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爭還未結束,朝鮮對于破虜軍的危險也依然存在,李逸瀾當然不會放棄這樣一個抱大腿的機會。
如果說破虜軍剛剛舉義的時候,李逸瀾還顧慮著明鄭的介入會不會影響自己地位這種問題的話,經(jīng)過戰(zhàn)事的洗禮之后,現(xiàn)在的李逸瀾只剩下一個目標——守住濟州島,保全破虜軍。
既然是打算和明鄭保持良好的關系,李逸瀾自然也不會像一次性買賣一樣,殺價到底,雙方都留有一線,這才是未來長期合作的基礎。
蔡政有意,李逸瀾也應和,再加上之前負責“殺價”的柳馨遠此時也不在,雙方的談判進行得十分順利。
在之前第一次會談的基礎上,李逸瀾和蔡政逐一核對條款,最終是敲定了明鄭(延平藩)和破虜軍之間的條約。
基本定下來之后,剩下的條約用詞等等事務,李逸瀾和蔡政兩人倒是無暇過問,則是交給了兩方的文官進行細節(jié)的完善。
雖然條約的細節(jié)還沒有最終確定,但是雙方確定意向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很快,幾乎整個濟州島的軍民都知道了:濟州府被正式納入了大明的版圖。
而自提督李逸瀾以下,全體破虜軍將士,也就此正式成為大明的軍隊,而不再是之前的“義軍”了。
“破虜軍”這個番號,也得到了正式的冊封。
當然,由于目前大明永歷皇帝遠在四川,指揮溝通不便?,F(xiàn)在負責和破虜軍接洽的是東寧的延平藩,這也是不難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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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條消息傳出,讓濟州軍民很是振奮,艱苦作戰(zhàn)了這么長時間,當初舉義時的豪情壯志即使沒有完全消減,但是一些實際的考慮也漸漸擺上了日程。
濟州府里的存糧早已經(jīng)見底了,幸虧蔡政帶著第二批支援船隊來的時候,帶來了支援的糧食,這才緩解了濟州軍民的燃眉之急。
戰(zhàn)爭開始至今,濟州島上和存糧問題同樣嚴重的,還有存銀的不足。之前數(shù)次招募以及打造武器,著實耗費濟州府城里本就不多的銀子,以至于當時蔡政率領的船只帶著大批糧食過來的時候,李逸瀾卻面臨著幸福的煩惱。
幸福是糧食問題暫時得到了解決,煩惱則是糧食擺在面前的時候,庫存里的銀子卻顯得有些不夠。
好在蔡政了解到情況之后,或許是出于同情,也有可能是想要放長線釣大魚,總之最終這一大批救命的糧食幾乎是白給了破虜軍。
李逸瀾打下的欠條,也被蔡政給當場撕毀了。
不得不說,蔡政的這種做法,在濟州島很是刷了一波好感。當初反對接受延平藩條款的宋時烈等人,此時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也只能是保持沉默了。
從長期來看,這未嘗不是延平藩對濟州島滲透勢力的步驟之一,但是目前這種局勢之下,李逸瀾內心也覺得現(xiàn)在不是談論長期情況的最佳時候。
至少目前為止,和延平藩的合作,還是給李逸瀾以及破虜軍帶來了很多的好處。
比如說,旌義港口的防務,接下來就要交給來自長崎的船隊以及一些從東寧過來的士卒了。雙方合作意愿達成之后,接下來會有越來越多的船隊和士卒往旌義靠攏。
而由于旌義港給漢人船主的條件十分優(yōu)惠,遠勝于日本的長崎,可以預見,如果戰(zhàn)事能夠平息的話,旌義港將會逐漸成為東亞海上貿易的又一個重要的港口。
旌義的防務壓力減輕之后,李逸瀾在調配濟州島防務時的壓力也會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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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旌義的防務變動,蔡政此次還給李逸瀾帶來了一批生力軍——當初暴風雨之中依然順利到達長崎港口的三艘船只里的水手和隨船士卒。
他們雖然是一個船隊,但是分屬的股東各有不同,但是不管怎么說,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原先船主林寅觀的下屬。
蔡政笑著介紹道:“濟州島戰(zhàn)事傳到東寧,聞破虜軍有威武一鎮(zhèn),以原先漂流漢人成軍,英勇善戰(zhàn),屢立奇功,他們都爭相報名?!?p> 有了這將近三百人的加入,李逸瀾心中高興之余,也暗暗留了一個心眼。
李逸瀾之前創(chuàng)建威武鎮(zhèn),即使人數(shù)不足百人也堅持讓其自成一鎮(zhèn),為的就是在破虜軍中保留一支英勇善戰(zhàn)的漢軍,最終的結果也大致沒有偏離李逸瀾的所料。
后來,由于戰(zhàn)爭中威武鎮(zhèn)原先士卒的傷亡較多,李逸瀾也隨之改變了標準,將一些初通漢語,而且在平時作戰(zhàn)中顯得比較英勇的朝鮮士卒也招入了威武鎮(zhèn)中。
目前,威武鎮(zhèn)建制一百人,漂流漢人和當?shù)貪萑说谋壤龑⒔话胍话搿?p> 而蔡政一下子帶來三百人,明里暗里都說要將他們送進威武鎮(zhèn)中,想必蔡政已經(jīng)承諾這些漂流人都能夠進威武鎮(zhèn)了。
但是李逸瀾內心卻有疙瘩。
一來,威武鎮(zhèn)目前是破虜軍中公認的精銳,全軍將士都以入選威武鎮(zhèn)為榮,這種良好的競爭范圍顯然是李逸瀾想要看到的。
而這三百人幾乎是戰(zhàn)場菜鳥,即使當中有一些士卒,但是很顯然也不如承受了一個多月高強度戰(zhàn)爭的破虜軍士卒。如果將他們都安排進威武鎮(zhèn)中,那么之前威武鎮(zhèn)依靠戰(zhàn)功樹立起來的形象就會受到打擊,而破虜軍內剛剛形成的良好競爭氛圍也會受到打擊。
當然,目前延平藩和破虜軍還處于蜜月期,蔡政的目的應該也不至于是打擊破虜軍士氣。那么,蔡政這樣的安排,有可能就是出于另一種意圖了——埋雷!
林寅觀是這些人的總船主,而現(xiàn)在也還是威武鎮(zhèn)的正統(tǒng)領。如果這三百人直接進入威武鎮(zhèn)的話,一方面有熟悉之便,另一方面則可能造成領屬不明的情況。
李逸瀾雖然是破虜軍的提督,但畢竟和這三百人之前毫無聯(lián)系,李逸瀾對他們的掌控力自然是不如林寅觀的。
從個人的角度出發(fā),李逸瀾不愿意用這種心思揣測。但是一個令李逸瀾不安的事實是,無論是這三百人,還是林寅觀,他們的家底和親人,都還在東寧。
現(xiàn)在大家都在一條船上,因此他們都可以信任,但是如果有一天李逸瀾和延平藩之間的關系出現(xiàn)變化了呢?
這是蔡政的陽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