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父親休沐,我們都去了前院,早飯后我們都被叫到書房,旁觀父親對兩個弟弟考校功課,待我正無聊偷偷打哈欠的時候,平安從外面疾馳走近,同我耳語了幾句。
“什么,偷?”我吃驚之余未收住聲,趕緊掩口,“沒事,你下去吧。”說完便將平安遣出去仍坐在原處,父親看了我一眼繼續(xù)考校。老狐貍,倒是沉得住氣,那我便做沉不住氣的那一個吧,我起身向父親告罪請安要回院子處理事情,父親允了。
離開書房,回到院子,院內(nèi)吵吵嚷嚷,好不熱鬧,桃紅見我只身回來了,愣了一下,吳媽便瞅準機會撲到我面前,哭著讓我給她做主,事到如今,戲只能繼續(xù)唱下去,桃紅硬著頭皮說了前幾日吳媽在我房門口鬼鬼祟祟的樣子以及今天偷偷進我內(nèi)屋拿了我的東西,說著就從吳媽懷里拿出一個錦盒。
“天啊,這可是御賜的!主子!”喜樂見了驚慌著撲過來,抓著錦盒打開,里面是一塊白玉,上書;醫(yī)女。角落有個御字,我暗自偷笑喜樂的浮夸,面上則故作難處,猶豫著替吳媽解釋:“吳媽對我有哺育之恩,如今只是一時糊涂吧?!?p> “主子,吳媽偷的可是皇上賜給你的身份牌,若是桃紅沒有察覺拿出去當了,事發(fā)之后老爺可是也要受責罰的?!毕矘穼⑴谱优踔骸霸噯栠@世上有幾個是御賜醫(yī)女啊?”
“小姐饒命,小姐饒命。”吳媽此刻也知道偷的東西根本不能出手,還擔了一個偷御賜之物的大罪,恐慌著求我。
“呃,此事,事關重大且為家丑,我不好決斷,聽說父親午后會獨自在書房小憩,我到時候去那里向父親稟告此事讓他來決斷吧?!闭f完便讓外院仆役把吳媽關到柴房去。餌,已經(jīng)撒出去了,魚兒要不要鉤呢?
吃過午飯,我躺在床上昏昏欲睡,過了會,平安進來報,魚兒游出去了,我開心了,如果順利,今天兩個都能解決。平安出去后,肖康來報,我從書房離開后,張寧容曾問父親為何對我這樣寬縱,父親說了句,可憐之人,慈悲心懷。原來父親已經(jīng)向皇上諫言將我加入太子府一來給太子沖喜,二來可以用醫(yī)術給太子治病,而奕親王的世子就留給了張寧容。此事我知道了,世子只會比我早。
“主子說了,隨便世子妃怎么做,他都能兜住。”肖康說完原地消失,外院就傳來吵嚷聲,平安進來報,劉氏帶著桃紅氣勢洶洶地來了,我打了個哈欠,慢條斯理穿好衣服,晃悠到門口,劉氏面上不見往日悠閑,看來爬床張侍郎還真是她的逆鱗了。
“母親,”我上前行禮,“母親怎么來了,還不快請母親到屋里——。”
“不必!我來就是要問問,你看看你的好奴才,竟不知廉恥,私進老爺書——。”身邊嬤嬤拉了劉氏一下,她才意識到后面還有些女婢仆役。
“母親大人消消氣,待我看看是哪個賤婢敢這樣寡廉鮮恥,”我上前將抬起跪著的人的下巴,嘖嘖嘖,臉都被打腫了,可惜還是能認出樣貌的,“哎呀,這不是桃紅姑娘嗎?”接過平安遞來的手帕擦擦指尖的血,“跟著招財一起被母親賞過來的,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我無辜地看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劉氏。
“既是夫人賜給你,便要你好好調(diào)教,怎能被教成這樣?以前在夫人院里可不這樣?!眲⑹仙磉叺膵邒唛_口。
“嗯,嬤嬤說的是,這打狗都要看主人面,可這說的都是那些聽話的狗,主人沒吩咐它就亂吠亂跑,你說,這打,還是不打?。俊?p> “你!”
“好了,”劉氏開口,眼睛陰沉沉地看著我,“既然狗不聽主人話亂跑,那它倒是會跑,知道往哪奔?!?p> “母親這說的什么話,”我吃驚地看向劉氏,“不過是因為吳媽偷了我御賜之物,我無法決斷才想著下午去找父親商議,沒想到被這賤婢偷聽了去?!蔽已奂?,看到院外有個身影溜走。
“御賜之物?偷?吳媽?”劉氏驚疑地看向我。
“嗯,人贓俱獲,要說這吳媽還真是會偷呢,知道我什么物件最是昂貴。”我真心地夸了她一下。
“既是御賜,又何不放穩(wěn)妥些,怎能讓人輕易偷了去?!眲⑹先砸尚目次?。
我無奈一笑,將錦盒遞給劉氏查看:“說是昂貴其實也沒什么,是當初瘟疫后皇上獎賞賜下來的身份牌,以前在醫(yī)館常常佩戴身上,如今認祖歸宗便沒有注意了,其實吳媽偷走了也是當不掉的,所以才更后怕若是沒有發(fā)現(xiàn)被帶出去了,如今官家該來問詢父親了?!蔽野胝姘爰俚溃骸案赣H如今官運通達,已是遭人嫉恨,若是被政敵知道家里出了內(nèi)賊,對父親大人聲譽有損,所以才想著去書房找父親大人商議解決辦法,不聽話的可以打罵,可這愛偷盜的,女兒實在不知如何了?!?p> 說完,劉氏也沉寂了,偷皇上給的東西可不是件小事呢,這一次沒偷出去還好,下一次偷出去當了,可就麻煩了,而且張家是不知道我手里還有多少御賜的東西啊。剛才從院外溜走的小廝又回來了,進到劉氏跟前耳語了一番,劉氏頓時面色復雜看了我一眼,然后吩咐仆役把吳媽,桃紅都一并帶走。
“母親,”我喚住要離開的劉氏,撒嬌般拉住她的手,“母親給我的都是好的,這個秋月就很好,我想向母親討她身契,母親一定會滿足我的,對不對?”
劉氏頓了一下,像往日般笑著拍拍我的手,“行,你要的母親都會給你,讓你的丫鬟稍后來拿吧?!?p> “謝謝母親,母親慢走?!蓖恍腥藵u遠,我的笑容也恢復了平靜,“傍晚的時候去拿秋月的身契,順便打聽一下吳媽關在哪里?!?p> 傍晚,福全將秋月身契討了來,真實有效的沒有任何貓膩,我隨手將它遞給秋月,“拿著吧,找個時間上官府銷了奴籍,免得以后再被人隨意使喚。
秋月這次是真傻眼了,估計怎么也沒想到我是這樣做的,直愣愣看著我,“除了福全,她倆也是這樣?!逼桨蚕矘纷允雷咏o我的時候,我也將她們身契給她們了,不會被隨意發(fā)賣,但會簽另一種身契,保證忠心耿耿,福全是小太監(jiān),不能像女孩那樣離開以后可以嫁人,身契不在主子身上他沒有安全感,所以他的身契在我這,不過我也跟他約定了倘若以后遇見兩情相悅的,我也會為他做主的,現(xiàn)代人,思想就是這么新潮。
我將秋月丟給了喜樂跟她解釋。自己帶著平安和福全往外走,福全打聽到吳媽被關在張府西北角的柴房了,剛走到院外,肖泰出現(xiàn)了,半跪到我身前攔住了我的去路,“屬下奉主子命要將吳嬤嬤帶走,請世子妃回院中休息。”
“什么?這家伙想搶我的勞動果實?不行,我要親自問一問當年的情況。”說著我就想繞過他,結(jié)果腳卻怎么也抬不起來,“你——?!?p> “主子說了,要不是你想玩,那老嫗根本不會在世子妃面前出現(xiàn)。主子已等候多時,要聽第一手消息?!闭f完消失在夜色中。
我:“……”狗仔隊嗎,還第一手消息呢?!八憬憬阕屇愕?。”我對著空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