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是我技不如人?!蹦桥油欢袂榘档哉Z道:“我終究還是等不到他了?!?p> 肖銳見她一副愿賭服輸的模樣,方才收起渾身的厲氣,示意張子軒放開她。
那女子見后面的那個人松開了自己,不由詫異地抬眸盯著肖銳,道:
“你不送了我嗎?”
“送自然是要送的,只是我肖銳從來都是送自愿往生之者?!毙やJ手中轉著玉蕭,神情冷淡地坐在了方才那女子坐著的椅子上。
鄭曉敏直到此刻方才見到了那女子的容貌,原來是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少女,生的清秀端麗,身材婀娜。
“你在世間漂泊了十三年,如此執(zhí)著,想必這其中必有什么苦衷吧?!毙やJ道。
那女子似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詢問她,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不肯往生是有苦衷的。
心像是突然得到了釋放,這些年的等待好像也就有了意義了。她望著那把放在肖銳身邊的琵琶,眼眶有些濕潤。
“公子有所不知,我并非不愿往生,而是為了等待一人?!迸诱f著,流下了一滴眼淚。
“我姓陳,名滿。家父乃是當朝高官,陳念。”
原來這陳滿乃是陳念的獨女。陳家人丁不勝,陳母身體不好,直到三十多歲方才生下了她。
父母恩愛,不愿旁人分享,于是便只對獨女恩寵。
陳父雖然是高官,但門下只有一個弟子,叫做林陽。
陳滿與林陽乃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十五歲那年,父母便讓她與林陽定了終身。
奈何林陽心志甚高,不愿屈居于陳父門下,決定去外面闖蕩一番。
陳父見他有此志氣,便放他去外面闖蕩,期盼他有朝一日能功成名就回來娶他女兒。
他走的那一年,她十六歲了。走之時,她為他做了一首曲子,名喚《詠心》,希望他不管身處何方,都記得在這里有個人盼著他,等著他回來。
一年過去了,她沒有等到意中人歸來,卻等來了滿門被滅。
她不知道父親得罪了誰,只知道那一晚燈火通明,慘叫聲凄厲,家中仆人死的死,逃的逃,誰也顧不上誰。
她擔心父母,便從混亂中找到了父母的廂房,卻見父母早已雙雙奔赴黃泉。
她傷心欲絕之時,沒有防備身后之人,被人一番擒拿之后,糟蹋了。
不僅糟蹋了,最后還是將她殺了滅口了。
她受了刺激,在陰間游蕩了十年,許多事情她已經不記得了,她只記得她在等一個人,等一個人回來找她。
所以她四處躲避,四處逃亡,因自己年少時習了一些武術防身,所以她順利地躲過不少驅魔師。
直到三年前,她游蕩在九門城里,突而想起在這里的許多事情,也想起了自己要等待的那個人是誰。
在世時的家已經沒有了,只剩一片廢墟。但是她不甘心,于是便在這廢墟之上立定安生,只盼著那人有一天回來的時候,能找到這個地方。
十年游蕩,她認識了不少同樣執(zhí)著的同類,有人教了她一個法子來躲避驅魔師,那就是設結界。
如今這結界被破了,她也該要奔赴黃泉與父母相聚了。
那女子娓娓道來,鄭曉敏聽的熱淚盈眶,原來這是一位值得同情的可憐之人啊。
“他走的那天,是否下起了大雨?”鄭曉敏吸了吸鼻子,問道。
“是啊,他走的那一天晚上下起了大雨,我在閨房中一遍又一遍地彈著《詠心》送別,盼著他不要忘記自己?!标悵M擦拭了自己臉上的淚水,望著她凄美地一笑。
“難怪這三年,九門城里每到晚上必定下起了一場大雨。”鄭曉敏點了點頭,看著她,“你可知,這三年以來,你給九門城里的百姓帶去了多少麻煩?”
“我知道,可是我并沒有因此而害了他人性命不是嗎?”陳滿自知理虧,但還是忍不住想要辯解一番。
相比那些在陽間為非作歹的厲鬼,她一不害人性命,二不攪亂人間是非,她何錯之有?
鄭曉敏默不作聲,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十年游蕩,三年等候,只為一人。是癡情,還是執(zhí)著?她已經理不清了。
若是換做她,她會為了一個人而在陰間游蕩了十年,只因為記得要見一個人而不愿奔赴黃泉,又花了三年的時間或更多的時間去等候一個不知何時歸來的人嗎?
她想,她是做不到的。
“你可有想過,也許你等待的那個人永遠也不會來?!毙やJ開口道。
“不,不會的,他說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他一向遵守諾言?!标悵M搖著頭,心中堅定不移。
“難道這三年,你就沒有想過去找他?”為何要一直待在這里等他呢?想要見他,便去找他??!哪怕只是遠遠地見他一面,了卻心愿便好。鄭曉敏問。
“想過是想過,可是我該去哪里找他呢?世間之大,人海茫茫,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找他?!标悵M心中一陣凄涼。
鄭曉敏聽聞,只得沉默了下來。是啊,人海茫茫,從哪里去找一個人呢?況且外面也不安全,時刻要警惕著有驅魔師收了她。還不如就待在這里等候,尚且還有一絲希望。
肖銳也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將玉蕭一遍又一遍地輕輕拍入左掌中。
片刻之后,他方才道:“我想我應該知道去哪里找他。”
聽聞此言,鄭曉敏和陳滿同時望向了肖銳。尤其是陳滿,眼中似有光芒萬丈。
“你知道?!”她緊緊地盯著肖銳,希望從他口中得到確定的答案。
“嗯?!毙やJ看了她一眼,站了起來,點頭應道。
“是不是只要見了他一面,你便自愿往生了?”他問。
“是!只要見了他一面,我便自愿往生?!标悵M信誓旦旦地望著他。
“你可有想過,也許他早已成親生子,將你忘了。如此也要見他一面?”肖銳手中拍著玉蕭,向前走動。
“我想過的,”陳滿心中凄苦,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來,眼中似有淚花在盈動,“我已是糟蹋之身,本該配不上他的,更何況我早已是作古之人了?!?p> “你能如此清晰明白自己的處境就好?!毙やJ點點頭,望著她道,“你的心愿,我會替你完成的。”
“真的?!”
鄭曉敏和陳滿同時期待地望著他。
“當然,我肖銳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人,只是有一個條件。”肖銳點頭道。
“什么條件?”陳滿問。
肖銳看了鄭曉敏一眼,然后對著陳滿說:“你的靈魂之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