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抉擇（三）
蘇杭繼續(xù)穿梭在一個又一個的房間，而趙莉的聲音也如影隨形般跟在他的身后，不停地蠱惑著他。
每當(dāng)蘇杭走到一個辦公室的門前，趙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蘇杭，我在這里呀，快來找我吧！”
偶爾卻又換了種口吻說道：“你不可能找到我的，放棄吧，蘇杭?！?p> 對于趙莉的話語，蘇杭沒有做出任何回應(yīng)，他只是認真的聽著，每過一個地方，便在筆記本上做下一個記號。
趙莉透過亡命牌看到蘇杭的行為，感到很是奇怪。但他也沒有怎么在意，在她看來，一個人在面臨死亡之前，做出什么樣的舉動都不奇怪。蘇杭他再怎么努力，不過都是徒勞罷了。
突然，蘇杭在高三文科教室辦公室的面前停了下來。
“你在這里面，對吧，班長？”蘇杭敲了敲門，卻并沒有聽到任何回應(yīng)。
“班長，你的話太多了?！碧K杭并沒有急著去用鐮玨破開這道門，而是緩緩自言自語到：“我知道。你只是想干擾我的視線，怕你真的被我找出來。但是，你應(yīng)該聽過一句話啊——言多必失！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察覺，當(dāng)我在幾個辦公室來回考察的時候，你要不就是我不在這里，要不就是我在里面……只有這間辦公室，我每次停在它的前面，你都只是重復(fù)著一句——我不在這里。我想，即使你不在這里面，這里也一定有你必須保護的東西吧?！?p> 說完，蘇杭還是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他也只能拿出鐮玨，用暴力破開這扇門。
呼嘯的冷風(fēng)吹進了辦公室，桌子上的試卷泛起了陣陣漣漪。
八個辦公桌倆倆背靠。而其中的一張課桌上還擺放著幾盆綠植。
蘇杭環(huán)顧四周，小心翼翼地走進了辦公室。
突然，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怎么會這樣？
這里面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不，不能慌。蘇杭慢慢冷靜下來。班長不會無緣無故沉默下來。也許，她仍然躲在這個房間里，只是比較隱蔽而已?；蛘撸旧聿]有來到這里，但是，這里面一定有她要保護的東西。
蘇杭一邊仔細地檢查著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一邊小心地試探道：“班長，我看見你了，出來吧?！?p> 果然不出他所料，還是什么聲音也沒有。
自從他進入這個辦公室以來，趙莉一反常態(tài)，什么聲音也沒有傳出了。既然，她本人不在這里，那么，這里一定存在足以威脅她的東西。
他回想起趙莉的平常。好像，只要當(dāng)語文老師出現(xiàn)的時候，她的眼神就會變的特別有神采。和其他科上，截然不同。
想到這里，蘇杭徑直走向了那張放著幾盆綠植的辦公桌。
而在這時，趙莉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話語中滿是不屑：“白癡，你還在浪費時間嗎？這里沒有我的存在，你還在浪費時間干嘛？”
聽見趙莉的聲音，蘇杭更加確信了，這里一定藏著什么她不想暴露的秘密！
于是，他對趙莉的聲音充耳不聞，只是從下往上，一個個抽屜，一個個角落，仔仔細細地翻覆著?？墒?，里面除了平時被收繳上的手機，小說，漫畫，沒有一點特殊的東西。
“蘇杭，別白費力氣了。”
“還剩下15分鐘了啊，蘇杭，你是已經(jīng)打算放棄了嗎？”
“你的生命就要結(jié)束了喲，蘇杭?！?p> ……
突然，蘇杭的眼光瞥見了桌子上，那一摞剛剛交上來的作文本。他還記得，作文題目是《假如我只有七天生命》。這不是每個復(fù)活者剛好的期限嗎？難道說？
想到這里，蘇杭趕緊開始翻找了起來，一直翻到了最后一本。他將那本作文本抽了出來，那是——趙莉的作文本。
“夠了！”趙莉的尖叫聲突然響了起來。
蘇杭沒有理會，只是快速的翻閱著作文本，一直到今天的作文題目——假如我只有七天生命。
出乎蘇杭意料的是，接下來，內(nèi)容確實一片空白。
他有些疑惑了，“不應(yīng)該啊!這怎么可能是空白呢？”
忽然，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拿起桌子上的2H鉛筆，開始在標題下面一行一行的涂著。
慢慢的，在這滿是空白的紙上，出現(xiàn)了兩行文字——
“老師，我們可以在一起嗎？”
“但是，我可以等你長大！”
“啊——”心底最大的秘密突然被一個毫不相關(guān)的人知曉，趙莉忍不住歇斯底里起來。
然而，蘇杭接下來的舉動更是讓趙莉變得瘋狂。蘇杭徑直走到辦公室內(nèi)唯一的那臺復(fù)印機前，然后將那一頁壓在了里面，啟動了機器。
“你想干什么！”
“趙莉，我知道我贏不了了，可是，你也別想好過！”蘇杭輕笑著回答著，“你說，如果我把這些復(fù)印件全部都扔到樓下去。明天早上的那出戲，一定很精彩！”
“他們不會相信的！”趙莉的語氣中充滿著惶恐，“只是一堆復(fù)印件而已，又不是我寫的，只要我堅決這只是別人的惡作劇就行了，對，他們不會相信的！”
“或許吧，可是，明天同時伴隨著的還有我死亡的消息，你說，人們信與不信重要嗎？”
聽到這里，趙莉的聲音不禁帶著些啜泣：“太卑鄙了，你真的太卑鄙了！”
“是你首先發(fā)動這場決斗的吧？既然你想獲得勝利，那么你就必須自己承受這代價！”
在蘇杭看不到的地方，趙莉正蜷縮在校長辦公室的桌子下面，一滴一滴的水珠濺落在地上。校長辦公室是整個學(xué)校安全措施做得最好的地方，她的爺爺是校長，她自然有辦公室的鑰匙。原本她想留在這里，一直等到蘇杭被裁決為止?？墒乾F(xiàn)在……
那個蠢貨無所謂，可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
家里的關(guān)系肯定是不會讓他有事的。最后，受傷害的也只有老師。
“我不想出去啊，我真的不想出去……”趙莉低聲啜泣著，“可是，我也不想死啊……”
可是，如果蘇杭死在這里，第二天各種無良媒體肯定爭先報到《二男爭女，語文老師為愛殺死學(xué)校男生》等等。
不管真相如何，等待他的，必然是被學(xué)校辭退，然后被整個社會所唾棄，被放逐。
“我不想出去?。】墒?，我也真的不想死??！”
她想起那天，陽光明媚的午后，她抱著作文本走進辦公室，看見他趴在桌子上，耳機里傳來悅耳的音樂，而他閉著眼睛睡在陽光里。
她忍不住泛起了少女心，將作文本放在桌上，輕輕的摘下一只耳機，悄悄地對著他說：“老師，我喜歡你?！?p> 他猛然睜開眼睛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眼睛被陽光曬出琥珀色，里面倒映著她的面容。
她突然緊張起來，然后鄭重地說到：“請放心，我絕對不是在耍你，而是經(jīng)過了仔細而慎重的考慮……”
趙莉說的又快又急，簡直跟豌豆射手似的一句一句往外蹦，不帶一會兒停頓，語文老師幾次準備開開口，結(jié)果都沒找到說話的機會。于是，只能認真地看著趙莉。
當(dāng)趙莉終于停止下來的時候，他才拿起桌上的卡通水杯，向著她笑著說：“喝一口吧?！?p> 然后又開口道：“你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學(xué)習(xí)。有什么等高考結(jié)束我們再仔細談的怎么樣。”
趙莉看著他的笑容忽然流下一行淚水，她抬起手擦著眼睛哭著喊：“我剛剛是認真的！”
語文老師驚訝地看著她良久，有些為難地撓頭，然后輕輕的說到：“我剛剛的回復(fù)也是認真的?！?p> ……
“我不想出去，也不想死??！所以——蘇杭，你去死吧!”
只有你消失了，我才可以繼續(xù)活下去，才可以繼續(xù)和老師在一起，這個秘密才能繼續(xù)保留下去！
趙莉抬起左手手腕，看著上面的倒計時——最后十分鐘。
足夠了——
只要拖上這十分鐘，我和老師就能永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