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中旬,天氣有了點熱的意思,徐年總是聞到房間有糖融化的甜膩味,翻箱倒柜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糖的蹤影。
這真的是奇了怪了!
這種奇異的事件一直到某一天,徐年在星期六終于閑下來可以跟大小姐親密接觸時,才發(fā)現(xiàn)了原委。
那天,徐年正和王婆子的戀愛對象坐在沙發(fā)上聊天,小家伙突然就從沙發(fā)底下鉆出來叼著個什么東西,飛一般地就撒腿跑向她的房間,弄得一陣響,把屋子里的幾人嚇得不輕。
她狐疑地去查看,那家伙不知道躲在了哪里,找也找不到。等徐年準備關(guān)門出去,那廝又跳出來到處亂竄。
惹急了性子,她專門盯著這家伙所到之處,走過去仔細看了,才發(fā)現(xiàn)那些地方藏著一大堆的棒棒糖。這樣的據(jù)點起碼有三至四個,都藏在非常隱秘的地方,分批存放。
不是!貓又不吃且不能吃這糖,它干嘛偷她的存著啊!
今天它這么大的動靜,又是不想存著了?
搞不懂……
徐年重新坐回沙發(fā),給老人添了杯熱水。
老人來到王婆子家里,一直都很禮貌,全身緊張拘束坐在那兒,也不知道說什么,給他拿什么他都接下,也就只有看王婆子的時候才敢多抬眼瞧一瞧。
“那丫頭,不在屋里嗎?”老頭望了望四周,終于主動說話,“就那個跟你一起上下學(xué)的丫頭?!?p> “丫頭?”徐年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您說的是高茜吧?”
“哦哦!對!高茜。”老人有點激動,“就是她嘛!她不在嗎?那丫頭之前經(jīng)常去找我說話的,這有一段時間沒去了,肯定是學(xué)習(xí)太忙了。”
王婆子正在廚房燒菜,聽了這話,連忙走出來,問:
“她去找你這糟老頭干什么???”
老人臉一下子就紅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那王婆子又是一個急性子,見著了無趣又退回廚房忙活去了。
半響,老頭壓低了聲音,對徐年說:
“那丫頭,告訴我怎么追翠英?!?p> 徐年是一直都知道高茜是很關(guān)心王婆子這段夕陽紅戀情的,畢竟三天兩頭跟王婆子一起掰扯。但在王婆子和她的視角看來,倒是以為高茜是不怎么希望他倆一起。
“那丫頭說翠英是個急性子,料不準感情的事就是一時沖動,讓我慢慢來,付出真心的時候也稍微吊一吊著她?!崩项^撓撓頭,“我剛開始哪會聽一個小孩的話,自顧自地追求,但翠英就是不怎么理我。后來實在是沒辦法了,我才聽了那丫頭的話。沒想到,效果還是很不錯的?!?p> 老人像一個得了逞的小孩,笑得開心極了。
“你們現(xiàn)在的小孩真厲害,什么都會,真好!”老人豎起個大拇指笑嘻嘻地稱贊,再次望望四周,“那丫頭是出去了吧?”
“高茜被保送,不用參加高考,直接回家了?!毙炷暌脖焕先说男θ莞腥?,很是有些驕傲,“一個多星期前剛走的。她成績可好了,年級第一!”
“哈哈哈!那好那好!”老人驚嘆,“現(xiàn)在的孩子,不得了哦不得了!”
王婆子圍著個圍裙出來拿喝口水,看著沙發(fā)上聊得正嗨的一老一少納悶搖頭。她正走到茶幾那兒時,大小姐一個猛沖突然就從徐年房里沖出來,跟婆子的腿撞到一起,咚得一陣響。
“哎呦喂!!什么東西剛剛撞到我了!”婆子人老什么動作都遲鈍半會,挨著沙發(fā)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是崽崽,跑這么快干嘛呢?。俊?p> 王婆子上前跟著大小姐到了高茜那屋,疑惑:
“這床上咋這么多糖呢?”
繼而轉(zhuǎn)過頭問徐年,“這貓崽仔,在搬糖到高茜睡過的那床板上。這是個什么毛病啊?”
徐年聞言,急忙跑過來看,發(fā)現(xiàn)大小姐幾乎把所有之前的糖都放到了那張空蕩蕩的床板上,然后自個窩在那兒,蜷縮著身體,一動不動。
“崽崽這怕是想高茜了吧?!蓖跗抛诱驹谝慌?,“這貓是個有靈性的,怕不是以為自己氣走了高茜,才搬出這么多糖來道歉的?”
徐年也是第一次見大小姐如今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它蜷在那里,護住那一堆糖,誰也不讓碰,一呆就一下午。
其實很多時候,徐年自己也總覺得高茜沒有搬走。你看,這里所有的人,哪怕一直和她作對的貓不也一直念著她嗎?
那一瞬間的回憶,徐年似乎串聯(lián)起來了很多事情。高茜這個學(xué)期一來就開始每天清晨晚上和她一起上下學(xué),讓她買早餐慢慢地去改變她的不良習(xí)慣。知道了王婆子千年鐵樹終于開花、春心泛濫時,她就在暗地里想方設(shè)法去促成這段感情。
好像一切的一切,她就是為了如今的分離做準備,給予這里她在意的人更多的陪伴和關(guān)心。
你瞧,哪怕像大小姐這樣調(diào)皮任性的,卻也獨獨去撩撥這樣一個表面上看起來冷漠,它又惹不起的女孩。
可能,它早就敏感地察覺到了那些深藏在厚重鎧甲下的溫柔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