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寂靜山林
“希思的祖輩在這里建立戰(zhàn)地醫(yī)院,是為了守護基地?”
“不好說?!碧品畔麻W存盤,“密碼有什么說法?”
“只知道是七個聯(lián)邦字母,是人名的可能性很大。”伊瑟抱起手臂靠上窗臺,“但希思(Heath)顯然不是答案?!?p> “她父母和祖父祖母的名字呢?”
“都不是?!币辽獡u了搖頭,又和他講了對白山樹木的推測,“總之,我打算今晚去一趟山上?!?p> “那太危險了,我們對MH-11基地一無所知,如果你無意觸發(fā)了警戒機制怎么辦?”
“總得有個吃螃蟹的人?!币辽噶酥搁W存盤,“這個東西留在你這里,有任何消息可以發(fā)訊息給我。還有,唐?!彼蚱鹱欤凵裼行碗s,“保重身體?!?p> 唐順著他的視線看,目光最終落在雜志上,立刻哈哈大笑,“放心吧頭兒?!?p> 離開了醫(yī)院,伊瑟直奔白山。
路燈點亮了白山城的夜晚,大山在遠處沉寂,風從兩側(cè)穿過,他是唯一一道逆向的氣流。
令人憂心的是唐的狀態(tài)根本不像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好,或者說唐現(xiàn)在表現(xiàn)得越正常,說明問題越嚴重。
伊瑟在談話中多次觀察他的神色,唐全程沒有真正的感情波動。無論是看雜志還是說笑,都是刻意裝出來的摸樣,既然他是擅長與人打交道的那類人,想必偽裝得感情充沛不是什么難事。
希思說得沒錯,他傷得很重。大腦的損傷不可逆轉(zhuǎn),假如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下去,以前那個喜歡談笑風生的唐可能永遠回不來了。
茫茫夜色中,伊瑟覺得自己肩頭的擔子更重了一些。
旅館可能設(shè)有穆克和鋼牙的眼線,回旅館做準備容易暴露,好在行動所需的裝備早就秘密藏在了施工地點外,他要做的只是去取一趟。
既然金屬制品和電子設(shè)備會吸引樹木的注意,那么帶槍就不是什么明智選擇了。
伊瑟選擇了兩把復合材料的軍刀。再次感謝“軍備供應商”卡馮先生,可憐的卡馮今早被告知必須有人留守旅館,不得不放棄參與行動,于是久違的,伊瑟回歸到單人作戰(zhàn)的日常。
由于不確定內(nèi)置的電子眼是否會被樹木識別,他的上山之路走得很小心,連乂系統(tǒng)都選擇了沉默,專注地掃描周圍景物。
深入林間后,伊瑟才真正感受到人們口中的“詭異”。
很難找到語言去描述這種被死寂環(huán)繞的感覺:
能在荒漠上掀起沙塵暴的風傳林而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即便是病毒爆發(fā)后,昆蟲也堪稱自然界最頑強的生物之一,但在這里聽不見一聲蟲鳴;沒有昆蟲,也就沒有其他生物,曾經(jīng)在荒野上遍地橫行的變異野狼在此絕跡。
周遭只剩軍靴踩過泥土的聲音,仿佛萬物都捂緊了口鼻、屏住了呼吸。
但伊瑟不會因此就認為這里沒有敵對生物。
有個輕微的心跳聲在林子里回蕩,就大小判斷,距離還很遠。他暫時搜索不到心跳的來源,但能聽出其頻率比正常人要慢上許多,也更加沉穩(wěn)有力。
控制心律,這點在純?nèi)祟惿砩喜怀R?,但像變異生物或是伊瑟這樣的存在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做到,當需要無聲潛伏的時候,他最大限度能將心率壓縮到一分鐘十下。
不過伊瑟不急著把對方找出來,山林這么大,如果他鎖定不了目標,那對方也別想鎖定他。
比起團隊協(xié)作,他更喜歡單兵作戰(zhàn),能夠釋放自己的全部能力比在人前擺弄什么測繪圖紙安心多了。而且他對自己的聽力很有自信。
這種自信也來源于半徑20米的探測范圍——除非有什么猛獸能瞬間突破20米沖到面前來,就算真的有,迎接它的也將是復合軍刀的刀刃。
這樣走了一段距離,伊瑟察覺到了異樣的源頭。
明明在林間,明明生長著這么多樹木,可地上卻一片落葉也沒有,哪怕是常青樹也總會掉落幾片葉子吧?這實在是件奇怪的事。
他仔細觀察這些“樹”:從外形來看,這些樹形狀各異,大部分樹杈向陽生長,符合兩百萬年來的進化規(guī)律。他伸手去摸,樹皮也是想象中粗糙的質(zhì)感。
伊瑟試著用軍刀切割,結(jié)果真如鋼牙所說的那樣堅固,軍刀根本無法留下什么的痕跡。最后,他劃破了手腕,想把血滴在樹根上試試。
誰知他剛做出這個舉動,整棵樹的枝椏齊齊一顫,樹干也向后彎起一個弧度,如果不是根系還深扎在土壤里,它可能會將自己連根拔起以逃開伊瑟的血液。
這一舉動彰顯出它的這些部位能夠做大幅度動作,假如伊瑟毫無防備地站在樹下,它可能會采用這種方式來攻擊他。
“你也知道害怕?”伊瑟笑了起來。
但他并不認為植物會有這么高的智力,沒猜錯的話,這些樹應該是一種仿生裝置,用來模擬山林的自然生態(tài),且具備了一定識別與防御能力。
知道了它們懼怕的東西,樹林也顯得不那么詭異了。隨著伊瑟步步深入,兩側(cè)的樹木明顯向外傾斜,虬結(jié)的根系迅速撤離鮮血滴過的土壤。
相鄰的兩株灌木抖動著枝葉,好似在竊竊私語,隨后這種抖動傳遞到下一對臨近的灌木那里,它們通過這種方式向“同伴”傳達信息,不出一分鐘,正片林地的灌木都知道了這人身上有它們忌憚的毒素。
差不多到了之前推斷的基地位置附近,那種輕微的心跳聲更加清晰了。
如果對方和他抱著同樣的目的,那避免不了發(fā)生一場大戰(zhàn)。伊瑟左手袖中滑出另一把軍刀,體溫緩慢但穩(wěn)定地開始上升,他雙刀反握,縱身躍上一塊巖石。
就在那一刻,伊瑟呆住了。
心跳聲正是從巖石下方傳來。一個人影蜷縮在石頭邊,身上只罩了一件破爛的軍裝,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呼吸起伏十分平穩(wěn)。
伊瑟這才明白對方的心跳為何這么沉緩。
這個人正是幾天前用一招“點燃”把他燒成重傷的希萊因——海澤。
她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