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您是誰

　　夜幕降臨，漢明從一處小巷中走出，此時的他已經(jīng)變換成了那位佝僂主教的模樣。

　　他打算就靠這幅樣子，堂而皇之的走進大門里去。

　　這一個月來，漢明偷偷觀察過那老頭好幾次，對他聲音和形象都比較了解，自信自己的偽裝應(yīng)該無懈可擊。

　　但畢竟是第一次干這種事，快走到大門口的時候，還是免不了的有些緊張。

　　甚至有那么一瞬間，他想立刻止住腳步。

　　里面有無測試身份的工序？是否需要出示什么證明身份的令牌信物之類？

　　建筑內(nèi)部具體是什么結(jié)構(gòu)？自己萬一被識破該怎么辦？

　　自己如今的身體能否在重重包圍中突圍？身體致命點在哪里？

　　越是靠近那沉重的鐵門，漢明思緒越多。

　　“主教大人！您怎么還在外邊，快點吧，紅衣主教大人已經(jīng)等您很久了?！?p>　　一個年輕男人略顯驚訝的聲音打斷了漢明的諸多心緒，把他拉回了眼前。

　　回過神來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走到了鐵門跟前。

　　看著眼前身材魁梧，留著長發(fā)，身穿燙金白呢袍的年輕男人，漢明馬上穩(wěn)住自己，眉頭一皺，借坡下驢道：

　　“那還等什么，趕快帶我去見紅衣主教大人！”

　　‘只能走一步看一不了，只希望千萬別撞到這個老頭本人就好?！瘽h明也不再多想。

　　“是！”

　　身穿白尼袍男人連忙吩咐兩邊的守衛(wèi)拉開大門，自己則快步走出，謙卑的向漢明彎腰行禮。

　　隨即便在漢明身前帶路，將漢明帶入身后的巨大建筑之中。

　　建筑內(nèi)，幾乎是漆黑一片，極長的走廊上只點了三盞蠟燭燈，散發(fā)著污濁昏黃的光芒，本就深長的走廊就更顯的幽深無邊，沒有盡頭。

　　出乎漢明所料的，這建筑里面居然沒有一個守衛(wèi)，起碼這條走廊之上，漢明沒見到除了自己和白袍男之外的活人。

　　當(dāng)然，如果自己還算人的話。

　　因為走廊太暗，白袍男人只好手持一根燭臺，靠著微弱的燭光領(lǐng)著漢明穿過。

　　“主教大人別見怪，您去海上的時候皇帝陛下頒布了新的法令，所有的煤氣和燃油徹底停止向非軍方人員提供，我們也不列外的?！?p>　　似乎是看出漢明臉上有些疑惑，白袍男笑著解釋道。

　　“嗯?！?p>　　漢明不多說，只點了下頭。

　　現(xiàn)在這種情況，說的越多，露餡的幾率就越大。

　　更何況，有沒有光現(xiàn)在對自己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都一樣的能看清。

　　只不過有光的視野和沒光的視野在看東西的顏色上有些區(qū)別，因此，他也可以分清一個地方到底是有光還是沒光。

　　穿過了幽深的走廊，二人來到了處螺旋樓梯處，樓梯扶手精致考究，雕刻著浮雕，而樓梯并不向上，只從這一層通向地下。

　　白袍人當(dāng)先走下樓梯：

　　“主教大人，我們快些吧，紅衣主教大人應(yīng)該很著急了?！?p>　　漢明看了眼望下黑洞洞的樓梯通道，便沒有多說的跟上，踏上了向下的樓梯。

　　在走過一百二十級臺階，大概三層樓高之后，白袍人一拐，走下了臺階，漢明也跟著走下。

　　他們面前，又是一條極長的通道，通道兩邊各有十幾扇門，這里，甚至連蠟燭都沒有，只有一排火把照明。

　　走到這里，漢明眼睛微瞇。

　　白袍人領(lǐng)著漢明來到了其中一扇門前，緩緩轉(zhuǎn)動把手，將門推開，回頭對漢明笑道：

　　“主教大人隨我來，紅衣主教大人就在里面等著您呢?！?p>　　漢明微微一點頭，跟著走了進去。

　　碩大的房間被一道骯臟厚實的簾子徹底分成兩半，簾子另一側(cè)燈火通明，無數(shù)燭光在簾子上映出了一個坐在椅子上干瘦而矮小的影子。

　　燭光晃動，坐著的瘦小黑影也搖曳起來，如影影綽綽的在“跳舞”。

　　漢明緩步走上前去，伸手輕輕拉開擋住視線的簾子。

　　突然，原本坐著的枯瘦人影猛的站了起來！

　　漢明心中一緊，伸出的手猛然縮回。

　　那黑影……已經(jīng)不算是一個“人”了。

　　那人雙腿剛剛被截掉，兩條胳膊被二十多根銹蝕的鐵釘釘死在椅子上，身體有多處剝皮的傷口，蒼老的臉上，舌頭連同下巴一起被撕下，兩顆眼珠被數(shù)百只蜱蟲塞滿覆蓋。

　　而剛剛的站起，不過是這人因忍受不住痛苦而掙扎，帶動著椅子動了一下。

　　漢明只一眼，便認(rèn)出這人就是佝僂的主教！

　　“咣！”

　　漢明猛然回頭，身后的房間大門此刻已經(jīng)被白袍男人重重的關(guān)上。

　　白袍人依靠在門上，“咔嚓”一聲上了把鎖。

　　依舊笑容滿面，只是此刻，在燭光下滋生出一絲詭異。

　　“尊敬的主教大人，能請問一下您到底是誰嗎？”

　　漢明緩緩的把身子轉(zhuǎn)過來，無言的看著距離自己三米多遠(yuǎn)的白袍人。

　　白袍男人似乎很坦然，臉上始終掛著笑容，不疾不徐，緩緩的走到漢明身旁，伸手輕輕撫摸了下已經(jīng)不成人形的佝僂主教，微笑道：

　　“怎么樣，很美是不是，可惜這種美太過短暫，就算用了失血藥，他也馬上就要死了，尸體，是沒有美感的?！?p>　　忽然間，他鬼魅的看向漢明：

　　“不過幸好他還有替代品，你，可以為我延續(xù)這種美。”

　　“好了，現(xiàn)在來回答我的問題，你的回答，決定你將以哪種美的形式離開人間?！?p>　　白袍人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盛，粉紅的牙齦與森白的牙齒暴露在外。

　　“第一個問題，你到底是誰？羅恩主教的替身？或者你才是羅恩主教？”

　　……

　　……

　　漢明沒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我勸你不要嘴硬，否則你的美麗，代價會很大?！?p>　　漢明對他的“作品”和他本人的無動于衷似乎有些激怒了白袍人，讓他的笑容更加猙獰。

　　漢明忽然間笑了。

　　“你笑什么？”白袍人的眼神陰冷下來。

　　沒人可以嘲笑自己和自己的作品！沒人?。?p>　　“你發(fā)現(xiàn)我不是羅恩主教，第一時間沒有揭穿，并把我引到地下，這很聰明，但你太自大了，自大到把自己和我關(guān)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