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藩力圖反清大業(yè),需要旌義的商稅也是情理之中?!闭f到旌義的管理問題時,柳馨遠對鄭氏想要在旌義收取商稅表示理解。
蔡政松了口氣,在之前的好幾項條款中據(jù)理力爭的柳馨遠,總算是打算在旌義這個問題上“放一馬”了。
劃旌義縣和港口給從長崎來增援的船主們舶船經(jīng)商,并且由東寧來的官員掌管旌義。旌義所得關(guān)稅,調(diào)撥二成作為破虜軍軍備之用,余下部分則送至東寧。
這是蔡政之前提出的條款,看上去柳馨遠也能夠接受。
有了這個條款,破虜軍相當于不需要耗費力氣治理旌義,而防備也可以由這些帶武裝的船主們承擔大部分,破虜軍幾乎是白賺了兩成的商稅。
難怪柳馨遠同意這個條款!蔡政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自己當初就把條款要求定高一點了。
不過,柳馨遠接下來的話立刻打消了蔡政這不切實際的幻想。
“只不過,濟州島本為一體,若要將旌義單獨分割出去交由藩王管理,恐怕于禮不合?!绷斑h又搬出來了屢試不爽的一招——于禮不合。
蔡政心中暗恨:那要不將整個濟州島都給我們延平藩管理算了,這樣旌義就還是歸屬于島上的統(tǒng)一管轄。
”另外商稅部分,破虜軍可以讓出四成,用于支持藩王的抗清大業(yè)!”柳馨遠一張口,就把蔡政當初提出的條款給改成了一副面目全非的樣子。
蔡政搖頭,心中已經(jīng)是怒火中燒、忍無可忍了。
在此前已經(jīng)做出了一些讓步的蔡政,這次不打算再退縮了。實際上,旌義港的商稅才是延平藩這次最想要拿下的。
從海上起家的鄭家,很清楚的知道海上貿(mào)易收益有多么可觀。這一點認識,已經(jīng)超出當時的不少人了。
其實,柳馨遠本來也不打算在旌義的問題上多做糾纏。但上船之前,李逸瀾卻以非常嚴肅的態(tài)度和柳馨遠提起旌義商稅的重要性,因此才有了柳馨遠現(xiàn)在的步步緊逼。
蔡政堅決地反對柳馨遠的這個提議:“別的都可以商量,這個絕無可能!”
柳馨遠爭鋒相對:“不合理的條款就得改,否則便是仗勢欺人!蔡主事如此執(zhí)著,莫非延平藩王不思抗清救國,反而專注于巧取豪奪?”
延平藩現(xiàn)在仍然打著反清的旗號,用著永歷的名號,反清復明是他們現(xiàn)在的政治旗幟。
柳馨遠這樣一說,直接戳中了蔡政的痛處,再加上此前讓出部分利益時積累的不滿情緒,蔡政終于是爆發(fā),開始逐條反駁柳馨遠的要求。
柳馨遠根本不怕和別人論戰(zhàn),見蔡政開始反駁,柳馨遠反而來勁了。兩人不顧身份,爭辯得唾沫四濺。
在一旁“觀戰(zhàn)”的李逸瀾,看見此時蔡政又羞又怒地和柳馨遠爭辯的樣子,突然想起來電影中的一句臺詞,“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說出來”。柳馨遠無疑是捅了蔡政的馬蜂窩了。
.......
蔡政和柳馨遠吵得面紅耳赤,李逸瀾時不時加入調(diào)節(jié)幾句。這時候李逸瀾反倒像是一個唱紅臉的了。
蔡政雖然現(xiàn)在是禮官主事,但也是從思明州知州,南北二路巡撫這樣的地方官位置上做起來的,想的事情更加直接,說出來的話也更加直率。
而柳馨遠在高中狀元之后,因為不滿朝鮮官場風氣,屢次辭官不受,選擇和弟子遠游,潛心著書立說。沒有經(jīng)歷過官場的他,當然適應不了蔡政這種思維方式,兩人實際上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李逸瀾倒是和蔡政思維方式比較接近,都是直接從利益出發(fā)的,但是他并沒有著急地加入這場論戰(zhàn)中。
現(xiàn)在蔡政已經(jīng)上頭了,李逸瀾加入進來只會給蔡政造成以一對二的心理壓力,不利于最終協(xié)議的達成。
等到今天兩個人的論戰(zhàn)結(jié)束之后,李逸瀾打算留給蔡政一些清醒下來的時間,讓他從激烈的情緒波動中平靜下來。
然后李逸瀾再單獨找蔡政談一次,用蔡政喜歡的直截了當?shù)姆绞胶退勁?,并且在今天柳馨遠提出的改進要求的基礎上,稍微做一些讓步。
屆時,李逸瀾和柳馨遠兩人的形象一對比,一個更實際,更通情達理,一個則是書呆子形象,而且還寸步不讓,在蔡政的心目中自然是高下立判了。
李逸瀾的想法很美好,但是最終的效果還不可知。
雖然這個紅臉和白臉演得比較明顯,但幾乎是李逸瀾和柳馨遠兩人目前唯一的選擇了。
唯一讓李逸瀾感到憂慮的,就是柳馨遠今天表現(xiàn)得會不會有些過頭,萬一把蔡政給激怒了,直接談判告吹就不好了。
.......
李逸瀾剛準備開口緩和一下氣氛,蔡政已經(jīng)拋出了狠話:“敵軍壓境,濟州危在旦夕。如果你們貪得無厭,那我現(xiàn)在就撤兵回長崎,你們自己對付吧!”
柳馨遠吵得上頭,聽了這話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嘴硬,說起話來也沒有之前的文縐縐了:“你們撤走,現(xiàn)在就撤走。還以為我們求著你來?”
李逸瀾在一旁不禁扶額,他有些后悔了,不會最后真的讓柳馨遠給把談判攪黃了吧?雖然李逸瀾也對條款不滿,但是最終他還是要依靠延平的援助的,否則濟州島真守不住。
原以為柳馨遠身為朝鮮大儒,平??雌饋硪渤墒旆€(wěn)重,這次唱白臉應該能夠拿捏好尺度,沒想到最后還是過火了。
估計現(xiàn)在柳馨遠說出來的話中,一半是演,一半也是內(nèi)心的真實寫照吧!
搖搖頭,李逸瀾知道自己錯了:一個能夠在高中狀元之后,因為不滿當時官場而隱退這么多年,屢次拒絕王廷征召的人,內(nèi)心或多或少都還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很難演好這樣一場戲。
.......
蔡政沒想到柳馨遠說得這么直接,反倒是一愣。
他接受鄭經(jīng)的命令而來,自然是不希望將談判搞砸的。但此時事已至此,蔡政既不想就這樣結(jié)束談判,又不想就這樣服軟,張大嘴,卻說不出話來。
柳馨遠說完之后,其實也后悔了。濟州島正處在危急時刻,要是因為自己一時逞口舌之快而壞了大事,那柳馨遠得自責一輩子。
李逸瀾最先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正思考著如何打圓場的時候,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W。
“敵襲!敵襲?。。 ?p> 雖然被敵軍突襲了,但是船艙內(nèi)三人心中反而是同時松了一口氣。
沐嵐翊
反向跑毒,回到廣州,這幾天積壓的事情太多,無奈每天一更,十分抱歉~現(xiàn)在漸漸騰出手來了,明天兩更,明天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