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魚的使命

　　穿越街區(qū)的過程中，沿途遇上的不少人都親切地跟諾琳問好，看得出來她在這里很有人氣，這和人們對軍隊和豪門的敬畏不同。

　　諾琳家的后方是黑都的一條人工河，河道中流淌的是過濾過的循環(huán)水，不能直接飲用，主要用來運輸和改善城市熱島效應(yīng)。

　　像這樣的人工河，黑都一共有五十余條。

　　這里的碼頭運作模式還和蒸汽機(jī)被發(fā)明前一樣——船夫撐著漿讓裝滿貨物的木筏在水面上滑動，隨處可見“禁止投放污染物”的電子標(biāo)語和“提供義肢改造”的廣告牌，連接兩處街區(qū)的河面上偶爾會降下全機(jī)械式的拱橋，便于人們通行。

　　在這個科技標(biāo)新立異的城市中，紅區(qū)的人們過的卻是兩種極端的生活。

　　諾琳掏出電子鑰匙打開門，門卻從里面打開了，舉著木棒的兔子正氣勢洶洶地想沖出去，看到諾琳他一把扔掉木棒撲了上去，“姐姐！”

　　“喂喂，你的眼里好像少了一個人啊。”麻雀不滿地叉起腰。

　　“我，我剛剛想去救你的?！?p>　　“誰要你來救啊，真是?！甭槿笍膬扇伺赃厰D進(jìn)去，“快點過來幫忙，我們今天有客人！我先換衣服！”

　　兔子從諾琳旁邊探出頭，“啊?！?p>　　諾琳把孩子推進(jìn)門，回頭抱歉一笑，“家里有點亂，我去收拾一下?！?p>　　她這話是對伊瑟說的。

　　伊瑟抱起手臂點點頭，臉上洋溢著笑容，“親姐弟？”

　　“他們?nèi)齻€之間沒有血緣關(guān)系。”加圖索站在原地不動。

　　“明白了?！币辽獑?，“她生的什么?。俊?p>　　“是血液方面的問題?！?p>　　“那就麻煩了，讓我猜猜，需要骨髓移植？”

　　“舊時代幾億人里也很難找的到配型的骨髓，黑都不過幾千萬人，何況有些人的資料就算可能匹配，醫(yī)療機(jī)構(gòu)也無權(quán)觸碰?！奔訄D索和他并排站，兩人的發(fā)色一金一銀看起來倒也和諧，“她有一個親哥哥?！?p>　　“雙胞胎？”

　　“不是，年長她十歲。”

　　“異基因有四分之一的幾率。”

　　“沒配上?！?p>　　“那就不是錢的問題了?！币辽糁T看里面的人忙碌，“為什么跟我說這些？”

　　“其一，這些事不是秘密；其二，諾琳對我很重要。”加圖索平靜地說。

　　“既然不能隱瞞軟肋，就讓所有人知道觸犯你的底線會有什么后果？”伊瑟微笑起來，“我好奇既然有你撐腰，像‘老鼠’那樣的人怎么還敢造次?！?p>　　“這就不是外人該管的事了?！奔訄D索微微揚(yáng)起嘴角，“安士白女士，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在這里直說吧。”

　　“這個么，倒也不復(fù)雜?！币辽柫寺柤纾拔页鮼碚У?，不清楚形勢又不知該向誰打聽，自然想找一個突破口?！?p>　　“拿我當(dāng)情報來源，你膽子很大。”加圖索轉(zhuǎn)頭看著他，笑得優(yōu)雅，“但哪怕是紅區(qū)的人也不會和‘無名之人’過多牽扯。”

　　“那我很高興你記住了我的名字，加圖索先生，我不著急，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币辽哌M(jìn)大門，清脆地說，“我也來幫忙吧?！?p>　　午餐的氣氛很詭異，諾琳和加圖索沒有說過一句話，麻雀嘰嘰喳喳的聲音從頭響到尾，兔子靦腆地埋頭吃飯，而伊瑟是真的餓了，只不過為了維持形象，他努力控制進(jìn)食的速度。

　　飯后，加圖索一言不發(fā)地去后廚洗碗，諾琳帶兩個孩子在人工河邊玩耍，伊瑟跟著四處閑逛。

　　兔子抓著一根簡陋的釣竿，聚精會神地看著水面。

　　麻雀悄悄湊過去看看他，又看看水，“這里沒有魚的啦！”

　　“哇！”兔子被她嚇一跳，鉤子甩出去掛上了伊瑟的衣服，伊瑟拿下魚鉤微笑著：“我可不是魚。”

　　“對不起對不起。”兔子連連道歉，麻雀揪住他的臉頰變著花樣捉弄他。

　　這里怎么會有魚呢？不是自然的河流，底部和四周都是磚石砌起來的，沒有淤泥也沒有水草。

　　伊瑟拿起釣竿抱著無聊的想法掃描了一遍水面，系統(tǒng)滴的一聲，在頁面上標(biāo)注出一個紅點。

　　不是吧？真的有魚？

　　水面上冒出一個氣泡，伊瑟眼疾手快甩出釣竿，精準(zhǔn)鉤中了那張?zhí)匠鰜頁Q氣的魚嘴，一個小東西隨他收竿的動作落進(jìn)了兔子旁邊的水桶，噼里啪啦地甩尾。

　　“哇啊??！”兔子向后一仰，還好麻雀一把扯住他的圍巾才沒讓他掉下河去。

　　伊瑟從魚嘴上取下鉤子，麻雀把小圓臉伸進(jìn)桶里看，“真的是魚嗎？”

　　“真的是魚誒?！蓖米右蔡匠霭雮€腦袋。

　　“是條鯽魚?！敝Z琳從上方俯瞰，做出總結(jié)，“這里沒人投放魚苗，可能是從上層城區(qū)順著排污管道掉下來的，又碰巧從某個缺口進(jìn)入了人工河吧？”

　　這個推測也太離奇了！伊瑟晃了晃水桶，“要放回去嗎？”

　　“不吃掉嗎？”兔子啃著指甲說。

　　“這么小有什么好吃的，等再長大點吧。”麻雀說。

　　“整條河只有它活下來了，或許有什么特殊使命呢？”諾琳笑著，“家里還有玻璃瓶，我們把它養(yǎng)起來吧。叫什么名字好呢？”

　　“為什么要給它取名字?。俊痹谥Z琳面前，麻雀就像個真正的孩子那樣問東問西。

　　“因為以后在一起會感情深厚啊?！敝Z琳彎起眉毛，笑得很好看，突然，她蹙眉咳嗽起來，伊瑟把她扶回房間里。

　　兔子踩著矮凳，小心翼翼地把魚放進(jìn)玻璃瓶里，橫過來擺放的玻璃瓶對于小小的魚苗來說好比廣袤的大海，他忽然說，“我們叫它‘小追’吧？”

　　“為什么？”麻雀把頭扎進(jìn)諾琳的行李箱翻找她的藥，剩一雙腿在外面踢騰。

　　“因為這里就它一個，它只能追著自己的尾巴游?！?p>　　“諾琳?！奔訄D索走進(jìn)來推開箱蓋，從角落里掏出了一個藥瓶倒出藥片，“還是跟我回去吧?！?p>　　“關(guān)于這個問題，我們已經(jīng)談過了?！敝Z琳冷著臉。

　　伊瑟自覺地將兩個孩子拉出房間，麻雀說要給魚找點吃的，扭頭跑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