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申方洋垂頭喪氣地走回船艙,承受著戰(zhàn)斗失利的痛楚時,另一個港口中,由主要來自慶尚道的軍隊構成的另一部分南征軍,此時境遇同樣比較狼狽。
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當年抗清戰(zhàn)爭的復雜和殘酷的曾勝,恐怕是整個戰(zhàn)場中作戰(zhàn)經(jīng)驗最為豐富的人,面對這種場面,應付起來自然是游刃有余。
曾勝語言不通,不過身邊還有譯官相助,倒也能夠及時地下達命令,戰(zhàn)斗正酣時,就連大儒柳馨遠有時候都臨時充當起翻譯來。
柳馨遠雖然德高望重,但是在破虜軍內(nèi)部暫時還沒有職務,此次一起來到前線,更多是為了鼓舞士氣,因此也沒有干預曾勝的布置。
在戰(zhàn)斗中,慶尚道的軍隊一度越過了曾勝布置的第一防線,然而很快他們就被早已經(jīng)埋伏好的破虜軍包圍。
一時間,弓箭齊發(fā),銃聲四起,慶尚軍的先鋒猝不及防之下,倒下了一片。箭雨之后,又是兩聲炮響,這次造成的傷亡還要更大。
原來曾勝特意抽了兩門火炮,設置在第二防線上,等的就是這個時候,此時近距離轟擊,別說只披著皮甲的普通士卒,就連身披重甲的將官,也同樣難逃厄運。
這一波突然襲擊,幾乎將慶尚軍這些勇敢的先鋒部隊給打殘了,隨后,又有前鎮(zhèn)甲協(xié)的協(xié)長沈二郎,帶著甲協(xié)士卒,發(fā)起反沖鋒,擊潰了慶尚軍先鋒。
不過,當沈二郎想要跟在慶尚潰兵身后,順勢推進反沖鋒,徹底將第一防線奪回來的時候,慶尚軍的火炮適時的轟了過來,不惜連還留在第一防線內(nèi)的慶尚士卒也一起打,這才把沈二郎的反攻遏制下來。
慶尚軍主將這樣的做法,寧愿犧牲掉那些先鋒士卒,也不給破虜軍趁勢反攻的機會。雖然這招過于狠辣,但是在短時間內(nèi)卻成功阻截了破虜軍反擊的可能。
第一次進攻徹底失敗,天色也已經(jīng)不早,慶尚道兵馬節(jié)制使趙俊博鳴金收兵。
相比起申方洋指揮的那一路狼狽撤退,還丟了兩艘板屋船,趙俊博的狠辣作風反倒讓自己撤退起來更加從容,沒有受到破虜軍的追擊。
.......
“我們勝了?。?!‘
破虜軍的陣地上,歡呼聲響徹云霄,在這場戰(zhàn)斗之前,破虜軍的士卒們大多都不樂觀,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好的。
“他們至少今天不會再來了吧?!?p> 看著正在撤退的慶尚軍,柳馨遠悄悄呼出了一口氣,在著書立說上,柳馨遠是當之無愧的大人物,但在這種真刀真槍的戰(zhàn)場之中,柳馨遠也不過是一個菜鳥而已。
曾勝緊繃了好幾天的臉色,此時終于是有所舒緩,聽了柳馨遠的話,點頭認可道:“敵軍對濟州島的地形地勢不算熟悉,夜戰(zhàn)對他們更加不利,應該是不會再來了?!?p> “不過,接下來要注意的,便是從海岸各處淺灘上悄悄登陸的小隊敵軍,夜色正是他們活動的時候。兵營中還得保證戒備!”
曾勝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此時已經(jīng)將有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都考慮過了,柳馨遠心中自然放心。
不過,即使是曾勝,此時心中也有一個難以確定的事情:“也不知道提督那邊,戰(zhàn)況如何了?”
........
李逸瀾此時正在巡營,撫慰士卒,激勵人心。走到正在包扎傷口的張直俊處,李逸瀾笑著表揚道:
“張直俊,今日作戰(zhàn),你指揮前線作戰(zhàn),殺敵良多;陣前以軍法處置,穩(wěn)定軍心;追擊時主動請纓,參與奪船;這場勝利。你貢獻良多,賞銀十兩!“
“另外,根據(jù)破虜軍功勛制度,你已經(jīng)符合標準,可以記一等功!”
李逸瀾有意在破虜軍中建立起完備的功勛制度,以此來規(guī)范士卒甚至是將官的升遷,激發(fā)軍隊中英勇作戰(zhàn)的風氣。
雖然這不可避免會沖擊原先的任命制,但是此時破虜軍的核心便是李逸瀾自己,倒也能夠推行下去。
一等功,已經(jīng)是第二級別的功勞,僅次于特等功,張直俊也是破虜軍建軍以來第一個得到一等功獎勵的將官。
只不過在戰(zhàn)事期間,將領的部署,按照他們與士卒的熟悉程度為主要衡量標準,張直俊暫時還沒有得到提拔,還留在原來的部隊擔任協(xié)長。
即使如此,李逸瀾當眾宣布了這個獎賞,已經(jīng)讓張直俊面帶榮光,感激不盡,第一時間跪謝了提督。
“承蒙提督厚愛,張直俊敢不效死力!”
一聽這話,李逸瀾心中暗笑,機會來了。只見李逸瀾快步上前,雙手攙扶起張直俊來,大聲說道:“這不算是我對你的偏愛?!?p> 張直俊先是一愣,隨后隱約明白了李逸瀾的用意。
果然,李逸瀾繼續(xù)說道:“我破虜軍獎懲升遷,一切都按定例,有功者上,而不以某一人的偏好!”
李逸瀾這是借此機會,明確軍中規(guī)矩,激勵人人立功,人人殺敵。從周圍士卒的表情和反應來說,還是有一點效果的。
有一點效果就好,李逸瀾也不指望自己一句話就能讓人人信服,這種制度的推行,最終還是得靠以后的實際說話。
......
夜色已深,全州港口卻沒法得到休息。
南征軍部隊,早晨雄赳赳氣昂昂,跨過濟州海峽,準備一擊而拿下濟州島,此刻正沉默地回到全州港口,一個個垂頭喪氣,就像是落敗了的公雞一般。
相比起首戰(zhàn)失利的痛楚,更令南征軍士卒們難受的,是全州百姓幸災樂禍的眼神。
申方洋和趙俊博,一個是全羅道兵馬節(jié)制使,一個是慶尚道兵馬節(jié)制使,兩人都是此次南征中官職最高的將領,也是兩場戰(zhàn)斗的實際指揮。
這兩個在軍中一呼百應的將領,此時正站在南征軍督師、右議政鄭致和的面前,大氣都不敢出。
鄭致和的右后方,則站著前濟州牧使,現(xiàn)任禮曹參知洪宇亮,此刻也是恭敬地微微彎腰,不愿意觸鄭致和的霉頭。
鄭致和發(fā)過一通火之后,得到的都是申方洋和趙俊博兩人唯唯諾諾的回應,漸漸地也感到無趣。
“接下來,這仗應該怎么打,說說?!?p> 申方洋和趙俊博兩人對視一眼,但是給出來的戰(zhàn)略卻不同。
“化整為零,滲透?!?p> “合兵一處,轉(zhuǎn)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