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埋伏!驚嘆不已。
暮色降臨,月明星稀,微波蕩漾的海面上,樓船緩緩飄蕩。
倏然,一道道銀色流光在海面上劃過,準確無誤的襲向幾道穿著灰色長袍的身影。
伴隨著破空聲響起的,是幾道微弱的悶哼聲。
“噗通、噗通!”的落水聲接連不斷,隨即便不見了蹤影!
“計劃有變,快撤!”有人輕喝一聲,幾十道逐漸朝樓船靠近的身影,聞訊急速的轉身遁去。
只是,速度卻不敵那銀色流光敏捷,又有不少身影被擊落,接連不斷地落入海中,湮沒無影。
樓船頂層露臺處,一接到消息就緊趕著上來的幾人,皆驚嘆不已的看向,那十名手臂上扣著小巧弓弩,且百發(fā)百中的護衛(wèi)。
顧潯驚奇的問道。“這是什么箭?竟這般厲害,莫不是箭上有毒?且還是見血封喉的劇毒?!?p> 不然,光憑這幾寸長的小箭,怎會有這么大的威力?
一射一個準,那些看似來無影去無蹤的人,竟沒一個能躲得過。
文瑞也詫異?!斑@弓弩以前怎么沒拿出來用?”
按說他們可不是第一回被圍了,此等利器,為何時至今日才拿出來?
關延續(xù)則驚訝不已的感嘆。“速度也太快了,我都還沒看清楚呢,箭就已經(jīng)飛了出去。
若不是有人應聲落海,還以為落空了呢,當真沒看清人是怎么被擊中的。”
他現(xiàn)在可算是深信不疑,連半點兒動搖也沒了。
這樓船上的人,實力絕對高過蕭家。
畢竟這般神奇的弓弩,他以往可從沒聽說過,想來就連了望海城蕭家,或其他家族中也沒有。
秦正笑著為幾人介紹。“此乃消靈箭,速度快過疾風好似光影。
一旦弓弩鎖定何人,幾乎沒有躲開的可能,且一旦被射中,便會渾身僵硬麻痹,無法動彈。
除非有專門的解藥,否則定會身僵如石三日三夜。”
不知此時此刻落海的那些人,是不是都在海底不省人事了?
顧潯夸贊道?!肮徊环??!?p> 且這等不凡之物,在此行中,已經(jīng)不止一次出現(xiàn)了。
正當此時,一直沒什么存在感的沈離忽然出聲說道。
“來人皆已落海,便無法查探其身份。
不若勞煩秦大管事走一趟,先去海里將人撈上來,再行審問?!?p> 這話一出,四人皆驚,秦正溫和淺笑著的臉微僵。
按說船上得用的人不少,怎么著也輪不到秦正親自下海撈人。
關延續(xù)面露糾結之色,想勸說幾句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說輕了怕沒有用,說重了又怕外甥女不悅,一時間竟陷入了兩難之地,可又不得不說,
畢竟秦正此人,一看就是有大本事的,外甥女這般不客氣,萬一將人得罪了該如何是好?
最后憋了片刻,竟只說出了一句?!袄胬妫铱茨堑艉@锏娜送Χ?,要不舅舅也一起去撈?”
如此這般,秦正應該不會心存芥蒂了吧。
若是連他這個親舅舅都要下海撈人,秦正親自去也沒什么的吧?
沈離搖頭拒絕,只一句話,便讓他敗下陣來?!熬司瞬豢扇?,舅母知道了會擔心的?!?p> 關延續(xù)無言以對,只得趕緊朝外甥使眼色,讓他勸幾句。
文瑞看了看秦正,又看向沈離,有些欲言又止。
現(xiàn)在正是倚仗秦正的時候,大哥使喚起人來這般不客氣,是否有些不妥?
他思慮再三還是說道。“大哥,可否讓我與秦正同去?”
沈離看了他一眼,面色越發(fā)不悅?!安挥茫懔粝屡憔司苏f說話?!?p> 文瑞見此,也只能愛莫能助的朝著秦正歉意的笑了笑。
顧潯也感覺有些為難,想為秦正說幾句好話,緩和一下氣氛。
可察覺到沈離淡漠的面容下隱含微怒,便沒多言。
他這些時日以來,雖和秦正相交甚好,時常相談甚歡。
可這些若與沈離比起來,便微不足道了,更不愿因此惹她不悅!
秦正有些困惑不解,方才還好端端的,他怎就惹這位不悅了呢?
思緒急轉間,他動作毫不拖沓,既然沈離有所吩咐,不管原因如何,他自當先毫不猶豫的遵從。
無論有什么疑惑,都該等事后再究其緣由。
秦正起身,含笑應是?!霸谙露ó敳回撍?,這便下海?!?p> 話落立即招來護衛(wèi),命人備輕舟,便要帶人前去。
沈離看也沒看他一眼,放下手中茶盞,右手輕撫左手腕,淡聲說道?!耙郧卮蠊苁碌哪苣停@些許小事你一人即可,其他人便不必了。
更何況,你似乎需要冷靜些,以免忘了自己的身份?!?p> 話落,她素手微揚,一指寬的冰藍絲帶至腕間滑落。
素手翻轉間,絲帶快如靈活的游蛇,以極快速度纏住了秦正的腰身,唰的一下將人甩出了樓船。
靛藍色的身影,“撲通”一聲落入了海中,濺起淺淺水波,身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變故,驚的另外三人猛地站起身,愕然的看著沈離,卻見她平靜如常,面上無波無瀾!
如沒事人一般,對著護衛(wèi)吩咐了一句?!皞漭p舟,跟上。”
之后又不急不緩,悠然自得的品起了花果茶,仿若方才那一幕是他們的幻覺。
幾息后,三人都有些不自在的各自坐了回去,相顧無言,皆轉臉看向了海面。
倒是那些手持弓弩的護衛(wèi),從頭到尾,都面不改色地站著。
只在沈離出聲吩咐時,有一人站了出來領命而去。
其他人依舊不動如松,就算前不久還指揮著他們應敵的秦正,被扔進了海里,也無人面有異色。
……
再說一瞬間靈力全失,渾身無力落入海中的秦正。
有片刻的不明所以,只覺沈離今日似乎有些喜怒無常。
他自認為從出海至今,一直盡心盡力,并沒什么錯處。
并不知哪里做得不周到,惹了沈離的怒氣。
更何況那句忘了自己的身份,又何出此言?
直到落入海中逐漸下沉,靈力緩緩恢復,微亂的思緒理清。
秦正細細的思量著自己這些天的所作所為,才恍然大悟。
也清醒的意識到,他這些天的所作所為,似乎有些過了!
雖然拉攏沈離身邊的人沒錯,可過猶不及。
可若是讓她弟弟,夫君,舅舅皆對自己交口稱贊,敬重欽佩,推崇備,至便有些過頭了。
怪不得她會不悅,會發(fā)怒,這還真是他自找的,太過心急,舉止不知不覺便有些操之過急了。
如今能清醒是好事,也慶幸發(fā)現(xiàn)的早,省得以后行事越發(fā)失了分寸。
想清楚了這些,秦正就鎮(zhèn)定了下來,也沒過多的使用法術。
而是就真實實在在滑動著四肢游水,去搜尋散落在海里的人。
這般雖然慢點,也太過勞累,可只要能讓人消氣,也不枉他來海里清醒一回。
當秦正拖著人從水底浮出水面時,舉目望去,只見他周圍有十幾艘輕舟等候,且每艘輕舟上只有一個護衛(wèi)。
一見他露出水面,立即便又一艘輕舟劃了過來,一言不發(fā)地接過了他手中的人拖上輕舟,又劃走了。
秦正見原先還對他言聽計從的護衛(wèi)們這般作態(tài),哪有什么不明白的,苦笑著喟嘆了一聲。“還真是一點兒情面也不留呀!”
話落,又加快速度潛下海底撈人去了。
天色已晚,他可得抓緊了,不然可能撈到明天都撈不完!
……
樓船頂層露臺上,三人倚在欄邊,一臉復雜的看著海里沉沉浮浮間,正奮力撈人的秦正。
關延續(xù)看的有些于心不忍,悄聲問外甥?!斑@幾日,誰惹梨梨生氣了嗎?”
是不是秦正做了什么?所以梨梨才會這般對他。
不然,梨梨總不會無緣無故就對著秦正發(fā)怒!
文瑞雖不知秦正到底怎么惹怒了大哥,可這不妨礙他理直氣壯的偏心眼,理所當然的幫親不幫理。
“不知,想來應是有的,大哥做事一向有分寸,之所以這么做,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緣故。”
一旁的顧尋也跟著點頭贊同?!吧螂x不是那不講理之人,更不會隨意發(fā)怒?!?p> 肯定有人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惹了她不愿,這個人或許不是秦正,但極有可能和他有關聯(lián),所以此時才會遭遷怒。
盡管三人話是這么說,可他們心里的擔憂又是另一回事兒。
……
月上中天,在海里泡了許久的秦正,撈人也撈的差不多了,終于渾身濕漉漉還狼狽不已的上了船。
露臺上的四人,一直陪到現(xiàn)在,連晚飯都是在這里吃的。
秦正連身上濕衣都沒來得及去換,就一路快步地上了三樓露臺。
對著沈離躬身行禮,謙卑的說道。“在下幸不辱命,將那些被守衛(wèi)擊落海中的人都已撈了上來。
不知大公子想現(xiàn)在查看,還是等審問清楚再定論?”
沈離一手搭在靠背椅的扶手上,食指輕叩,另一只手握著白玉杯,垂眼看向杯中琥珀色的果酒聞,言頭也沒抬地說道。
“天色已晚,便不看了,你自命人想問,查清再報。”
秦正恭敬的應了一聲“是”才勾唇笑了笑轉身離去。
待他走遠,沈離看向因擔憂不肯離去的三人,緩聲說道。
“人你們也看到了,該放心了,可以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