!?p>  他們?nèi)藨?yīng)聲退出去,走到門口,張涵又返回來說:“我這個表弟從小嬌生慣養(yǎng),要星星不給月亮。這次得了這個怪病,他們特別緊張,所以……”他欲言又止。

  我接著說:“所以,能治就治,治不好也別傷害到他是吧。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他的?!?p>  “姐,我……”張涵有點不好意思,看了看寧歌,然后關(guān)門出去了。

  他們出去后,寧歌對我說:“我看他這種情況,應(yīng)該是被人抽了生魂。”

  我驚訝的問:“抽生魂?就是把活人的魂抽走嗎?”

  寧歌點點頭:“這是一種非常殘忍的方式,用活人的魂魄煉鬼?!?p>  “你的意思是他已經(jīng)被人把魂抽走了?”

  “還沒有。但是也快了。具體情況要問問它?!睂幐枵f著搖了搖手中的綢袋。

  他念咒把厲鬼放出來,從綢袋里出來的厲鬼腰上纏著一根紅絲線,控制著它??吹浆F(xiàn)在的厲鬼,我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只有仇恨,想到白龍受傷的樣子,我恨不得馬上殺死它。

  厲鬼出來后,冷冷的看著床上的宋文宇。

  “說吧,他是怎么回事?”寧歌問它。

  “怎么回事?咎由自取唄。”它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寧歌左手一翻,厲鬼腰上的紅絲線一動,它立即痛苦的躬下身子。

  “不想受苦就趕緊說,你覺得現(xiàn)在那個人還會來救你嗎?”寧歌說。

  “救我?哼哼,他才不是來救我的呢?!?p>  “你別再啰嗦了,我沒耐心聽你賣關(guān)子?!蔽业芍f。

  寧歌慢慢抬起左手,厲鬼嘆了一口氣說:“好吧,事到如今也沒什么不能說的了。我做人的時候就一直不順利,努力工作,卻被競爭對手陷害導(dǎo)致失業(yè),然后老婆出軌,我很生氣,就是不同意離婚,她就找人來打我,也不再回家。我失了業(yè)得養(yǎng)活自己呀,可現(xiàn)在工作太難找了,最后沒辦法,只好在工地上找了個運泥沙的活先干著。本來以為這樣已經(jīng)很倒霉了,沒想到在工地上干活的時候,卻被倒下的腳手架砸死了?!眳柟碚f完又嘆了一口氣。

  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會對它充滿同情,可現(xiàn)在,我對它只有仇恨。

  “說重點?!蔽铱粗f。

  “我覺得自己很可憐,為什么這個世界就沒有我的容身之地呢?我死都死得不甘心。誰知道這個時候,我老婆不知道從那里冒出來,她聽說我死了,回來拿賠償款。結(jié)果為了不想出錢給我辦喪事,竟然把尸體捐給了醫(yī)學(xué)院。這個女人,太狠毒,太冷血了。我覺得自己一輩子活的太窩囊,不想就這么離開人世,我就想著到醫(yī)學(xué)院去看看他們會把捐獻(xiàn)的遺體怎么樣?!?p>  “能怎么樣,做醫(yī)學(xué)研究唄。人家醫(yī)學(xué)院把遺體稱為大體老師,很尊重的?!蔽艺f。

  “哼,我以前也是這樣認(rèn)為。聽著還有尊稱,很好是吧?結(jié)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這個人,”它說著指指宋文宇,“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對所有的尸體不要說沒有起碼的尊重,簡直就是褻瀆、侮辱。他用尸體擺出各種奇形怪狀的姿勢拍照,還把解剖后的尸體內(nèi)臟放在外面合照?!?p>  這是什么惡心的低級趣味,我不禁皺起了眉頭。剛才只知道宋文宇嬌生慣養(yǎng),沒想到是這樣的人。

  厲鬼繼續(xù)說:“老天對我真是太不公平了,死了都不讓我好過,遇到這樣一個變態(tài)。而且他仗著自己家有點錢,父母又慣得他天不怕地不怕,不但對尸體不尊重,還在學(xué)校里同時跟三個女孩談戀愛,弄得幾個女孩相互斗爭,其中一個為了這事自殺,幸好被救過來了。他不僅不覺得自己有問題,反而到處炫耀,你們說他該不該死?這個世界,有些人努力想好好生活,卻做不到,害人的人,卻能過的好好的。我要報復(fù),我要讓他們也嘗到痛苦的滋味,所以我要從他開始報復(fù)。我就從嚇?biāo)_始,想把他嚇傻、嚇瘋。這個時候,那個人出現(xiàn)了,他抓了我去煉鬼?!?p>  “他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寧歌問它。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也不知道。只知道煉鬼的地方在郊區(qū)。我被抓去以后,仍然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被煉掉,就憑著股狠勁反抗。那個老家伙看我這樣,就說跟我做一筆交易,他放我出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我給他找活人讓他抽生魂來煉鬼,我同意了。我先回到醫(yī)學(xué)院用老家伙給的鎮(zhèn)魂決控制了這小子的魂魄,等著老家伙過來抽生魂。用了他的鎮(zhèn)魂訣,魂魄能被控制十四天,人就會像傻了一樣。那個老家伙就會在這十四天之內(nèi)找到合適的時辰來抽生魂。今天是第九天,他就是來抓我的,抓了我后就會來這里抽這個人的魂。沒想到卻碰到了你們。”

  “也就是說,今晚你被他抓回去也是死,被我們抓到也是死。”寧歌說。

  厲鬼盯著寧歌說:“被他抓回去,我還有一線生機,也許我還可以跟他繼續(xù)做交易。而被你們抓到,你會放過我嗎?”

  “不會!”沒等寧歌說話,我冷冷的說出兩個字。

  “哈哈哈哈哈……”厲鬼大笑起來,“我想好好做人的時候,老天爺就要了我的命;我想好好做鬼的時候,這個混蛋激起了我的殺心,等我跟那個老家伙做了交易要做個壞鬼的時候,偏偏遇到了你們。老家伙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捉鬼的人多半都是利用人們的恐懼心理和看不見鬼這一點來騙錢的。沒想到我第一次碰見捉鬼的就是厲害角色,為什么我永遠(yuǎn)都不這么倒霉?為什么?”

  “你講的自己的故事里,他們固然有錯,但你就完全沒有問題嗎?你是否反思過自己的問題?每個人的一生都不可能是一帆風(fēng)順的,也許你活著的時候確實是可憐的人,但死后的所作所為就不可原諒了?!蔽覍柟碚f。

  “我不可原諒?難道他就是對的?”厲鬼狠狠的瞪了一眼宋文宇。

  “他侮辱你的遺體固然可恨,我甚至可以理解你嚇唬他,但助紂為虐抽別人的生魂就太可惡了。想辦法把他的行為讓學(xué)校知道,對你來說不是難事,學(xué)校也一定會處理他。他行為可恨,但罪不至死,你起了殺心難道是對的?我相信你不止想殺他吧,如果我猜錯的話,下一個要殺的就是你老婆了吧?”

  聽了我的話,厲鬼說:“對,我就是想殺了他們,讓他們被抽生魂,受折磨而死,永不超生。我就是被他們害死的,我之所以到今天這個地步全是因為他們,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哼,還執(zhí)迷不悟,你的死是意外,也是你的命數(shù)已到,怪不得別人。你如果沒死,也是有點什么事就怨天尤人從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人,只是活著沒膽量,死了害人?!睂幐枵f。

  “我沒錯。一切都是他們的錯,是他們害我的!”厲鬼繼續(xù)喊叫。

  我不耐煩的說:“還跟它廢什么話,收了它吧,現(xiàn)在把這個躺著的弄醒,我們就走吧?!蔽蚁脍s快回去看看白龍的情況。

  厲鬼忽然看著我說:“我可以帶你們?nèi)ダ霞一餆捁淼牡胤?,你們放了我吧?!?p>  我看看寧歌,他說:“我不需要去找他,他煉鬼,我抓鬼,不沖突。我就算需要去找他,也不需要跟你做交易。你不但已經(jīng)害人,還仍有害人之心,留著你一定會禍害人間,所以,你不要再癡心妄想了?!?p>  厲鬼聽完馬上目露兇光,拼盡全力向?qū)幐钃溥^去,無奈被絲線鎖著,寧歌輕輕一抬左手,它就發(fā)出痛苦凄厲的叫聲,雖然拼命掙扎,卻還是被寧歌再次收進(jìn)了綢袋里。

  寧歌走到床邊,掀開被子,摸了摸宋文宇的四肢、胸口,看了看口鼻。然后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我問。

  “他被鎮(zhèn)魂訣壓制了九天了,時間比較長?,F(xiàn)在魂魄已經(jīng)在游離狀態(tài),非常容易離體,今晚是第九天,丑時屬陰,是抽生魂的好時機。要定魂安魄需要在戌時和子時屬陽的時辰進(jìn)行。而且進(jìn)行起來要麻煩一些,我還沒有試過,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睂幐枵f。

  “現(xiàn)在是十點四十五,還有十五分鐘就子時了。那你打算試一試呢?還是算了?”我問他。

  “我想試試,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總算是盡力救人了,萬一成功了呢。即使救不了也不會傷害他。如果不試試,那個老頭最終會找到他?!?p>  “那你要答應(yīng)我,要量力而為。在救他的過程中如果有什么問題不要勉強,不能傷害自己,你要記住,對我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我就是個普通人,自私、小氣,能救別人的時候我愿意救,但我不要一個犧牲自己救別人的弟弟,只要一個健康的,跟我斗嘴打架的弟弟。你明白嗎?”

  寧歌笑著拍了拍我肩膀說:“放心吧,姐,我會量力而行,不傷害自己?!?p>  “好,那我支持你。需要準(zhǔn)備什么?”

  “你去倒一杯清水,一定不能讓別人碰,只能你倒,你拿著。”

  “好的,我去準(zhǔn)備?!闭f完我就開門出去。

  在客廳里焦急等待的三個人看到我出來,馬上站起來,張涵小姑急切的說:“怎么樣了?”

  我沒回答她,直接說:“我需要一杯水,只能我倒,請帶我去倒水?!?p>  聽了厲鬼講的宋文宇的事之后,我對這家人的影響大打折扣,能“培養(yǎng)”出這樣一個惡俗、低級趣味、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這夫妻倆“功不可沒”。

  張涵姑父忙說:“這邊,我?guī)闳??!?p>  跟著他到餐廳倒了一杯水,我就進(jìn)了房間,沒跟他們多說什么,也確實不知道怎么說。

  回到房間,寧歌接過水杯。我們就這么靜靜的坐著,等時間。過了十一點,他燒了一道符在杯子里,喂給宋文宇喝。他已經(jīng)不會吞咽了,喝不進(jìn)去,寧歌把手放在他頭頂?shù)奈恢媚盍藥拙?,才把水順利喂下去?p>  寧歌讓我關(guān)了屋里的燈,他把宋文宇往床里面挪了挪,自己盤腿坐在床邊,開始念咒。

  我安靜的坐在旁邊,仔細(xì)的看著。其實我什么都看不見,只看到寧歌的手掌漸漸發(fā)出紅光,在宋文宇的頭頂呈八字狀旋轉(zhuǎn)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漸漸聽到寧歌的呼吸聲變得急促和沉重,想到他今天受了傷,很擔(dān)心他會因為救人損傷自己,但卻不能動,也不敢出聲,怕打擾到他。

  我閉上眼睛,開始在心里默默的祈禱,希望寧歌不要有事,希望能成功救人。

  又過了一段時間,寧歌的呼吸聲漸漸平穩(wěn),我睜開眼睛,看到他手正從宋文宇頭頂收回,手上的紅光也已經(jīng)褪去。他把手收在胸前,上下相扣,嘴里卻一直沒斷的念著。

  就這樣過了許久,寧歌長嘆一口氣說:“姐?!?p>  我趕緊跑過去抱住他的肩膀說:“怎么了,你沒事吧?”

  他的聲音有點虛弱的說:“沒事,好了。開燈吧。”

  我去開了燈,馬上跑回到寧歌身邊,看到他頭上、臉上盡是細(xì)細(xì)密密的汗珠,臉色蒼白,很是虛弱。我心疼的扶著他慢慢下來,坐在椅子上。這么長時間一直保持盤腿坐著,腿都僵了,寧歌行動有些緩慢。

  在椅子上坐定后,寧歌說:“姐,我救了他了?!闭f完露出了微笑。

  我這才想起看看床上躺著的宋文宇,此時他已經(jīng)閉上眼睛了,臉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呼吸均勻,像是睡著了。

  我拿出紙巾給寧歌擦了擦汗:“救他很艱難吧。你說實話,你有沒有受內(nèi)傷什么的。”

  “呵呵。受什么內(nèi)傷,又不是武俠片。就是傷了元氣和精力,需要休息一段時間了。沒事的?!睂幐枵f。

  “那就好。如果為了救這種人傷害了自己,我覺得不值得。”

  “我答應(yīng)你了會量力而為,就不會勉強。”

  “那你現(xiàn)在再休息一下,我們就走吧?!?p>  “沒事,我不用休息,你把他們叫進(jìn)來吧?!?p>  我打開門,看到張涵已經(jīng)靠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另外兩人看到我走出來,馬上站起來。

  “你們進(jìn)來吧?!痹谝黄察o中,我的聲音吵醒了張涵,他也站了起來,一起走進(jìn)去。

  宋文宇的父母首先到床邊看他,發(fā)現(xiàn)他閉上了眼睛,疑惑的問寧歌:“這是……是……”

  寧歌說:“他已經(jīng)沒問題了?!?p>  “真的?太好了!”張涵小姑驚喜的說,眼淚瞬間就流出來了。

  “那他為什么閉著眼睛呢?”他小姑夫問。

  “癡呆了這么久,你以為一下就活蹦亂跳了呀。要求這么高嗎?你去醫(yī)院做個手術(shù)不也得等麻藥過了才醒嗎?”我不高興的說。

  “哦哦哦,是的,是的?!彼s緊說。

  寧歌接著說:“我在他的床頭和床尾各貼了一道符,三天之后的晚上子時,把符取下來,燒了放在水里讓他喝下,他就能行動了。這三天他會慢慢醒來,但不能動,你們要注意,這三天必須保證這兩道符保持完好的貼著,不能取下來。第二是要保證二十四小時有人守著他,不能離開人,不能離開人的意思是,守著他的人不能睡覺,一定要醒著看著他??梢愿f說話,但不要企圖叫醒他起來。只要嚴(yán)格按我說的做,三天后喝了符水他就一定能恢復(fù)。有一個細(xì)節(jié)做不到,我就不敢保證了?!?p>  張涵小姑連連點頭說:“我記住了,這三天我們兩口子輪流守著他?!?p>  “好。那我們就走了?!睂幐鑿囊巫由险酒饋恚铧c一個趔趄摔倒,我趕緊扶住他。

  張涵也趕快過來說:“兄弟,辛苦你了。我送你們回去?!比缓筠D(zhuǎn)身對他姑說:“小姑,那個,給人家吧?!?p>  “哦,是是是,我差點忘了,不好意思?!闭f完拿出之前那個信封遞給寧歌。

  上了張涵的車,我才發(fā)現(xiàn)居然已經(jīng)一點多了,當(dāng)時只感覺時間不短,但沒想到一下就是兩個多小時了。

  張涵問:“你們住在哪里?”

  寧歌說:“送我姐……”

  我打斷他:“去隱廬?!?p>  寧歌看了看我說:“好,去隱廬,謝謝兄弟?!?p>  張涵說:“你太客氣了,我應(yīng)該謝謝你才對,救了我表弟。沒想到你除了會抓鬼,還能救人,太厲害了。我表弟真是被那個鬼害的嗎?”

  “是啊。要是跟鬼無關(guān),我也救不了啊,我是抓鬼的,不是醫(yī)生,呵呵。”寧歌說。

  “這個鬼太可惡了,一個無辜的小孩都要傷害。”張涵憤憤的說。

  我忍不住說:“他無辜?他小孩?無辜的小孩會傷害侮辱大體老師?無辜的小孩會腳踏三只船,害的女孩為他自殺?哼,你有空還是讓你小姑他們好好管管自己的兒子吧。”

  張涵一驚,通過后視鏡驚訝的看了看我。

  “姐,你怎么知道的?小宇他確實之前和幾個女孩談戀愛,還跟我炫耀,我還勸他不要這樣。至于你說的什么老師?我不知道是什么。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覺得我是怎么知道的呢?連他的命都能救,這點事還能不知道?”

  張涵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到了隱廬,我和寧歌下車的時候,張涵忽然說:“難道是鬼告訴你們的?”

  “呵呵,兄弟,別想那么多了,趕快回家休息吧。有些事,知道就知道了,別多說,別亂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寧歌說。

  “明白。今晚的事,我絕不會告訴其他人。我也會告訴我姑他們,不說出去?!?p>  寧歌點點頭。

  張涵走后,我們剛進(jìn)門,寧歌就問我:“姐,你來這里是為了紫砂壺嗎?”

  “當(dāng)然,我要看看他怎么樣了才能放心呀。又不能把他帶回家,只有在你這里看。你不用管我,你去休息吧?!?p>  “你不會打算今晚不睡覺,就看著他吧?”

  “他受了那么重的傷,我怎么可能睡得著?當(dāng)然要先看看了??墒怯植恢涝趺锤涣?,就想先呼喚他出來,看他還能不能出來?!?p>  “姐,其實即便是結(jié)了血契,他受傷或者消亡一般都不會影響到你的安危,只是怕被反噬。所以,目前應(yīng)該不會影響到你。你別擔(dān)心?!?p>  “我擔(dān)心的不是影響我,只是擔(dān)心他。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個什么陰魂,但至少他在危急時刻拼死保護(hù)我,單憑這一點我就該幫他、救他、關(guān)心他。我知道是因為結(jié)了血契,他不得不聽我的,可是我看著他打斗的時候,覺得他是有靈性,有思想的。反正不管什么原因。他救了我們,我就要想辦法救他,不能讓他有事。”

  “行。姐,有義氣,有血性。”寧歌豎起大拇指說。

  “滾,這話是夸女孩的話嗎?快去休息,別管我了。明天帶你去醫(yī)院看看傷勢?!蔽彝扑テ溜L(fēng)后面。

  “哎呀,你別推我。我也很關(guān)心紫砂壺的,所以我也得看看情況。再說我就是留了點鼻血,哪至于去醫(yī)院。你別磨嘰了,快喊他出來。”寧歌轉(zhuǎn)身把我按在椅子上坐下。

  我取出紫砂壺,抱在手里,閉上眼睛,心里默念著:你怎么樣了,你還能出來嗎?你的傷勢怎么樣了?需要我?guī)湍銌??你能出來的話就先出來吧?p>  念了一會兒,壺口開始出現(xiàn)白色煙氣,越來越多,形成白龍。那些黑氣還在他身上,我對著他大聲說:“你要怎樣才能恢復(fù)?我們能幫你做些什么呢?”我知道他能聽懂我說話,幾個小時前我喊它回到紫砂壺里時,他看我的眼神,我明白他聽得懂。

  白龍繼續(xù)在空中盤旋,雖然是一條煙氣化成的龍,但我竟然能看到他的眼神。沒有打斗時的兇狠凌厲,平靜而溫和。他盤旋了幾圈,來到我旁邊,繞著我飛了兩圈,然后停在我前面看著我,我仿佛覺得他在對我微笑。

  我說:“怎么能讓你快點好起來呢?你需要我們幫助嗎?”

  聽完我的話,龍頭向右邊一擺,帶著龍身就飛了起來,龍頭在空中又向我這邊看了一眼,然后回到了紫砂壺里。整個過程像是在搖頭,我愣了幾秒鐘,問寧歌:“他什么情況?要不要幫忙?。俊?p>  寧歌說:“我也不知道啊,他只能跟你交流,又不會跟我交流。不過看他的樣子應(yīng)該還好,應(yīng)該可以自己恢復(fù)。再說,咱們也不知道怎么幫他呀,你總不能把他也送醫(yī)院吧,只好等等看了?!?p>  “那你沒學(xué)過療傷什么的呀?”

  “我暈,你有沒有搞錯。我是跟師傅學(xué)捉鬼,不是學(xué)救鬼。還療傷?以后你少看點電視劇吧?!睂幐柁揶砦?。、

  “我從來不看電視劇。哼?!蔽也桓吲d的斜了他一眼?!皩α?,我想問你,給那個宋文宇貼符,還讓人守著他,是不是怕那個老頭來找他呀?”

  “對。如果有活人看著他,老頭就不敢動手了。這個老頭太陰毒了,我一定要盡快找到師父,阻止他繼續(xù)害人。哎,都怪我自己學(xué)藝不精,對付不了他呀?!睂幐杼崞疬@件事,有點沮喪。

  我安慰他說:“你已經(jīng)很厲害了,才學(xué)了幾年就這樣了。有些人可能要學(xué)一輩子呢。別難過,抓緊時間找你師父。不過之前你就說要找他,你們到底怎么聯(lián)系呀?”

  “我在特定的時候焚香、燒符、念咒,師父就會知道了?!?p>  “這都什么年代了,你們還用這么奇葩的聯(lián)系方式?打個電話好不好?”我嗤之以鼻。

  “你不懂,這才是最好的方式?!?p>  “那你聯(lián)系了嗎?怎么他沒來呢?”

  寧歌不好意思的摸摸頭說:“我在你剛結(jié)了血契不久的時候,跟他聯(lián)系過一次,但是沒有回應(yīng)。師父之前說過,我跟他聯(lián)系以后,他會根據(jù)事情的輕重緩急處理,需要過來找我就會很快過來,沒過來就表示這事情不急。那他一直沒來肯定說明你結(jié)的血契沒事,所以,我就沒再打擾他了?!?p>  “好哇你,端木寧歌,你騙我是吧?還跟我說一直在聯(lián)系。你那師父說的話,一聽就是蒙你呢,還輕重緩急他自己判斷?不出現(xiàn)就表示你的事不著急?我看就是這種方式根本聯(lián)系不到他。怕你給他惹事而已。哼?!?p>  “當(dāng)然不是了,師父教我的東西,都是真材實料的。要不我怎么能抓鬼呢?”

  “抓鬼是真的,聯(lián)系他的方式肯定是假的,你個傻子被騙了?!?p>  “姐,你能不能不要詆毀我?guī)煾??!睂幐璨桓吲d了。

  “切,我才懶得詆毀他。哎,對了,你把他說的那么好,他抓鬼收錢嗎?”

  “為什么不收?師父說了,我們捉鬼雖然說是替天行道,但如果不收錢,人們不但不會珍惜,還會不懼怕鬼怪,因為反正有人免費收拾它們。有句話叫‘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說明人們是害怕鬼的。如果不付出代價就有人幫忙捉鬼,他們就不再怕鬼,對做壞事也會無所畏懼了。再說,捉鬼的人也得生活呀,憑本事獲取報酬,沒什么問題?!睂幐枵f起師父,就無比崇拜,覺得師父說什么都是對的。

  “這個觀點我倒是也認(rèn)同,免費的東西,人家一定認(rèn)為是假的,或者不會珍惜。那你捉鬼都是別人給多少是多少嗎?”

  “是啊,我們不定價。如果我?guī)湍憬鉀Q了問題,你覺得給十幾二十塊,甚至給一塊,良心上過意的去,那我也不說什么。師父說,我們要是定了價,那些有需要的窮人也會因為怕給不起錢就不敢來找了?!?p>  “嗯,這個也有道理?!蔽尹c點頭說。

  “呵呵,姐,現(xiàn)在是不是覺得我?guī)煾竿玫难剑俊睂幐栊ξ臏愡^來問。

  “并沒有。”我故意這樣說。

  寧歌“嘁”了一聲說:“你以后認(rèn)識他就知道他好了?!?p>  “等你找到他再說吧。你快去睡覺吧。一會兒天都該亮了?!?p>  “我這里只有一張床,你睡床,我睡地下?!睂幐枵f。

  “我不睡床。我來這里,除了想看看白龍的情況,主要還因為你受傷了,我得守著你。你現(xiàn)在去睡,我在椅子上靠一會兒就好。明天白天我再睡?!蔽矣职褜幐柰溜L(fēng)里面推。

  “那怎么行?你不睡怎么行?”寧歌說。

  “你別廢話了,你們倆都受傷了,我怎么睡得著?”

  “不……”寧歌剛說了一個字,我就“惡狠狠”的對他說:“閉嘴,再說話就把你嘴縫上。快去休息。你再不睡,我連靠在椅子上休息的時間都沒了?!?p>  寧歌看了看我,沒再說什么,走進(jìn)了屏風(fēng)后面。

  我把魚化龍拿出來放在桌子上,靜靜的望著它,腦海里慢慢浮現(xiàn)出剛才白龍不顧自己的安危拼命保護(hù)我們的情形,想起他的眼神,想起他滿身傷痕卻依然奮不顧身樣子,我的眼淚再一次涌了出來。

  一滴淚滴在了魚化龍身上,我正要用手拭去,壺口忽然冒出了白色煙氣,白龍再一次出現(xiàn)了,這次的他眼睛居然閃著金色的光芒,我看著他的時候,仿佛被這道光刺激了雙目,一陣刺痛襲來,我趕緊閉上眼睛,但那疼痛仍然還在。

  “謝謝你!”聽到從空中傳來的渾厚的聲音,我心里一驚,馬上睜開眼循聲望去,居然是擺弄發(fā)出的聲音。此時他的眼睛已經(jīng)沒有路了金光,恢復(fù)了以前的樣子。

  “你謝謝我?我應(yīng)該謝謝你才對,你救了我們?!蔽倚⌒囊硪淼恼f。第一次聽到他說話,我有點害怕。

  “你是幾百年來,第一個關(guān)心我生死的人。所以我要謝謝你?!?p>  “幾百年?你的意思是你活了幾百年了?我弟弟說紫砂壺里的是陰魂,那你是做鬼做了幾百年了?”我問他。

  “他說錯了,我不是陰魂。不過,現(xiàn)在也沒什么區(qū)別。他倒是眼光不錯,看出這把魚化龍內(nèi)有乾坤。”

  “你不是鬼?那你是什么?”

  “這個,也許以后我會告訴你。”

  我說:“好吧,你不想說就算了。我現(xiàn)在想知道,你的傷勢嚴(yán)重嗎?是不是真的自己就能恢復(fù)?需要我做些什么嗎?”

  白龍來到我面前,我覺得此事的他不像是煙氣化成的了,仿佛有了真實的形狀。

  他說:“我可以自己恢復(fù),需要七天的樣子。這次是我大意了,沒注意到忽然有人出現(xiàn),才被他偷襲了,否則不會不是他的對手。這個煉鬼之人非常陰毒,偷襲我的那一下,他用了最狠毒的招式,是想一招致命的。你們目前不是他的對手,以后見了他不要正面沖突。尤其是這七天,我不能幫你們了?!?p>  我連連點頭說:“你放心,他應(yīng)該不敢來找我們。你安心療傷。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告訴我?!?p>  白龍沒說話,靜靜的看著我。過了一會兒才說:“以前也有人想跟我結(jié)血契,都是為了幫他們做事,從沒人關(guān)心過我的生死。你是第一個對我說這些話的人,倒像我是你的主人?!?p>  “啊?我……我不懂什么血契和主人,只是覺得我們是……是朋友,我應(yīng)該關(guān)心你?!蔽乙粫r不知道用什么詞合適,就用了“朋友”這個詞。

  白龍聽完,看了我?guī)酌腌?,說:“以后不管看到什么,都別怕,有我在?!闭f完,就迅速回到了紫砂壺里。

  “哎,你別走啊,我還想問你這七天把你放在哪里合適呢?哎,你別走啊……”我大聲喊他,他還是回去了。

  這時我覺得有人拍我的肩膀,轉(zhuǎn)身一看是寧歌。

  看到寧歌在我身后,我驚訝的問:“你怎么在這兒?”

  “什么我怎么在這兒?這是我店里,我當(dāng)然在這兒了。姐,別在這兒睡了,去床上睡會兒。我去買早餐。”

  “早餐?幾點了?”我想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脖子和手都麻了。

  “八點多了。你剛才做什么夢了,一直在喊‘別走啊’。喊誰呢?”寧歌笑嘻嘻的問。

  我活動了一下僵硬了的脖子和手臂,看看周圍的情景,原來我剛才是在做夢??墒前埑霈F(xiàn)和說話的樣子簡直就跟真的一樣,完全不像做夢,夢與現(xiàn)實之間好像交錯著,難道是白龍給我托夢了?

  “我夢見白龍了,他說需要休養(yǎng)七天,七天以后就能恢復(fù)了。”我對寧歌說。

  “你夢見白龍跟你說話了?”寧歌望向我。

  “對呀,但是那個夢特別真實,一點也不像做夢。而且他說話了,說讓我們?nèi)绻@幾天再見到那個老頭,就不要招惹他,因為我們還不是對手?!蔽遗滤詾槲因_他,很認(rèn)真的看著他說。

  只見寧歌聽完我的話后,怔怔的看著我,一動不動,像傻了一樣。

  我走過去搖晃著他問:“你怎么了?被我說的話嚇傻了呀!”

  寧歌一言不發(fā)的看著我的眼睛,表情變得越來越驚恐,喃喃的說:“你,你,你,這是,難道是……這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話,看著他抓狂的表情,不明就里的我,努力想讓他安靜下來。寧歌自己慌亂了一陣,忽然拿出手機對著我的臉拍了一張照片,然后把手機遞給我。我拿過手機看到照片里的自己,嚇得把手機都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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