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那么幾天
夏蕁回到蟠龍殿時,秦珽正站在偏殿的門前站著,他的面前擺了個很大的火盆,里面依稀還有火光,似是燒了些什么。
夏蕁換了身衣服,走到他的身邊“你在燒什么?”
秦珽慢慢轉(zhuǎn)過頭,看見她那微紅的眼眶,皺了皺眉頭“你哭過了?”
夏蕁愣了愣,抹了抹眼睛“沒有啊,剛剛眼睛里進(jìn)了灰,一直都沒弄出來,有些難受而已。
你……這是在干什么?”
夏蕁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火盆。
“燒紙,不過是祭奠故人罷了?!?p> 只回了淡淡的一句,隨后便抬腳走進(jìn)殿內(nèi)。
夏蕁跟在他的身后,高大的身體,低著頭,盯著放在身前來回纏繞的食指,一副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樣子。
秦珽應(yīng)是第一次看見自己如此女子的姿態(tài),微微皺眉,放下手中剛拿起的茶杯“你可是有話要說?”
“抱歉,我今天干了一件蠢事?!?p> 秦珽稍微正了正身子“嗯,說來聽聽。”
“我今日去看王后娘娘,她想要輕生,然后將我趕了出來。”
秦珽聽后,什么也沒說,只是將目光撇向了門外的火盆,隨后淡淡地說“人怎么樣了?”
“現(xiàn)在沒事了,只不過脖子上被割了一個很長的傷口,當(dāng)時流了很多血?!?p> “無妨,想來她的貼身宮女會照顧好她?!?p> ……
沒有了?
夏蕁原本已經(jīng)做好了被他大罵一場的準(zhǔn)備,沒想到人家輕描淡寫地一句話,然后就沒有什么反應(yīng)了。
“你不應(yīng)該罵我一頓,然后親自去看看王后嗎?”
“為何要罵你?她要輕生是她的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秦珽輕輕抿了口茶水。
“可是她是你愛的女人啊!”
“孤何時說過愛她?”
夏蕁心里懵了,他不愛她……
不愛她還讓夏蕁多多護著她。不愛她還時常站在窗前,深情款款地看著王后寢宮的方向。不愛她還要悄悄暗地里給她送很多珍貴的東西。不愛她還經(jīng)常寫她的姓氏,一寫就是一下午……
“可是你明明……”明明對待她就跟別人不一樣啊,這怎么成夏蕁誤會了。
秦珽看著她的樣子,挑了挑眉“孤看你這幾日時常會找王后侍寢,莫不是你對她有什么想法?而且……還經(jīng)??匣〞r間給王后親手做一些小玩意。”
他拿起桌子上夏蕁拿回來的木頭小風(fēng)車把玩了起來。
夏蕁聽他這話,立即有些上頭“你……”
隨后她想到了什么,一臉壞笑地靠近秦珽,問“你之前是不是對王后做了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秦珽看著她,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你倒是好奇心重的很,告訴你也無妨,孤不過就是殺了她全家而已。”
殺了她全家……而已?
大哥麻煩你別說的這么輕松好么?
夏蕁的臉色立馬變了“你說什么?”
現(xiàn)在她知道了,難怪王后對他冷冰冰的,這是不共戴天之仇。
秦珽笑了笑“你這是什么表情?不理解?帝王家,成王敗寇,孤不殺人,就得被人殺,若是仁慈,今日坐在金鑾殿上王位的便不是孤?!?p> 夏蕁垂下眼簾,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她也出生在王室,這些道理,她自是懂得。
“你殺了她全家,是因為威脅到了你的地位,可是你為什么不連她一起了結(jié)?還讓她做了王后?”
想起今日王后痛不欲生的樣子,突然很心疼她,做了自己仇人的妻子,但自己還做不了什么。
對她來說,很殘忍。
秦珽沒有說話。
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夏蕁,像是喃喃自語“幾年前的今夜,蘇家被孤滿門屠殺,上至七旬老人,下至幾歲幼童,無一幸免?!?p> 忌日…
難怪,王后那時會問今天是什么日子……
細(xì)細(xì)想來,秦珽與王后之間的愛恨情仇,還真是復(fù)雜的很,竟參與了滅門之仇。
而兩個人的感情也是奇怪的很,秦珽殺了她全家,他竟然還把她放在身邊,難道就不怕王后找機會殺了他報仇嘛?
想必剛剛秦珽燒紙,是祭奠王后家人,但是又為何要說是祭奠故人?
果然,王室之間的關(guān)系都是錯綜復(fù)雜的………
夏蕁看著秦珽的側(cè)臉,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感覺像是一尊雕像,眼里有那么一瞬間暗淡了下來,目光一直在看著門外依稀還有點點火光的火盆,不知道此刻在想什么……
夏蕁躺在龍榻上,不一會兒便睡著了,而秦珽,一直在那里坐著。
夏蕁心想,秦珽坐上大王的寶座時,得用多少人的尸體做階梯才踏上的?每朝每代的王室,必皆血雨腥風(fēng),血流成河時,才成就了一位領(lǐng)導(dǎo)者,這是誰的悲哀?
或許,秦珽心里對那些被他害過的人,還存在愧疚的吧……
……
第二天一早,夏蕁是在秦珽的慘叫聲醒來的。
“這…這是何物?”
惺忪睡眼的夏蕁看了看面前面色慘白的人,低頭看著他手上鮮紅的血液時,立馬精神了不少。
“血?你流血了?你受傷了?”
夏蕁一陣緊張,將他的身體前后檢查個遍兒,但是還是沒有找出傷口在哪里。
秦珽瞪大了眼睛,突然拉住夏蕁的胳膊“不要動。”
他只覺身體好似露了個洞,一股股熱流流到地上,低頭一看,鮮紅的血液,如此觸目驚心。
隨后覺得肚子疼得要命,疼到連呼吸都是十分困難的。
隨后兩眼一翻,兩腿一蹬,繃直了身子就要向后倒去。
夏蕁一把抱住他,他慘白干燥的雙唇顫抖著“傳,傳太醫(yī)!”
夏蕁反應(yīng)過來,無奈的笑了笑“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女人嘛,每個月都會有那么幾天,等一會兒我給你墊上點兒東西就好了?!?p> 秦珽好似沒聽見的,扒開夏蕁,拖著沾血的白衣便要往外走找太醫(yī)“這…這是絕癥,來人吶!”
夏蕁一把捂住他的嘴“我都跟你說了沒事沒事的,大驚小怪!別叫別叫。”
這種小事要是找太醫(yī),萬一傳了出去,丟的可是夏蕁的臉。
秦珽被捂住嘴巴,嗯嗯的亂叫,目光也逐漸渙散無神,似是有些難以接受。
夏蕁不禁吐槽,做大王腥風(fēng)血雨都過來了,竟然還會怕這種肚子痛?
外面看守的太監(jiān)凌七似是聽見殿里面的異聲,開口詢問道“大王?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