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生抹干老淚。
強(qiáng)忍著憤怒,逐字逐句仔細(xì)看了起來。
想要批倒對(duì)手,就要深入的了解對(duì)手。
從雞蛋里挑骨頭,這是他的大強(qiáng)項(xiàng)。
“大毒草啊!”
“小昏侯,別以為你這片《石頭記》的文筆出色,把這故事寫的如此動(dòng)人,天花亂墜,就能掩蓋你思想的骯臟!”
“這字里行間,全是記載著賈寶玉的腐朽小公侯生活!
嘖嘖,這榮國府,關(guān)系真復(fù)雜...又是表妹又是表姐,又是丫鬟婢女...哎呀呀,不堪入目!
昏庸啊,這樣的王侯注定了要走上窮途末路!”
“要不是為了批判小昏侯,我賈生一生只讀《論語》,絕不會(huì)看這種小黃書!”
“小昏侯太壞了,盡想各種法子,禍害我們金陵城的讀書人??!”
賈生在昏暗的油燈下,細(xì)讀了幾遍,食髓知味。
手里拿著筆,在正文的旁邊,做各種批注。
夜也已深了。
他腦子不知怎的神使鬼差,摸出以前存著的一張昏侯紙來,手有些哆嗦,開始抄寫里面最精彩的段落。
“這都是以前抄書,巨大的慣性在作祟!這是讀書人見書就抄,無法抗拒的本能!”
“絕不意味著我愿意抄這本小黃書?!?p> 賈生抄了一些,抄的自己渾身燥熱,坐立不安。
他忽然覺得鼻子涼。
一抹,血紅。
驚悚的發(fā)現(xiàn)鼻子竟然流血了。
完了完了!
中毒了!
《石頭記》的邪毒之力,已經(jīng)染到了我賈生的身上。
深呼吸!
冷靜!
我賈生苦讀圣賢書半輩子,一身正氣,邪不可干,定力十足。
“不行了!”
“這小昏侯的邪書,邪力太強(qiáng)。本名儒雖然渾身正氣,也壓不住這股邪力上涌啊!”
賈生捂住鼻子,坐立不安。
他腦子里,現(xiàn)在全是《石頭記》,榮國府里面,賈寶玉夢(mèng)游仙境遇金陵十二釵,和襲人的那一幕又一幕。
越想忘記,越是忘不了。
他慌忙找到屋子里正在睡覺的婆娘,眼里...不,腦子里盡量把她想成妙曼的林黛玉。
“娘子,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我來給你揉揉肩,捏捏腿!咱們一起歇息!”
賈生低聲下氣的媚笑。
“賈生,這么晚了不睡覺你干什么。咦,你身上怎么一股騷氣!”
胖婦人猛然翻身,懷疑的嗅了嗅,一聲怒吼,抓起墻角的一條洗衣的棒槌,喝道:“死鬼,你勾引哪個(gè)女的了?!”
“別,娘子,勿要?jiǎng)哟?!?p> 賈生抱頭,急慌慌奪門而出,在小巷子里狂逃,肚子里一團(tuán)邪火無處發(fā)泄,氣的罵道:“你這婆娘,怎么半點(diǎn)也不懂情趣呢!沒事就要多看書,懂否?!”
...
賈生憋屈的蹲在冷颼颼的街頭,鼻青臉腫,也不敢立刻回去,等婆娘睡著了再說。
滿腹怨氣和邪氣無處發(fā)泄。
小昏侯,都是你這個(gè)大禍害!
什么《石頭記》,什么榮國府賈寶玉和金陵十二釵,什么賈寶玉和林黛玉的愛情故事,什么襲人丫頭。
我呸!
假的!
全是假的!
全是騙人的,哪里有這么好的事情啊!
世上只有二百斤的婆娘和大棒槌。
不行!
我要繼續(xù)批評(píng),狠狠的批判!
賈生從懷里,掏出《石頭記》的三抄本,在街頭客棧的燈籠光照下,繼續(xù)苦苦批判起來。
“可是,光我自己批評(píng),也沒什么用處??!
現(xiàn)在平王府,私塾的那群娃全都看了這本《石頭記》,各個(gè)中招上癮,荼毒太深了。
連我這苦讀圣賢書四十載,功力深厚的老先生,都深中這小黃文的邪毒。他們小小年紀(jì),哪里有抵抗力啊!
我這先生,若是無法阻止此事,豈不愧對(duì)王爺?shù)暮翊??!?p> 但是,他根本不敢去找李榮王爺,說這件事情。
今兒早上,他才拿了一筆豐厚的束脩,剛剛被王爺自夸了他在私塾這二十年來巨大的功績,還給他加了薪。
他這要一說,全私塾的少年都在看小黃文,這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功績?nèi)珰в谝坏┝恕?p> 他賈生在平王府里,還怎么當(dāng)教書育人的私塾先生?
“找二夫人!”
“她平日,最惱小昏侯了!她主持平王府的事務(wù),定然不愿見到李氏子弟們?nèi)汲翜S?!?p> “對(duì),找二夫人告狀去!讓二夫人阻止此事,收繳平王府里所有的《石頭記》,狠狠的打壓這股邪風(fēng),扼殺于萌芽之中?!?p> 只有二夫人親自出手,管束私塾的眾少年少女,嚴(yán)厲打壓《石頭記》這股邪氣,才能力挽狂瀾,拯救私塾那些迷途的少年少女們。
...
賈生拿定了主意,次日一早。他顧不上鼻青臉腫,便匆匆趕來到平王府,求見二夫人。
王府正廳。
二夫人坐著,冷淡的喝著香茗,聽著賈生又來告小昏侯的狀。
賈生添油加醋,猛烈的炮火,狂轟小昏侯寫的一本小黃書《石頭記》,讓王府私塾的李氏少年少女們沉迷其中。
這是前所未有的嚴(yán)重事件,遠(yuǎn)比小昏侯造紙?zhí)蠲鷩?yán)重多了。
“二夫人,再不管束。這平王府的少年子弟,都要被小昏侯的《石頭記》給敗壞了風(fēng)氣,沉浸于奢靡之風(fēng)氣里,再也無心于學(xué)業(yè)?!?p> 賈生低著頭,苦苦道。
這樣下去,王府將風(fēng)氣大敗壞啊!
“哦,是么!這書你先放這里吧,回頭我得了空,瞧上一眼?!?p> 二夫人聽了,態(tài)度卻是依然一副冷淡。
雖然賈生說的很嚴(yán)重,好像這事她要不管,平王府的天要塌下來了一樣。
但她心里卻很不以為然的。
區(qū)區(qū)一本書而已,還能毀了這金陵十大門閥之首的平王府?
真是開玩笑。
不過是小昏侯閑著無事瞎寫了一本小黃書而已,大驚小怪什么?。?p> 這金陵市面上的小黃書,又不是沒有。
從春秋至大楚,小黃書流傳已久,皇宮里還有專門的“春宮圖”呢,也沒見亡國啊!
像女媧伏羲交尾圖,老祖宗就開始鼓搗這些東西了,哪有這么嚴(yán)重。
這小昏侯沒事就愛瞎寫,前些日子編了一堆小故事,還往皇宮里送了一車竹簡呢,也沒見皇宮里生亂啊!
小昏侯那邊,她也管不了這個(gè)混世大紈绔。
回頭,她訓(xùn)誡一番李氏子弟,令他們不可再看《石頭記》,苦讀圣賢書便是了。
賈生看二夫人這不以為然的態(tài)度,有些失望,從袖內(nèi)將《石頭記》三抄本放在桌上,恭敬的退出正廳。
“二夫人切莫忘了看一眼這《石頭記》,小生在里面還做了各種批注!點(diǎn)名了此書的荼毒之害?!?p> 他一步三回頭,暗自嘆氣。
二夫人要是不管,這可如何是好??!平王府私塾的少年們無心求學(xué),從此暗無天日啊!
萬一要是從平王府,流傳到了外面的金陵城,更是禍害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