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么過著,賀蘭淺記憶里那些綿長的陰雨和來勢迅猛又去得快的暴雨似乎充斥了整個日子里,每天似乎沒什么不同,只有越來越多的前線文書與朝政折子涌來,讓賀蘭淺和顏承鈺疲憊不堪。
今日似乎與往常別無二致,朝堂上平靜而無風(fēng)無雨,直到賀蘭淺例行問了一句:“若無事上奏,可以退朝了?!?p> 沒人應(yīng)聲,賀蘭淺心里一怔,不安的預(yù)感涌上心頭,輕聲詢問:“有什么事要上奏嗎?”大殿空闊而寂靜,輕聲的詢問傳過每個角落,時間又靜默了一會兒,直到賀蘭淺感覺似乎過了一個世紀(jì)之長再不會有人說話時,朝臣忐忑不安的話音傳入耳朵,外面想是雨下得大了,颯颯的雨洗刷地面的聲響微微蓋過那個有些不確定的聲音,賀蘭淺一時沒聽清。
于是又再次詢問:“你說什么,我沒聽清?”
臣子微彎了彎腰行了一禮,再次開口:“臣主掌水利,今年云朔水災(zāi)泛濫,尤以青湖郡最為嚴重,各地大小水患也不絕,民不聊生,請奏開國庫以賑災(zāi)情,再加固興修水利,方能保證農(nóng)業(yè)不受損,安定民心?!?p> 賀蘭淺心里思慮著開國庫賑災(zāi)的可行性,前線物資也甚為不足,國庫到底有限,二者沖突,到底如何衡量,因而沒直接允諾。只是后面朝臣的話讓賀蘭淺心頭被澆了個透,涼。
就好像開閘放水一般,終于兜不住的事只能想辦法解決,因為涉及自身利益而大放厥詞的不在少數(shù),賀蘭淺在這難得的朝臣爭論中竟得出這么個主流意見:“可以減少前線的物資,以保證國內(nèi)的安定?!泵裆匀恢匾?,賀蘭淺也在考慮賑災(zāi)事宜,前線的戰(zhàn)爭同為重要,若南國叛亂成功定會擾亂國家安全,安全尚不能保證,民生更談何安定。
賀蘭淺一時心急,把心里初步的想法擺在了朝堂之上:“既然提出來,那我便將想法說與大家聽,賑災(zāi)當(dāng)然要實行,而前線物資也不能有所減少,各位大臣享國家俸祿多年,云朔不只是我賀蘭家的江山,當(dāng)然是各位的國家,皇室內(nèi)部減少開支,自我以下每日開支用度減少一半,也還望大臣能捐獻一二,以填國庫空缺,共渡難關(guān)?!边@本是個合理的提議,可行性也強,但它有個重要先決條件,大臣愿割舍些利益以全大義。
本還喧鬧的朝堂之上靜默一片,似乎又回到了起點,只留下了深深淺淺打刷地面的孤獨雨聲。賀蘭淺特意留了一段時間來等待,卻只余留一片靜默。
賀蘭淺心里嗤笑:不過是看中自己小利不愿舍棄罷了,倘若水患威脅不到內(nèi)部安定,自身的安全,到底何時才準(zhǔn)備拿上臺面討論解決,一到這種時候就沉默,我云朔何時變成這樣的。
“公主,國內(nèi)安才可專心安外啊,前線物資···,”似乎在思考頓了頓又說:“云朔一向天神眷顧,以觀星象,戰(zhàn)事紛爭總也屬國運,況那南國屬蠻荒之地,國民重于開疆?dāng)U土啊?!笨促R蘭淺做思考之狀,又輕輕加了句:“況還有宋家在?!?p> 戰(zhàn)事紛爭實屬國運,合著就是不用有什么作為,聽天由命?天下統(tǒng)一為歷史走向,云朔若無作為,不爭不搶,歷史自不會任由它獨自美麗,總也要淹沒在歷史塵埃之中。
人心總也有些偏心的,大臣們不愿與利益妥協(xié),賀蘭淺也對前線減少支援心生反對,賀蘭昱和宋晏親近之人都在前線,賀蘭淺自更看重些,偏心則生擔(dān)憂,在意則難端平碗水。
賀蘭淺心里煩躁,一時擺手:“行了,我會考慮賑災(zāi)事宜的,若沒別的事就先退朝吧。”
又多次提及此事,每每不歡而散,總也難拿個決定。賀蘭淺坐在窗前,翻來倒去看折子,折子里各地水患嚴重,民眾的生活更是苦不堪言,即便災(zāi)區(qū)不收賦稅,糧食減收得厲害,已有多處有農(nóng)民小聚集的鬧事了,賀蘭淺后仰了下俯下身輕輕磕在桌上,隱隱痛感傳過來,心里麻線團般的忙亂,一時有些后悔是否自己的過于堅持真的錯了。
又想起白日里大臣有些氣急敗壞的口不擇言“宋家主占星事宜,已然上前線,占星術(shù)已利用多年,公主還有什么不放心的!還望公主快些決斷!”
賀蘭淺當(dāng)時驚異,這是她第一次知道宋家的職務(wù),竟還是從眾臣之口道出,所以宋晏是副將,是因為她是占星師。這一結(jié)論讓賀蘭淺一時難以思考,樓城下的臉又一次出現(xiàn)在賀蘭淺腦海,卻讓賀蘭淺心里隱隱不安。又一次朝政的不歡而散。
“嘎吱”聲讓賀蘭淺猛地起身,不能失了禮數(shù)。隔著珠簾在看清是誰時,卻又輕嘆一口氣,又自殘似的把頭磕在桌上,發(fā)出“咚”的響聲,看得顏承鈺一陣心驚,快步上前:
“怎么了怎么了,還自殘上了,讓我看看?!惫黄淙坏耐t一片。
一眼瞥到賀蘭淺手里的折子上又自然轉(zhuǎn)開,輕嘆一口氣:“國事操勞煩心,正常?!鳖H有些無奈地撫上人額頭,安撫似的揉揉,寬大的袖子橫在眼前,賀蘭淺想是還停留在政事之中,沒做出什么反抗,而后扯了下人袖子,話語里帶了不安:“我是不是做錯了。”
顏承鈺心里想起白日里那位大臣的口不擇言,云朔的占星術(shù)到底到了那種程度?很少接觸這樣類型的治國之術(shù),因而他也不能作出決斷是否可信,至于賀蘭淺作為公主自是清楚,顏承鈺也不愿讓人為難,只在心里留了疑問。
“你心里應(yīng)該有自己的答案,我不用多言,無愧于心就好?!弊焐线@么勸誡,心里卻在考慮幫賀蘭淺的方法。還真是比賀蘭晟都操心了。顏承鈺心里帶了調(diào)侃意味地想。
在隨后的朝政上賀蘭淺做出了妥協(xié),只是妥協(xié)總會榜有些未知的代價,選擇一方另一方總難顧全。賀蘭淺一定程度上減少了戰(zhàn)事上的后備支援,專注國內(nèi)災(zāi)情,卻不知道這一行為所帶來的的結(jié)果會讓自己永為悔恨。
雨淅瀝下著,比往日還要陰沉的云壓得很低,宮燈明明暗暗顯出光亮和陰影,偶有閃光劃過云層帶來幾分轟隆聲響,聽得人心驚。
端坐在案桌前,看著眼前成堆的文書折子,似乎沒什么不同,可總靜不下心神,心里那種隱隱不安很難刻意去忽略,甩手把折子放到一邊,伏在桌上愣了會兒神,又抽出從夫子那兒得來的各種編年史書希望靠這種偷懶讓自己靜下來。她總能雷達般從這些書冊里尋到些奇人異事愜意身心,這是她自小無聊時光里除卻在宮城里晃蕩外尋到的最好的打發(fā)時光的辦法,把自己投到這些那些故事里去,就很容易忘了孤寂和煩憂。
轟隆隆的雷聲響過天際,心神好亂,根本看不進去,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賀蘭淺起身喚了綠袖進來:“綠袖,今天從早上我心神就好亂,宮里沒出什么事吧?!辟R蘭淺似乎自動的忽略了前線,不如說是她不敢去想前線出事,人命關(guān)天,不能也不敢揣測。
綠袖笑她:“公主就是太過勞煩了,精神也有些太緊繃著了,哪有什么事發(fā)生了?!鳖D了又頓:“我點些安神香來。靜坐會兒定能安下心來,別怕?!本G袖想是看出了人有些恍惚的心神忙安慰,恐再落了病癥。
白云般煙氣從精致小爐內(nèi)順著那些形狀好看的空隙里冒出,裊裊婷婷,接成白煙然后就消散在空氣里,賀蘭淺深吸一口氣,熟悉的清淡味道。她其實很少燃香,多是生病或是心神不定的時候,特制的安神香總能讓人放松下來。伏在桌案上看著爐中煙氣愣神,終于蟄伏了許久的困意涌上心頭,迷迷糊糊間輕輕的“嘎吱”推門聲似乎傳過來,只是睡意如虎,再沒能聽到其他響動,睡熟了。
顏承鈺剛走進宮門,就看見了以往空蕩的廊檐下站了一綠衣婢子,心中有了猜測,走到廊檐下果然是綠袖。綠袖輕聲行了禮:“世子。”
顏承鈺在某些方面敏感得很,不同尋常的現(xiàn)象總有著不同意味,因而多問了一句“是叫綠袖?”
綠袖一時驚訝,心里多少猜測,一個世子可以記下公主身邊僅見了幾次的婢子,想是真上了心,她向把賀蘭淺放在第一位因而也對這位世子帶了些好感“是?!?p> 顏承鈺示意人繼續(xù)說下去,綠袖心領(lǐng)神會輕聲開口:“公主今日里心神總也不定,我恐她再出什么事,因而守在廊檐下看著。”
“知道了。你回去吧,我看著她就行了?!泵夹陌櫫似饋?,又發(fā)生什么了嗎?
綠袖行禮告退,顏承鈺看著外面淅瀝的雨落在地上濺起水花,心中疲累涌上心頭,微靠在木門上放空似的看著綠袖的背影,猛地瞥到婢子雨中手里紙傘的一角,心緒竟猛然浮現(xiàn)那一日青石小巷里的那把紙傘,好像還繪了白玉蘭。
以傘做媒,同撐風(fēng)雨。
想著眼下情景,心里嘆息,好像還真是這樣了。理了理今日格外感性的心緒,又想起綠袖的話,刻意放輕了手上力度推開了門。
好像自從和賀蘭淺搭上,自己就操心了好多,就當(dāng)養(yǎng)了個孩子吧。顏承鈺推門瞬間心里冒出了好多。
睡著了?想是累壞了吧。
輕輕拉過椅子,安靜坐了會兒,有些放空地看著桌上精致的香爐,裊裊煙氣是沒聞過的味道,在水汽潮濕的陰雨天里格外的讓人能感受到到溫暖和安心,似乎在這青白色的煙氣里什么都消弭了蹤跡,只剩下自己這個人的本身,靜靜。
心底那點疲累消散了很多,就好像賀蘭淺獨獨留給他這么個時間調(diào)整心神一般,這一室的安靜恬和似乎又能支撐他走上一段時間。
呼出口氣,看著滿桌的折子心里一動,他很少這樣冒犯地去直接翻折子,畢竟要考慮兩個國家間的利益,只是今日那本明顯的加急折子就在手邊,顏承鈺心里那點敏銳反復(fù)跳脫著,讓他去看。剛平復(fù)下來的心神一跳一跳,取了折子拿在手上,恍惚間竟有一絲不安,帶了些意味地看了眼賀蘭淺。
前線來的折子。顏承鈺看清楚封皮心里有了猜測,確實先該自己看的,賀蘭淺那點心神不定萬不要和這個有關(guān)。
清楚地把每一個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頭煩躁冒火卻仍要思量考慮,恍惚地看了眼伏在桌面上安靜恬和的人,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把折子交給人才夠妥帖。
人的眉心還皺著,似乎在夢里都沒有辦法放下心來,近來的種種已給人敏感多思的內(nèi)心多了諸多疲累,要是再看到這個折子,還不知道會掀起如何的驚濤駭浪。顏承鈺一邊抬手輕點了點人眉心,一邊心里隱隱就有了答案,還思量著,就看到賀蘭淺有些模糊的揉了揉眼,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果斷把手里的折子藏進了袖口,心里嘆氣,就這樣吧。
“顏承鈺?”似乎有些不清醒,從伏在桌上然后又微微端坐著揉了揉模糊的雙眼,顏承鈺也沒回話,只帶了些其他意味的盯著人看,心里心思百轉(zhuǎn)卻是在安撫自己:也是時候了,生離死別她總要經(jīng)歷的,你不能怪賀蘭晟狠心,確實是這樣的,你不是最清楚的才對嗎。
只是隔著煙氣看賀蘭淺此時靜而安和,剛睡醒還有些懵懂的樣子,心頭那點理智被扔了個空:去他的理智吧,賀蘭晟就是在逼我也是逼賀蘭淺,這點手段我還不懂嗎!
心里煩躁,那點火苗似乎被燃著了再也滅不了,眉心緊皺著,袖口里的折子被捏得有些變了形,微微刺痛著手心,只能以這種方式壓火。
“顏承鈺?”賀蘭淺很少見人在自己面前有發(fā)狠陰沉的一面,應(yīng)該是說從來沒有,總是帶了笑意和寬縱的,因而心里總有些怵輕聲喊了人的名字,還是沒得到答語,一時有些慌神,站起身來想更看得清楚些,想是坐得久了腿有些麻踉蹌了下,胳膊一打,猛地蹭上了香爐,“哐當(dāng)”一聲,應(yīng)聲而倒。
賀蘭淺站在原地有些怔楞,心底那點不安似乎被這一“哐當(dāng)”聲放大,心“咚咚”劇烈跳著,心神一時亂得很,眼前有些昏,猛地手伏在桌上,連那微微燙得有些氣泡所帶起的痛感竟也察覺不到。
沒事的沒事的,別瞎想,就是香爐倒了而已。
顏承鈺也是猛地回神,看著一手拄著桌子一手捂著心口深深呼吸的人心底被刺痛了下,很快消逝,接著是慌神,只是快步走到人身邊時候,賀蘭淺已調(diào)整了不少,除卻臉色有些蒼白,似乎一切還好。
“嘶···”所幸香灰沒滲出來,不然桌上折子該遭殃了。賀蘭淺在終于感受到疼痛之時竟還留了心思想這些。
有些起泡了。白凈的胳膊內(nèi)側(cè)小片紅紅的燙傷很是明顯,顏承鈺抓著人腕一時著急話音有些大:“別動?!?p> 賀蘭淺心里一怔,這不都是怪你,還這么兇,兇什么兇,這也不合禮數(shù)啊。于是閉嘴不言抬眼去看外面雨聲,雨下得挺大,打得植木嘩啦啦的響。被顏承鈺拉著到外間的浸了涼水那種火辣辣的痛感才稍減了些,浸在涼水里兩人都有些沉默。
顏承鈺盯著那一小片發(fā)紅的燙傷發(fā)神,是有些失態(tài)了,怎么在人面前就控制不了情緒了呢。這么一燙倒是讓顏承鈺瞬間冷靜下來,又恢復(fù)了對人常帶了笑意的模樣,只能心里嘆氣:左右都是要和賀蘭淺撐一張傘的,遇到問題就解決問題還是更有效些。只是這一折子暫時還是在自己手里吧。
于是帶了歉意的語氣,攥著人手腕的手輕輕撫動了撫動,很有分寸,沒給人唐突的意味:“還疼嗎?”
賀蘭淺原本看著盆內(nèi)水波的眼神動了動,抬眼就望見了顏承鈺不加掩飾的歉意混含其他意味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就說不出口,耳根悄然有些紅了,輕咳了咳:“還行。”
坐在窗榻上看著賀蘭淺費勁兒地抹燙傷膏,膏體細膩溫潤,胳膊上的紅暈和微微水泡被輕輕覆蓋,在燈下顯現(xiàn)出光亮的細閃來。顏承鈺心里無奈好笑各占一半:這文昌閣的藥是不少啊。
顏承鈺不知道,賀蘭淺自小體弱,又受寵愛長大的人,宮內(nèi)各個常走動或者重要的地方基本總會為她備上幾樣常用的藥以防不備之需。
“大金會為云朔前線的物資提供支援,你不必為此勞心了?!卑察o浸在夜色里,除卻窗榻再加上隔間的光亮外,賀蘭淺曾以為自己只能獨自一人面對這夜色暗暗,連顏承鈺也會忘卻一夜光景,今日顏承鈺似乎隨口一提,卻讓賀蘭淺心里一怔,他真的一直都在她身邊。
心里也知道這隨口一提不只是一句話的事,暗地里的百轉(zhuǎn)千回暗潮涌動有多少是人為自己擋了下來,心口堵得厲害,好似千言萬語堵著又不知道怎么開口,鉚足了勁兒想要找個地方冒出來,終于情感超過了理智,想問個清楚。
“你知道不知道是大哥在利用你”頓了一會兒又說:“也是我?!蔽以诶媚悖伋锈?。
顏承鈺卻笑,確為賀蘭淺的坦誠而愉悅,果然你自己身上的影子從不會被這些逼迫的成長磨滅,總在意外的時候顯現(xiàn)一二,那無所畏懼的真摯和總愿意賦予別人溫柔這點,總讓顏承鈺動容,給他些力量。
像是在為人開脫:“淺淺,我也從賀蘭晟那兒拿了不少,你不必有負累。”
賀蘭淺看著顏承鈺帶著笑意的雙眸,恍是屋內(nèi)的光太平和靜謐,碎珠簾的陰影又打在窗榻之上,光影之間,就好像是處于時間空間之外,一切都被允許,勇氣就這么生了出來。
“顏承鈺,你喜歡我嗎?”這是人第二次想要表白,對賀蘭淺來說或許用依賴太過淺顯,愛又太深重,于是選擇了這個字眼。
本還帶著笑意的眼瞬間嚴肅了起來,卻沒說話。賀蘭淺一看人這樣立刻打起哈哈來,搶先開口:“啊,沒有沒有,是我逾距了。”
賀蘭淺還是改變了些的,在這些個日子里至少先學(xué)會了妥協(xié),很難像青石板巷子里那次那么執(zhí)拗地想要答案??伞巴讌f(xié)”這個詞后來想來不得不說讓賀蘭淺失去了很多東西。
可能這是兩個人離承認喜歡啊,愛啊這些個字眼最近的幾次之一,可惜的是又一次錯過了。顏承鈺其實當(dāng)時心情是有些迷茫的,很難說自己到底對賀蘭淺是什么感情,因而只下意識地板起了面容卻沒回話。既然賀蘭淺給了臺階,顏承鈺刻意忽略了心里那些不知名的心情,也放過了這個話題。
最后又僅僅是個萬千夜晚里平常不過的夜晚,賀蘭淺心里不安被自己悄悄藏起,卻不知道暴風(fēng)雨才要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