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余臻臻在家里舉步維艱，不能出門，不敢上網(wǎng)，嘗試了一次又一次，還是聯(lián)系不到王子年。
從云端到泥潭，不過一夜之間。曾今有多少贊美，如今只會有加倍的詆毀，當(dāng)人們有機(jī)會站在道德制高點(diǎn)的時候，人人都仿佛化身正義的使者，為了正義拼命鼓噪，顯示著自己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性。
那些曾今對她追捧有加之人，如今甚至不容她辯解半分。微信里的好友，一夜之間蒸發(fā)殆盡，手機(jī)安靜得像是失去了響鈴功能。
父母最近總是做好了飯就出門了，直到半夜才遲遲歸來，不知在忙碌些什么。晚上余臻臻百無聊賴的在客廳等待著晚歸的父母，門鈴倏地響起，還以為是爸爸媽媽回來了，開了門卻有些吃驚，是好久不見的張之遠(yuǎn)，似乎工作了以后又長大了些，褪去了些稚嫩模樣，只是眼神依然堅(jiān)毅，身板依然筆直。
“我聽徐恩兒說，你最近天天都在家，我剛好路過這邊，順道就來看看你。喏，給你帶的?！睆堉h(yuǎn)把手里的炸雞遞給余臻臻，“你怎么不跟外面解釋，這件事跟你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
“你怎么知道，跟我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余臻臻反問他。
“這還用說，你不會做那些事，也不會跟他們交朋友?！睆堉h(yuǎn)輕松的說，就像是說出早上好這般自然。
“謝謝你，小遠(yuǎn)?！边@時候每一份不假思索的信任，都是最彌足珍貴的禮物。
“能跟我講講具體的嗎？詳細(xì)一點(diǎn)?！睆堉h(yuǎn)鄭重的說。
余臻臻一五一十如實(shí)相告。
“所以，要么小馬說謊了，要么黃斯辰說謊了，是這樣嗎？”張之遠(yuǎn)很快整理出重點(diǎn)。
“是的，還有另外一種可能。警察說吸食了毒品時會有記憶的片段的丟失或者錯亂，也有可能他們都沒有說謊，只是我自己倒霉罷了?！庇嗾檎闊o奈道。
“等黃斯辰出來了，咱們問問他就知道了，別多想，吃點(diǎn)炸雞，我改天來看你?！睆堉h(yuǎn)欲起身離開，看到余臻臻眼神里滿滿的落寞，和從前總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她判若兩人。他咧起嘴角擠出一個大大的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摸了摸她的腦袋，“會過去的，在家里該吃吃該喝喝有事別往肚子里擱，好好養(yǎng)肉?！?p> 余臻臻甚少看到張之遠(yuǎn)會有這般表情這般語氣，像是從小弟弟，變成了大哥哥一般。
張之遠(yuǎn)剛走，父母就回來了，余臻臻趕緊收拾好心情笑臉相迎，口氣輕松道：“你們到哪去了呀，來來來，爸爸媽媽，咱們一起吃炸雞，剛炸出來的，韓國炸雞店的呢！”
“臻臻，你坐下，爸爸有事情跟你說?！卑职謰寢尡砬樗坪跤行┠兀袷怯泻苤匾氖虑?，“臻臻，你爺爺，爺爺他現(xiàn)在開始出現(xiàn)阿茲海默癥的癥狀了，你奶奶一時間接受不了，受了打擊，也生病了。我們最近每天都在照顧他們，不想告訴你是怕你擔(dān)憂。”
“可是，過年的時候爺爺還是好好的?！庇嗾檎殡y以置信。
“其實(shí)我們回想了一下，那時候爺爺已經(jīng)有點(diǎn)犯糊涂了，現(xiàn)在更嚴(yán)重了。我們本來打算瞞著你，但是現(xiàn)在我們一家，得搬去和爺爺奶奶一起住了，不光是為了照顧他們二老，我和你媽媽商量了，咱們把這個房子賣了，加上我和你媽媽的積蓄，差不多就夠賠你公司的錢了。咱們家閨女清清白白的，不欠人家的錢，不當(dāng)老賴，不能讓要債的難堪了去?！?p> 父親教了一輩子書，為人師表德高望重，最是注重清譽(yù)，這件事對父親的打擊同樣大，甚至更甚一些。自己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就該聽話去讀研，而不是走這條路。
“對不起，爸爸，都是我的錯，這個房子是我們一家三口的家，不能賣，我出去工作，我去想辦法?！边@是她打小長大的家，也應(yīng)該是父母的歸宿，心里有一萬個舍不得，“我可以跟他們商量商量，慢慢還的?！?p> “爸爸要讓我的女兒輕輕松松自由自在的，不能讓債務(wù)負(fù)累了，再說了爸爸這一輩子不就是為了你，除此之外有什么不能舍棄的呢？只要我們都好好的，爸爸不在乎這些?！备赣H慈愛又堅(jiān)定的聲音，徹底卸下余臻臻的心房，再也無法偽裝，像小時候一樣無所顧忌的嚎啕大哭起來。
“孩子，有爸爸在，不哭。對了，咱們房子的買家已經(jīng)找到了，也談妥了，咱家房子面積夠大，位置也好，價格賣得很好。你奶奶家雖然偏一點(diǎn)，但是也寬敞，咱們住著也跟家里一樣舒服。明天你在家把東西收拾收拾，咱們準(zhǔn)備搬過去?！备赣H輕輕拍著她的背，就像是小時候每次自己摔疼了時一樣。
各大新聞媒體這幾天又沸騰起來，黃斯辰和韓哲被拘留了一陣子就放出來了，立即遭到了全民一浪高過一浪激烈聲討，一個是國民偶像，一個是商界精英，都是金字塔尖尖的人物，人們對此類人物的期望都是盡可能多的回饋社會做正面榜樣，對于反其道而行之的人，恨不能剝皮削骨打入地獄。
韓哲經(jīng)此一事，遭到股東們集體抵制，被迫離開了仟蝶。黃斯辰是有鐵板釘釘?shù)纳娑咀C據(jù)，社會是容不得他再出現(xiàn)在公眾的視線了。
余臻臻抱著一絲希望試著聯(lián)系黃斯辰，或許他也已經(jīng)換了號碼，避世不聞了吧。
鈴聲響了一下就被接起來，是始料未及的。
“斯辰哥，你還好嗎？我是余臻臻，”余臻臻試著問他，“我到現(xiàn)在都不清楚，那天在包廂是怎么回事？你還記得你約了我嗎？”
“臻臻，如果我說，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跟韓哲談投資拍戲的事，你會不會信我？”黃斯辰的聲音淡淡的，好像認(rèn)定了這是一場無謂的解釋。
“斯辰哥，我是相信你的，可是毒品的事情，怎么解釋呢？”
“韓哲其實(shí)長久以來一直在吸食麻煙，身上也常常帶著有這些東西，這件事在仟蝶高層不是秘密，但是我為什么也被檢出，我真的不知道?！秉S斯辰似乎真的很無奈。
“那我呢？小馬為什么給我打電話讓我來？”
“臻臻，我從來沒有讓你來過，警察是覺得我嗑藥了借聚餐之名約你，或者是嗑藥了神志不清不記得所作所為?！秉S斯辰很陳懇，余臻臻不知為何，還是選擇相信他。
“那就是小馬在說謊，但是已經(jīng)聯(lián)系不到他了。這么說我們不是碰巧倒霉，而是有人有意為之？”
余臻臻很費(fèi)解，同時對她和黃斯辰有敵意的人，她想不出來。之前還懷疑過宋美妍，但是黃斯辰跟她一個公司，她不會如此不分輕重。
事情好像更加撲朔迷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