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大詭異
中洲大陸的冬日遠(yuǎn)遠(yuǎn)沒有茫茫洲那么寒冷,王李村的村民們正在準(zhǔn)備著過冬用的臘肉和香腸,整個村子都是被肉香籠罩著。
“我沒讓你直接送到人家院子里,有沒有點(diǎn)禮貌!”
王楊成正在院子里坐著,緊趕慢趕地處理自己置辦的半扇豬肉,一盆子的豬下貨飄蕩著腥味。
突然毫無征兆的,一道聲音憑空響起,緊接著兩道身影“嗖”的一下出現(xiàn)在王楊成的院落中,把王楊成嚇了一大跳。
“什么人!”
王楊成站起身來喝了一聲,一瞬間便將氣勢提升到了極致,真氣充盈全身隱隱欲發(fā)。
“呀,不好意思王村長,嚇到您了。”
身穿錦繡華衣的胖子奉華一臉憨笑,大嘴咧著露出滿口白牙。臉上的贅肉都堆在了一起,讓他的一雙眼睛瞇得更小了。
“榆木腦袋,滾外面等我!”
跟王楊成道了聲歉,奉華馬上是臉色一變,抬手一巴掌扇在身邊的浪客的斗笠上,破口大罵。
那戴著斗笠的抱劍男子也不惱,嘿嘿一笑就是趕忙抬腳出了院子,蹲在墻角喝著自己酒葫蘆里的粗糧劣質(zhì)酒去了。
奉華轉(zhuǎn)身笑嘻嘻地搓著手,跟王楊成說:“王村長別緊張,您該忙就忙,我就是來找您說說話的?!?p> 王楊成狐疑地重新坐下,但也不再去顧得上收拾年貨了,他給奉華也拿了條板凳,讓奉華坐下慢慢說。
來者不善,有這樣悄無聲息就出現(xiàn)在自己院子里的本事,王楊成深深的明白打是肯定打不過的,不如就順其自然、將計就計。
“閣下有何貴干?”王楊成讓自己盡量顯得平靜,不去惹怒奉華,其實他的身體還是抑制不住的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zhǔn)備,身上肌肉繃緊,隨時準(zhǔn)備出手。
“放松,我是白長平的朋友,來找你只是隨便談?wù)?。?p> 奉華收起了嬉笑,準(zhǔn)備說正事了。
王楊成一聽奉華是白長平的朋友,心里的警惕頓時少了三分,語氣平和了下來。
“您請說,白兄可是出了什么事?”
奉華搖了搖頭,說道:“現(xiàn)在沒什么事,但我知道他馬上或者說將來一定會出事……所以我需要一個人去幫他。”
王楊成緊了緊拳頭,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自己一階黃階幫不上什么忙,而且還有村子里的鄉(xiāng)親都離不開你這個村長,對吧?!狈钊A一臉平靜,一雙眼神銳利地仿佛看穿了王楊成的內(nèi)心。
“是的,我?guī)筒簧鲜裁疵?,慚愧?!蓖鯒畛傻吐曆哉Z了一句,便低下了頭,“我太弱了?!?p> “但你本可以站在世界的巔峰,不是么?”
奉華此時仿佛全能全知的神明,他雙眼陡然變成了藍(lán)色,光芒大作,凝視著王楊成的雙眼。
“你的未來,你的過去,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你想改變這個世界可不是窩在這個山村里教化鄉(xiāng)里就能做到的……”
奉華緩緩說道,在他的眼中王楊成的一生仿佛走馬燈一般閃過。
王楊成眼神堅毅,聲音沙啞地說道:“讓我回去整日看見那些嚷嚷著要‘?dāng)丶t塵’的修士?我覺得惡心,臟了我的眼睛?!?p> 他大概猜到了奉華有能窺探別人過往的本事,此時言語也不忌憚什么,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奉華的眼睛慢慢恢復(fù)正常,他看著王楊成,用手指了指自己說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王楊成輕輕搖頭:“不知道?!?p> “三品諫官,先帝稱我為‘國之鏡’?!?p> “稍微……有點(diǎn)印象,您再說點(diǎn)別的?!?p> “我叫奉華?!?p> “那就沒聽說過了?!?p> “……”
奉華覺得自己很是沒有面子。
整個長安城別說有不認(rèn)識自己的了,那些嚇唬自己孩子的父母成天嘴里就是喊著“你再鬧就讓奉華把你抓走?!边@樣的話語。沒想到出了長安城僅僅五百里,自己就是這般沒有存在感了?
“咳,”奉華輕咳一聲,準(zhǔn)備挽回面子了,“江湖里的人抬舉我,都愿意稱我一聲‘神算’。”
這下王楊成是真的聽說過了,甚至可以說是如雷貫耳。
他面露驚訝,不可置信的問了一句:“您就是那個十步一算的神算大人?”
“哎呀,抬舉我了,村長謬贊,謬贊。”奉華很是高興,心里樂開了花,但面上卻是擺擺手,一臉的謙虛。
“您說……白兄日后會遇上麻煩?”
“是的,”奉華收起嬉笑,一臉認(rèn)真,“而且日子不遠(yuǎn)了,所以我想請村長幫一幫那個孩子,若是村長愿意信我神算一次,那就懇請您把您的理想賭給那個孩子,他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罷奉華鄭重其事地站起身來,行了一個修士間托付性命的大禮。
王楊成著實是嚇了一跳,連忙把奉華拉起來:“前輩折煞我了,我也就是天賦好了一些而已,只能算是個平常修士,我能幫的了什么?”
奉華再次雙眼泛藍(lán),整個人透露著一股神圣的氣息。
門外那個抱劍的漢子抬頭瞅了瞅萬里晴空的某個地方,撇了撇嘴。
在他盯著的地方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無形無質(zhì)的天地本源。
“這等龐大的天地異象真是嚇人啊?!?p> 漢子嘖嘖一句,便不再說話了,他拿起酒壺灌下最后一口酒長舒一口氣,好不舒爽。
奉華雙手合十,衣衫烈烈作響,他那雙深藍(lán)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但視線卻是穿梭了千萬里,橫跨了整個時間長河。
“頂天立地的身影……滿天的飛劍……刺骨的寒冷……鳳鳴龍吟……踏破虛空的修士……金色與黑色的交融……臉上覆著白紙的人……”奉華喃喃自語,隨著他說出這些只言片語,他的雙眼、雙耳、口鼻都開始流出潺潺的血流,不一會便是整個臉都流滿了鮮血,甚是嚇人。
王楊成不知所措,他看出來奉華正在施法,若是貿(mào)然打斷很可能讓他走火入魔,一時間只好看著奉華七竅流血而毫無作為。
“咳!”奉華咳出一口,慢慢收了神通,整個人都是萎了下來,他癱坐在那張板凳上,艱難地開口:
“村長,你是必不可少的一個人,在下不便多說,再說多了便是泄露天機(jī)了。你只要記住一點(diǎn),單憑你自己是不能改變整個江湖的,這個世界不會因為一個天才的自裁而仁慈?!?p> “狗日的送我回去!”
奉華實在是累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大吼一聲。
只見那抱劍的漢子一個箭步就從門外竄了進(jìn)來,一臉殷勤。
“好嘞,這就送您回去。”
“王村長那我先告辭了,今日突然來訪真是打擾您了,我只是不希望一個天才就此沉寂?!狈钊A艱難地拱手道別。
還不等王楊成回禮,只見那漢子挑了挑眉,大喝一聲。
“走嘍!”
話音未落,“嗖”的一聲漢子便提著奉華消失在了原地。
王楊成獨(dú)自站在院落里,呆呆地看著那一盆豬下貨,思緒萬千。
“你跟他有仇?”
王李村的上空,林阿勝拎著奉華御風(fēng)飛行,奉華有氣無力的問著林阿勝,剛剛林阿勝若有若無的敵意讓奉華很是在意。
“沒有,就是看不起他,一個懦夫。”
林阿勝輕聲說了一句,“眼見污濁便想著逃避,只想著改變自己身邊的一小圈來麻痹自己?!?p> 奉華欣慰的笑了一聲,說道:“那你剛才怎么不說?”
“我跟他不熟。”
林阿勝很是冷淡。
奉華心里默默想著,你們以后會熟的,畢竟都是必不可少的人。
“你看到了什么東西,居然讓你傷成這副樣子。”
林阿勝有些好奇,以奉華的本事居然還會被大道反噬的這樣嚴(yán)重,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巨大的詭異!你知道嗎,現(xiàn)在有一大片詭異籠罩著茫茫洲,我從那里面感受到了恐懼!”
奉華少有的面露驚恐,他甚至不敢去細(xì)細(xì)回憶。
“當(dāng)我想去窺探那等詭異的時候,它居然察覺到了,主動找上了我!”
奉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這樣也許會讓自己好受點(diǎn)。
“好了,不要再說了?!绷职俪聊季茫_口安慰奉華。
“那個狗日的小兔崽子,我想去推演他的未來,但竟然是寸步難行,我有預(yù)感茫茫洲的詭異也是跟他有關(guān)……他究竟是什么來頭?”
奉華恨恨一句,嘆了口氣不在說話了。
“不管怎么樣,我只知道他是咱們暗堂的人,是我的后輩,是我的朋友?!?p> 林阿勝輕聲說了一句,而后恢復(fù)了平日里那種賤兮兮的樣子。
“到家了,記得給車馬費(fèi)??!你這么胖帶你飛不容易的?!?p> 他嘿嘿一笑,一個猛子從空中沖下,扎進(jìn)了長安城的東御子居里。
五百里的距離,二人談笑間便是已在身后了。
……
茫茫洲北御州城外的那處冰川裂谷之上,一行三位年輕的修士正懸空立在裂谷的正上方。
“師兄,咱們真的要下去嗎?還是回去跟長老們說一聲吧?!?p> 一個踩著巨大葫蘆的少年有些膽怯地開口,他叫李寺,是這三個人里最小的師弟,最近跟著兩位師兄外出歷練,偶然聽說了這座冰川的怪事,便想著來一探究竟。
“沒出息,不過是一片冰谷,咱們后山里又不是沒有?!?p> 一個腳踩飛劍的劍修開口說道,小師弟的膽小讓他們這些師兄都很是頭疼,正好今天借著這個詭異的傳聞來連連小師弟的膽子。
“趙麟說的沒錯,不過是一片冰谷罷了,咱們?nèi)ケ瓤匆蝗妥??!?p> 年紀(jì)最大的那個師兄開口了,他率先表態(tài),在前面開路緩緩向下飛去。
小師弟一看兩位師兄都開口了,也不好再任性,只好跟在兩位師兄身后飛進(jìn)了這片冰谷。
冰谷中的氣溫比外面要冷的許多,而且四周黑暗無比,小師弟跟在師兄身后膽戰(zhàn)心驚的看著周圍,他總覺得四周漆黑冰窟窿之間藏著什么妖獸鬼怪,隨時都會沖出來吃了自己。
想著想著,他更是害怕了,只好緊緊跟在趙麟師兄的屁股后面,生怕跟丟了。
在這種巨大的恐懼之下,他們?nèi)硕际菦]有發(fā)現(xiàn),原本飄然的漫天飛雪在他們飛入冰谷的那一刻便是停了。
或者說雪花根本就沒有落進(jìn)冰谷,片片雪花就這么突兀的消失在了他們的頭頂。
但三個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
若是他們早些發(fā)現(xiàn)詭異,或是再謹(jǐn)慎一些,可能就不會發(fā)生那等悲劇了,歷史也會被改寫。
但沒有如果,這三人就這么毫無警惕地飛進(jìn)了谷底。
“李寺師弟,你說今年風(fēng)雪夜誰會奪魁?”
為了轉(zhuǎn)移注意,讓自己師弟不再害怕,趙麟故作輕松的出聲詢問身后的師弟。
“咯咯咯?!?p> 一陣詭異的笑聲傳來。
趙麟一陣頭皮發(fā)麻,他回頭望去,只見自己的小師弟表情扭曲,口中發(fā)出詭異的笑聲。
“咯咯咯”。
趙麟心中大驚恐,想要出聲喊叫,沒想到叫喊聲剛出口也變成了這詭異的笑聲!
怎么會!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咯咯咯。”又是一陣笑聲,李寺的表情越來越扭曲,他雙手瘋狂的撕扯著自己的臉龐和喉嚨,仿佛不相信這聲音是自己發(fā)出的一樣。
突然一陣陰風(fēng)吹來,趙麟只覺得身后一涼,仿佛有人貼到了自己的后背上,另外一聲詭異的笑聲回蕩在耳邊。
是自己的師兄王武!
趙麟突然一陣吃痛,他回身望去,只見王武師兄也是表情扭曲,怪笑著,突然疾出一掌拍在趙麟的小腹上。
“師兄你!”
趙麟痛苦的大聲嚎叫。
“王武師兄連你也……”
他開口叫喊,御劍要逃。
突然,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勁,自己說出口的聲音居然恢復(fù)了正常。
趙麟再定睛去看自己的師兄,雖然還是表情扭曲,一陣怪笑,但是王武的一雙手卻是不停地指著自己的小腹。
趙麟明白了,他也是顧不得會不會傷到師兄了,一掌隔空拍出,一股真氣“嗖”的一聲擊打在王武的丹田處。
“咳!救師弟!”
一掌之下,王武重重咳了兩聲慢慢恢復(fù)了過來,他一臉急切的看向表情越來越扭曲,笑聲越來越讓人毛骨悚然的李寺小師弟。
趙麟不再猶豫,又出一掌將小師弟救了回來。
“師兄!我好害怕啊,我們走吧!”
小師弟恢復(fù)正常后頓時大哭了起來,剛剛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嚇破了膽。
“得走,這地方太恐怖了!”
趙麟也是驚恐萬分,一臉焦急的看向王武,王武點(diǎn)點(diǎn)頭,于是這三人準(zhǔn)備返程,操縱法寶掉頭,想要飛出這座冰谷。
就在這時一陣聲音響起,回蕩在落針可聞的冰谷里,讓師兄弟三人嚇出了一身冷汗,這聲音并不是他們?nèi)酥械娜魏我粋€,但這山谷里卻是除了他們再無別人了。
除非那個人,他不是“人”。
“我不相信,師父他……老祖……”
這聲音的內(nèi)容仿佛在與誰對話,但雙方的聲音卻都是同一人,仿佛有人在自言自語。
“想救自己的師弟就……趕緊出去,還來得及!”
“我該怎么辦?”
“去找白長平……告訴他會發(fā)……一切!按時間現(xiàn)……他應(yīng)該就在……!”
轟!
那自言自語的話音未落,一聲巨響從谷底發(fā)出,冰谷頓時天搖地動,無數(shù)的冰刺從四周脫落掉下,冰谷的深處,一道巨大的裂縫緩緩出現(xiàn),那裂縫冒著刺眼的藍(lán)光,照亮了整座暗無天日的冰谷!
那師兄弟三人一瞬間就看清楚了這座冰谷的全貌,只見冰谷四周那些冰墻與冰刺里,居然有著各種各樣的人影在看著他們?nèi)耍?p> 那些人影都是面色駭人,表情扭曲,仿佛在發(fā)笑。
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是趙麟三人腦海中也能想象出來,一定是“咯咯咯”的笑聲!
那些人影有百姓也有修士,但都不像是真人,只是某種投影。
“啊!”
三人慘叫一聲,頭皮發(fā)麻,一股巨大的道法氣息籠罩著他們,他們腳下的法寶一瞬間就失去了神識烙印變成了凡物,于是失去載物的師兄弟們直接從半空中跌落,掉進(jìn)了谷底。
“師兄救我,我好怕!”
李寺小師弟瞪著大眼,恐懼吞噬掉了他的理智,他晃晃悠悠站起身來就跑到了王武身邊,整個人都在不停地顫抖。
王武一邊安撫著小師弟,一邊抬頭向趙麟看去,突然間他的臉色就變了,開口大聲喊叫,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
“趙麟小心,你身后有東西!”
趙麟摸著自己的后腦勺,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聽到王武師兄的叫喊聲,他本能地回頭看去,但一看之下卻是讓趙麟整個人都驚顫著繃緊了渾身的肌肉。
見鬼了!
只見在他的身后,一道黑色的影子慢慢從地上站起來,仿佛一團(tuán)液體一般。黑影的七竅全都是猩紅的空洞,他張開血盆大口緩緩向著趙麟逼近。
“恨吧!仇恨吧!我就是你,我最懂你!”
趙麟嚇得癱坐在地,手腳并用向后爬著,涕泗橫流。
“你別過來??!鬼?。 ?p> 那黑影從身后撲向趙麟,它突然暴起,一把拖著趙麟的雙腳急速后竄,將趙麟拉向那道巨大的冒著藍(lán)光的裂縫之中!
一邊拖著,那黑影一邊發(fā)出一股驚天動地的邪魅笑聲,讓人聽了肝膽俱裂。
“啊?。。?!救命!!救我??!”
趙麟驚恐的大喊,他被拖拽在凹凸不平的谷底,胸前被地上的冰刺拉的血肉模糊,他一雙手伸的筆直,伸向遠(yuǎn)處的師兄弟,仿佛要伸手抓住二人一般。
王武一咬牙,一身身法運(yùn)用到了極致,他一跺腳猛然竄出,想要抓住自己師弟的手。
“趙麟!把手給我!”
趙麟已經(jīng)被黑影將大半個身子都拖入了裂縫的藍(lán)光之中,王武一個飛撲想要抓住趙麟留在深藍(lán)色裂縫外的手。
雖然王武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很快了,但還是晚了。
趙麟最后慘叫一聲徹底被黑影拖了進(jìn)去。
突然,不等王武悔恨,又是一道大笑在身后響起。
“師兄!師兄!我也!”
王武大驚,是小師弟的聲音,他猛然回頭,只見李寺也是被一道黑影拖拽著,拉進(jìn)了裂縫的另一端。
“怎么會這樣!師弟!”王武痛苦地嚎叫著,自己兩個師弟就在自己眼前被詭異的黑影所襲擊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不??!”王武瘋狂的沖向李寺消失的裂縫另一端,想要救出自己的師弟們,但他跑著跑著卻是慢慢停下,一股刺骨的寒冷侵入他的身體,讓他從上到下打了個冷顫。
為什么只有自己的兩個小師弟被襲擊,自己卻沒事?難道……
王武克制住自己的恐懼轉(zhuǎn)頭看去,一張血盆大口就掛在自己的腦后。
原來一道黑影一直貼在自己的后背上!
“到你了!我親愛的自己!”
冰冷的聲音在王武耳后響起,王武如墜冰窟。
“不!”
王武大恐,怒吼了一句回身一記殺招轟向身后的黑影。
黑影被磅礴的真氣轟散,但不一會又是重新聚集起來。
“沒用的……沒用……”
王武絕望了,他實在沒想到今天會碰上這樣的大詭異!
“給老子滾回去!”
突然一聲暴喝在冰谷里炸響。
剛剛那聲自言自語的話語又是突兀的出現(xiàn),仔細(xì)聽去能發(fā)現(xiàn)聲音是從那道深藍(lán)色的裂縫中傳出的。
梁青云的身影突然從裂縫中竄出,緊隨其后的是一道黑影。
“滾回你該去的地方!”
梁青云大喝一聲,劍指一揮間一把青鋒從他身后的小書箱中飛出,一劍斬斷了追出的黑影。
但那裂縫卻是藍(lán)光大作,又有更多的黑影想要從裂縫中沖出。
“回來……你窺探了終極……你知曉了命運(yùn)……”
“回來!然后死去!”
“成為我們的……一員!”
無數(shù)的黑影咆哮著在裂縫中掙扎,想要掙脫出來撲向外面的梁青云。
梁青云不敢再做停留,御劍便要升空,就在這時他看到了谷底那傻了眼的在地上被拖行的王武和正在拖著他的黑影。
王武此時都看傻了,也顧不上自己正在被拖拽了,心想這人是怎么回事?
“剛才進(jìn)去的兩個人是和你一起的?”
梁青云隔空大吼。
“是!是的!我們是北寒神宗的弟子,道友幫我們回宗門……”
王武驀然回過神來,用自己生平最大的聲音叫喊著,但不等他喊完便被那黑影給拖進(jìn)裂縫了。
“我知道了,你們一定要守住道心!”
梁青云急喝一聲,不再停留,化作一道流光沖出了冰谷。
冰谷轟隆轟隆的回蕩著巨響,那裂縫再次爆發(fā)出一股耀眼的光芒,而后裂縫緩緩地閉合,仿佛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冰谷周圍的墻壁里,那些表情扭曲的人影也是緩緩隱入黑暗。整座冰谷又重歸死寂,變回了王武他們到來之前的樣子。
梁青云其實真氣和神識都已經(jīng)枯竭了,燈盡油枯間揮出斬斷黑影的那一劍后,他的真氣再無半點(diǎn)剩余,此時駕馭飛劍沖出冰谷七八里已經(jīng)堪稱是回光返照的奇跡了。
“噗通”一聲,梁青云再也堅持不住了,一頭從飛劍上栽下,跌進(jìn)了積雪之中。
他喘著粗氣,一點(diǎn)一點(diǎn)匍匐著爬向前方,心中只剩了一個念頭。
“我不能忘!我一定不能忘記!我要去把一切告訴白長平!我不能忘!”
梁青云嘴里不停地念叨著,生怕自己忘記什么事情。
但他爬著爬著卻是越發(fā)恐懼,仿佛有什么東西從心底流失掉了一樣。
“我不能忘!我不能忘!我……”
他突然停了下來,慢慢的坐起身來,眼神空洞的望向滿天的飛雪。
“我……我不能忘記什么事情來著?我又要去告訴……誰?”
風(fēng)雪下的更大了,逐漸淹沒了梁青云的身影。
就在茫茫洲冬月的最后一天,在這座詭異的冰谷里,命運(yùn)的旋渦在此處交匯,歷史的車輪開始緩緩轉(zhuǎn)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