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鷹視
刺眼的陽光照亮了世界的光華,莊嚴的法院第2廳審訊室坐滿了人.
坐在原告席上的言寒,身穿著深灰色西裝配合藍色波點領帶,剛毅的鬢角修剪得短薄,頂部的頭發(fā)燙著微卷,額前的發(fā)絲自然垂落,形成內(nèi)外不連接的層次,顯得極為涼爽利落,他坐在椅子上,低頭垂目地雙手交叉。
不同于他的沉穩(wěn)安靜,被告席上的大男孩,大眼睛濕漉漉,抿嘴地在嬰泣,看起來十分柔弱和可憐,
雙方的辯護律師,正在康概陳詞,措詞一個比一個犀利,不斷刺激著對方的辯護人,雙方相持不下,法官也看呆了眼.在這么吵下去,兩個律師就要打起來了,法官抬起手用一個指頭使勁按著太陽穴,抱怨似地睜大眼睛,茫然望望陪審團。
“我請問對方辯護律師,你可知道賊喊捉賊的含義,明明是對方侵害了我方的個人尊嚴和權(quán)利,現(xiàn)在倒是你們成了原告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男孩的律師是一個好手,聲音寬闊洪亮。
“哼,對方律師,還沒聽明白嗎?現(xiàn)在是你們在隨意陷害我的辯護人,我的當事人人早已同異性結(jié)婚2年,怎么可能對男子性騷擾。”
眉眼發(fā)紅的對方律師,忽然大笑道:“妻子?據(jù)我所知,對方當事人前后有2任妻子,她們與原告的離婚的原因都是同一個理由,那就是自己丈夫的性取向有問題,法官先生,我請求允許原告的前妻出庭。”
這位律師顯然做了充分的準備,來得是言寒的第2任妻子,一位美艷無比的女子,低胸的性感黑裙,開叉到大腿中部的緊身包臀裙布下是一雙白花花的大長腿,她似乎對言寒依然存在著恨意,說每一句證詞的時候都咬牙切齒。
“李小姐,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你的丈夫性取向有問題的?”
“結(jié)婚半年后,半年了,自己的老公不碰我,甚至不與我同房,起初,我只是奇怪,后來打聽到他的第一位妻子和他離婚的理由,就開始懷疑了,緊接著我收到了很多恐嚇短信,對方聲稱是言先生的愛人?!边@位女子說到這里,朝著言寒歪嘴嘲笑一眼,想起當年她受得折磨,如今因為有和他的離婚史,至今都無法找到自己心儀的結(jié)婚對象,心中不由地憤恨起來。
對著對面依然平靜如水的言寒大罵:“呸,你這個人渣,害得我好苦啊!”
這時,對方律師立馬煽情道:“各位,其實像李小姐這種同妻是很多的,網(wǎng)上顯示數(shù)字少說也有1600萬,她們都如李小姐年輕漂亮,都本有幸福美滿的婚姻,可是她們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一群自私的同性戀人群為了遮掩自己在大眾的眼光,甚至為了所謂的傳宗接代,不得不娶一位女子。這些可憐的女人長期受著冷暴力,絕望卻因為孩子又忍氣吞聲。他們把痛苦轉(zhuǎn)嫁給這些無辜的女人身上,讓她們來承擔這部分痛苦,這簡直都是赤裸裸地喪失人性的罪行!”
“反對,我反對,對方律師在對我的當事人進行人身攻擊,同性其實早就被大眾所接受,全球已經(jīng)有27個國家允許同性結(jié)婚。再說,李小姐在離婚后,拿了我當事人一筆可觀的精神損失費,從此過上衣食無憂的逍遙日子?!?p> 對言寒的律師解開老底,嬌滴滴的李小姐瞳孔猛地一縮,恍如驚天霹靂,僵在原地。
“我的當事人和李小姐的婚姻不幸福,原因可能有很多,也許是我的當事人對李小姐并不喜歡。如今,我當事人和自己的妻子相敬如賓,親愛有加,請各位看這張圖片?!?p> 屏幕上投放出一張言寒與現(xiàn)任妻子熱吻的照片,他骨節(jié)分明的雙手捧著女子的雙頰,女子的整張嘴唇都被他吸進口中。
火辣辣的親吻照片倒沒有讓嚴肅的法庭尷尬一分,笑話,比這種尺度更大的圖片他們都見過,只是那個李小姐卻瞪著眼珠,十分吃驚。
對方律師黑俊的面部抖了幾下,靈機一動,反駁:
“請問對方律師,既然是對方當事人的妻子,又如此的相親相愛,理應是最關心對方當事人的家人,可請各位看看后邊,這哪里有原告妻子的身影,明顯地,他們夫妻關系早就不和,這可能是原告想挽回自己的名聲,和那位女子作出得某種交易,一張照片,能說什么問題呢?”
觀察到原告,云淡風輕的手指終于抖了一下,他立馬乘勝追擊對著法官請求道:“法官先生,我請求對方原告的妻子出庭驗證。”
言寒的兩腿正搭在一起坐著,干凈的指頭輕輕地敲著膝蓋,聽到這里,他停下了手指的動作,神情驀地一緊,雖然他很快壓了下去,但是還是讓對方瞧見了。
看來,這里面果然有貓膩,對方律師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又向著法官請求一句:“我請求原告的妻子出席?!?p> 坐著聽審的言君,趕緊對著身后的隨行秘書,小聲嘀咕:“快,去醫(yī)院把葉小姐請來?!?p> 也跟著公關主任的李小偉,湊了過來,鬼精地道:“院長放心,我早就料到對方可能有這手,我讓我的同學,早就陪著葉小姐在外面等著了?!?p> 言君聽此,眉眼一笑,對著慧眼識才的公關主任,豎起一個大拇指,這個實習生確實是個人才。
高靜還是很有眼力勁的,出行前給葉冷雨打扮了一下。
潔白的連衣裙襯得膚色更加白皙,只可惜紅色的唇釉也遮不住她的憔悴,青色的眼圈,無精打采的精神,扶著她坐在證人席上。
搖搖晃晃的身姿讓在座的眾人不由地蹙起眉峰,擔憂起來,原告的律師是沒有說謊,言寒的妻子身體確實是柔脆不堪,如果說美艷的李小姐是一朵熱情似火的紅牡丹,那么這位女子就如一朵雅靜的高嶺之花,五官大氣,氣質(zhì)端莊,她抱拳輕輕咳了幾聲,又帶著幾分林妹妹的絨軟。
被告的律師見她這般,語氣放柔和了不少:“請問,小姐,可是原告的妻子?葉冷雨”
“是~”氣虛無力的她,語氣冷淡,強撐著身子爭取讓對方聽見自己的聲音,纖細的腰肢挺直。
“你和原告結(jié)婚2年,可是,為何很多人都不知道呢?”
葉冷雨似乎猜測出他會問這個問題,暈眩的雙眼清明起來,抿唇一笑:“婚姻本就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為何需要那么多人知道?!?p> “可是葉小姐,據(jù)我所知,在這2年里,原告一直在國外,你們夫妻二人分隔甚遠,期間,你們連一個郵件一個電話都從未通過?!彼贸鲆欢奄Y料遞給陪審團,那里清楚地記錄著這兩位夫妻的語音記錄。
他挺起胸膛,又低頭湊向前,逼問葉冷雨:“葉小姐,我請問,你覺得夫妻這樣,正常嗎?”
他的尾音翹起,雙手對著眾人樂呵呵一攤,胸有成竹。
坐著的葉冷雨抬起無光的臉,看著洋洋得意的這個人,腦海里驟然泛起了熟悉又陌生的一些破碎的畫面,那時,傷痕累累的自己也是坐在這里,那個強詞奪理的律師也是趾高氣揚地指著滿目瘡痍的照片歪扭事情。
葉冷雨嘴角微沉,手掌握拳,斂眸打量好一陣對方,眼神乍然寒意四起,緩緩站立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唇邊輕笑、字正腔圓道:“以對方律師的觀點來推算的話,為了生活,長期分隔兩地,10幾年的夫妻更不正常了;戍守祖國邊疆的戰(zhàn)士們,有的地方別說網(wǎng)絡了,連給家里的妻子寫封信都很困難;那些國外的維和、紅十字的志愿者們,在國內(nèi)就沒有家人?我的丈夫作為一位戰(zhàn)地醫(yī)生,在戰(zhàn)火連綿的環(huán)境下去挽救生命,在槍林彈雨中做外科手術(shù),你覺得身為妻子的我,會為了幾個電話、幾封郵件和他大吵大鬧嗎?”
她的眼睛因為激動烏黑發(fā)亮,眼尾巴添了幾分剛毅,帶著一股強大的自信。
對方律師不禁揉揉眼睛,懷疑這剛才柔柔弱弱地進來的光景都是他的幻想。
“別說是戰(zhàn)地醫(yī)生了,就是我們國內(nèi)的每位外科醫(yī)生,又有幾個有時間和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他們沒有休息天,一個電話,不管身在哪里,在干什么,就得馬上跑到手術(shù)臺上。為了和死神搶生命,他們得長期低頭、彎腰、站立,頸椎病、腰肌勞損、靜脈曲張、胃炎等職業(yè)病長期伴隨著他們,他們哪里是白衣戰(zhàn)士,只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換取別人的命而已,滿足別人的家庭完整,舍棄自己的家園而已。和他們的大愛大義比起來,你覺得身為一個外科大夫的家屬,做點這樣的犧牲又算什么?”
她越說就越從容不迫,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振聾發(fā)聵,仿佛一位滿腔熱血的演說家,旁征博引、口若懸河。
葉冷雨因為激動,被長發(fā)遮住的清麗臉龐在燈光下露出了出來,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輝,細弱的腰板挺得越來越直,如同一支蒼翠的青竹。
“好!”
“好···”
她縱橫捭闔的言語,頓時語驚四座。
誰也沒有想到剛才還是一股多愁善感、怯怯懦懦的她,忽地畫風一變,竟能洋洋灑灑地說出一段辯詞來。
言君和李小偉等人驚贊,霎時間,全部彈起來,熱烈鼓掌,就連面色沉靜的陪審團人員也有地投出佩服的表情。
對方的律師被懟地一時啞口無言,閉眼養(yǎng)身的言寒也不禁睜大雙目,吃驚地凝視著她。他知道她一向冷靜,從不愿意和別人多說一句話,但是惹急了,也會懟人,先前在醫(yī)院中他就領教過。只是她又長又颯地如此維護著他,胸口帶著排山倒海的···驚喜
也許是渾身的力氣用得太猛了,葉冷雨的胃部倏地疼地肝腸摧斷,她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嬌弱地癱坐在椅子上,清秀的鼻翼上冒滿了冷汗。
到底是久經(jīng)沙場的律師,那位男子抬手輕咳了幾聲,回復了自己的鎮(zhèn)定,眼光一閃道:
“葉小姐體諒醫(yī)生這份行業(yè)的心,真是讓人動容。可是這也恰恰證明了,原告不僅從不給你打電話,也從未和您同床過,由此可見,你們之間,根本就沒有夫妻的情義。國內(nèi)有很多同性取向的人都選擇娶妻掩護自己,葉小姐,你是不是其中之一?”
他見葉冷雨的眼神發(fā)虛,立馬又揚聲問道:“葉小姐,你和原告,根據(jù)就沒有夫妻生活,是不是?”
“反對!”言寒的律師見葉冷雨支持不住的樣子,立即起身道。
“法官大人,對方律師在強詞奪理。”
“什么叫強詞奪理,這個問題很重要,原告和她妻子就是一直沒有夫妻生活,才饑渴難耐,對我的···”
“肅靜,肅靜!”耳朵受不了的法官,猛地敲錘,又開始了,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拿著人家的私生活在法庭上大吵大鬧,成何體統(tǒng),可是性騷擾事情總是免不了這種言語,頭疼的法官無奈地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鏡。
全場終于鴉雀無聲了,葉冷雨掐著面前的桌子,胃部痙攣地讓她直不起腰來,費力地喘息了幾下,咽了咽口水,想起身再和他辯論,唇剛啟,手上力道一松,眼前發(fā)黑,無力地朝一側(cè)歪了下去。
“姐~”
“葉小姐?!?p> 頓時,正襟危坐的眾人亂做起來,原告席上的言寒跳了起來,大步流星,一把抱起昏死過去的葉冷雨。
她身體輕地如羽毛一般,額頭全是虛汗,垂落地的指甲縫里藏著血絲,瑩白的手心和手背上全是掐痕,這是她為了強迫自己···清醒。
“姐,從昨天就沒有吃進任何東西,據(jù)說昨日還吐到半夜,一大早就被拉到這里,連喝口水都在吐。我已經(jīng)給了打了一劑營養(yǎng)針,怎么還是昏倒了?!备哽o向往大門跑去的言寒大喊。
“你怎么不早說!”李小偉臉色發(fā)白,跟在言寒身后,三步并兩步。
“這··這···法官先生,我沒想到證人的身體如此弱啊。”對著葉冷雨咄咄逼人的律師也怕了,心急地想狡辯。
抱著葉冷雨的言寒,走到大門口,停下了飛快的腳步,陡然一瞬回頭,那一剎那,他的黑眸緩緩掀起眼皮,眼神如狼目,兇險無比,直盯著身后的眾人,如鉤的鷹眼,攝人心魄。
被盯地的律師背脊一陣發(fā)涼,他早就看出這個男人一直先隱忍著平靜,但···他不知的是。
他的身后噼里啪啦,被言寒陰狠的眼神和氣勢完全震懾,被告席上的男孩轟然瑟瑟發(fā)抖,崩潰道:“我說,我說,他沒有騷擾我,是我自己脫掉的衣服,我是被他指示啊···”
小指頭微微顫顫指向聽審席上的禿了半個頭頂?shù)母痹洪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