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藏不住的眼神

　　雖然是言寒的大伯，院長言君是第一次有機(jī)會細(xì)細(xì)打量葉冷雨，一襲流轉(zhuǎn)漸變湖水藍(lán)色調(diào)的中長裙，層疊薄紗著帶著清盈冷清的中國風(fēng)刺繡，加上她清麗溫婉的面容，不由地讓他腦海中出現(xiàn)一句話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看見她，言君不由地相信了孫老頭在他面前說的有些荒謬的話。

　　笑咪咪地先關(guān)懷道：“孩子，身體可好了？“

　　葉冷雨怔怔地點頭了，淡眉輕皺地看著他，她和言寒的家人少有接觸臺，突然從未和她打過交道的院長把她叫來，葉冷雨不認(rèn)為只是單純地關(guān)心她的身體。

　　這丫頭眸子太過清冷，讓他有點發(fā)怵，不由假裝咳嗽幾聲，才好意思說下面的事情。

　　言寒手發(fā)抖的事情，你知道吧？

　　葉冷雨無聲地點了點頭。

　　院長看著她清澈的雙眼道“說是引起他手抖的原因，說出來，別說你不信，連我都不信，這小子在槍林彈雨中都能鎮(zhèn)定自若地給受傷的士兵刮骨療傷。如今那只右手卻抖得和風(fēng)中落葉。孩子，你對那孩子所做的事情，我們言家人都很感激你?！?p>　　他讓旁邊的小護(hù)士給葉冷雨倒了一杯茶，又循訓(xùn)漸近地說道：“你們學(xué)校的孩子都是高中生肯定有一些因為壓力大而厭學(xué)的孩子，心理診室會用系統(tǒng)脫敏法來治療他們的心理問題。孩子，你懂這個療法吧？

　　”

　　葉冷雨端著茶杯，低垂著眼角喝口水回道：“我懂，就好比一個害怕貓的孩子，我們讓他慢慢地了解貓的知識，看貓，摸貓，觸貓，逐漸讓他對貓的恐懼?！?p>　　院長一聽她的回話，異常興奮，鼓著手掌大叫：“好，好，好。”他笑起來更像言老爺，瘦削的身體一顫一顫。

　　他的嗓門極大，樂呵呵地指著葉冷雨道：“現(xiàn)在，孩子，你就是那只貓！“

　　“噗“一聲，葉冷雨口中茶水吐了出來，眼底突然閃瞇，有錯愕，有疑問。

　　“也不能這么說，但也差不多，那臭小子不知道發(fā)哪里的瘋，查來查去，原因都在你身上。所以，大伯想拜托你幫點忙！”言寒說到這里，撓著自己稀疏的頭發(fā)，也難以置信這個原因。

　　葉冷雨一時無話，輕輕地用紙巾擦拭著被打濕的胸口，像被噎住了一般問道。

　　“因為我？“這個原因也聽過這個醫(yī)院的孫醫(yī)生說過，而且加上這些日子，他只要抓住她的手，情況就好很多。

　　院長知道她不相信，無奈地說：“具體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說，這小子，平日里是多藐視女性，你說，這突然地怕一個女人來，這怎么能說得通，總之，現(xiàn)在我們得想法子治療不是，這樣，我讓人先帶你去心理治療室?！闭f完，他讓小護(hù)士去叫李小偉和高靜，帶著一臉不情愿的葉冷雨去言寒那里。

　　他們到的時候，言寒正在隔間室里，透著透明的玻璃，葉冷雨看清了他正在努力捏各種豆子的右手，確實在微微發(fā)抖，連一只豆子都難以捏住。

　　他的額頭上布滿了細(xì)密的汗珠，眉頭擰在一起，嘴唇緊緊抿著，神情焦灼。

　　站在外面觀察他的孫老頭煩惱地?fù)现^顱，對著講機(jī)道：“放輕松，言醫(yī)生，不要那么緊繃著身體?！?p>　　扭身發(fā)現(xiàn)葉冷雨他們來了，立刻和見了救星一般，拉住葉冷雨道：“快，快，你趕緊進(jìn)去?！?p>　　葉冷雨被他的激動搞得頭昏眼花，還是疑惑地問了一句：“醫(yī)生，言先生不可能是因為怕我而手抖的，醫(yī)生，你有沒有搞錯了？”

　　那天，她剛和言寒說過決裂的話，現(xiàn)在又和他接觸，不是自投羅網(wǎng)嘛。

　　孫老頭小眼瞪著看著她的眼睛道：“這人的感情分為好多種?？謶质且环N，還有憤怒，哀傷，興奮，誰知道這小子是哪種原因，你進(jìn)去后，我們不就能確定原因了嘛？孩子，你們是夫妻嘛？這沒有什么別扭的，難道你希望他的手廢了?！?p>　　葉冷雨滿臉的黑線，她雖然和他是夫妻，可是兩人沒有他們想象中的正常，她當(dāng)然別扭，這換成任何人，突然有人告訴你。你是一只實驗室里的貓，也難以接受吧。

　　葉冷雨被硬拉進(jìn)了隔離室。

　　言寒抬眼一瞧，便看見了她，臉上雖然紋絲不動，手指卻顫了顫，好不容易捏住的豆子啪嗒掉在地板上，那只右手開始抖得厲害了。

　　孫老頭給了還想掙扎的葉冷雨一個“你看，是你沒錯“的表情，給她一個請的姿勢，讓她向言寒的位置走近一點。

　　“你怎么來了？”言寒把自己的右手背了過去，冷電青峰的眼睛有點局促地盯著她。

　　“誰讓她來的，冷雨，你回去，這事和你…”言寒的眼神慌亂，皺著眉，心急如焚，很顯然他沒有想到葉冷雨的到來。

　　孫老頭一看言寒要趕人，立馬不干了，大吼道：“不能走，臭小子，丫頭，你聽我的，先坐下，你們兩口子鬧別扭，我不管，但是…”

　　“誰鬧別扭？”他話還沒有說完，兩人一同反駁。合拍地兩人都驚異地對望了一眼。他們做戲做習(xí)慣了，連這個時候都不想讓大家看出他們在扮演著形婚。此時的兩人，目光交纏，瞳孔里都閃爍這夫妻般的默契，曖昧和克制，激烈地碰撞著。

　　這不是夫妻和戀人，這又是什么呢？

　　孫老頭好笑地給兩人做了個請的姿勢，道：“那兩位請吧?！?p>　　無奈，葉冷雨只好無言地坐在他的對面，眼神觀察著他背過身頭的手，那只手實在是比前些日子發(fā)顫的劇烈。

　　耳邊不禁回想，剛才李小偉和高靜在她面前嘰里呱啦地說的言寒手廢得不能寫字，不能吃飯，更不能做手術(shù)的嚴(yán)重性，這就好比他們做老師的，如果嗓子廢了不能站在講臺上課一個道理，葉冷雨心思一軟，便放棄了拒絕。

　　“我去外面，言寒，你們兩個先把手放在桌子上，等一會，我讓你們干嘛就干嘛！”

　　孫老頭接過很多疑難雜癥，但是這種細(xì)膩的感情問題最讓人棘手。

　　葉冷雨很配合把自己的雙手放在桌子上，言寒卻很別扭地緩緩把發(fā)顫的右手拿了上來。

　　桌子寬度很小，兩人只要稍微一伸手，就能觸摸到對方，彼此的呼吸都感覺道，葉冷雨身上清冷的香氣飄散在他鼻尖，睫毛如同輕羅小扇似的，透亮的明眸，有時候會冷漠，甚至是尖銳，但是就是這雙眼睛

　　，仿佛生長了鬼魅一樣的靈魂，如同幽冷山泉里的清水一樣冰涼涼的，沁入他的心里，引起陣陣顫栗。

　　言寒的一雙深邃如井的眸子，深深地凝視著葉冷雨，好似能把人的魂魄吸進(jìn)去，他只要一低下頭，就可以親吻她的嘴唇。葉冷雨受不了地低垂著眼角，刻意躲開他的眼光，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也往后推了推。

　　“對不起，連累了你。”言寒的嗓音本來就低，在密封的室內(nèi)更顯得低沉，葉冷雨是一個聲音控，她從未沒有聽過哪個男人的聲音會如此攝人心魄的好聽。

　　葉冷雨無聲地?fù)u搖頭，一雙手指緊緊扣起，暗自隱忍著咬住下嘴唇。

　　她那么一低頭，額前的幾絲長發(fā)遮住了幾分她害怕又嬌羞的模樣，顯得如夢如幻。

　　她今天一身仙氣飄飄，翩若驚鴻，清然出塵剛開始進(jìn)來時，就給他帶來一絲震撼，從未刻意打扮的葉冷雨忽地今天這般模樣，使他的腦海中不由地浮現(xiàn)出這些日子的種種夢境。

　　妖媚的女子，笑語茵茵地躺在他的身下，吐氣如蘭地低吟，口齒間分泌著香甜。想到這里，言寒急促地呼氣，一陣口干舌燥。

　　葉冷雨看著面前那雙修長的手指，突然不知怎么回事地如抽筋一般，抖地劇烈。

　　“你的手…”葉冷雨抬首，心驚地對著他叫道。

　　才一眼，葉冷雨就被面前的男人嚇得魂飛魄散。

　　此時，他的喉嚨好似在吞咽著什么？好似一只饑腸轆轆的狼終于發(fā)現(xiàn)獵物，黑沉沉的眼睛透著葉冷雨最熟悉最恐懼的綠光。

　　葉冷雨的耳邊冥冥中聽到自己在喊，“快逃，快逃…“自己的雙腿開始在發(fā)軟，如墜冰窖，渾身冰冷的想要顫抖。

　　“丫頭，你的手抖什么？”

　　“你們兩個在干嘛？玩手抖游戲嗎？你抖，我抖，大家抖?！?p>　　孫老頭在監(jiān)控室里，發(fā)現(xiàn)里面的氣氛不對，這會兩人的手指都抽搐，立刻對著耳麥大喊。

　　葉冷雨被嚇了一跳，眼神揚(yáng)了望監(jiān)控室的方向，蒼白的臉回復(fù)了些許的血色，可是瞳眸依然空蕩蕩的，仿佛靈魂掉入在深淵里，只剩下軀體還勉強(qiáng)支撐著。

　　她努力吐了幾口氣，壓住自己胸口的起伏，手指來來回回地猶豫不決。

　　“好了，夠了！”

　　言寒霍地起身，實在看不了葉冷雨為難的表情，對著監(jiān)控室的孫老頭喊：“不治了！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看著辦？誰都不要再管了?！?p>　　葉冷雨被他嚇得臉色發(fā)白，也忽地從椅子上起來，捏住胸口的扣子，壓住自己劇烈的心跳，踉蹌的想往后退。

　　墻上的玻璃怦怦地被那邊的孫老頭敲得直響，言寒立刻出去，進(jìn)了監(jiān)室，不一會兒，里面就開始吵了起來。

　　葉冷雨聽不清具體的是什么，她就是做不到和他接觸，他那雙眼睛所透出的光芒讓她發(fā)抖，其實哪里是他對她產(chǎn)生恐懼，其實是葉冷雨在害怕他，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掌抓緊著，一抽一抽的發(fā)疼，疼到深處，她甚至都不敢叫不來。

　　她并不是完全迷糊，言寒的手發(fā)抖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只是太難以置信和奇怪了。

　　還是說，他不是討厭女人嗎？他不是同性取向嗎？

　　為何會用那種眼神望著她，她越意識到這種眼神的含義，她就越懼怕。

　　葉冷雨的后腦勺又發(f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