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搭訕方式真是太老套了,林云祈。
是嘛……林云祈的表情逐漸有些失落,但是他依舊沒有松開懷抱,只是在李裳初耳邊悄悄地說:可……我并非在搭訕。
每一次見到李裳初,林云祈都覺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只要四目相對,他就會愣一下,仿佛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可究竟是什么,他根本就說不清。
松開吧。
你抱太久了。
聽到她這樣說,林云祈只得不舍的松開手,他看著她的眼睛,鼓足勇氣最后問了一遍:李裳初,你果真不喜歡我?
果真。
那回答過于迅速,足夠傷人,更足以傷害一個少年的赤誠之心。
好。那我們,還是朋友,等你養(yǎng)好身子,我?guī)阕摺?p> 李裳初只點點頭,并未多言。
我朱砂,從來不是向命運低頭的人,既然我回到這里,那就把朱雀門建回來,沒有弟子就去招弟子,先把這庭園打理好才行。
朱砂終于清醒,獨自一人便開始清理庭院,偌大的庭院,她一人清理起來困難極了,但是她一點也不怕,點上蠟燭,隨后開始清理大殿。
輕輕擦拭大殿的座椅,朱砂不經(jīng)意間回想起曾經(jīng)的每一天清晨,師傅都是坐在這把椅子上面講座,臺下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慕?jīng)常坐滿一眾弟子,恍惚間,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在眼前,白衣弟子們斷斷續(xù)續(xù)的往大殿走,那站在中間徘徊著的兩人,看不清臉,但是能夠大致猜出,那就是師兄和自己。
少女腳上的鈴鐺依稀清脆,聲音近在咫尺仿佛就在昨夕。只是那畫面逐漸變得模糊,隨著一滴淚水的低落瞬間消散。
身上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朱砂看著布滿塵土又雜亂的大殿,默默地想了好久,眨了很多下眼睛才確定眼前的事實。
她終于放下手里的活,自言自語道:師傅,徒弟錯了,徒弟不該私自決定和師兄出門,不該信了李子墨,放任朝廷的人進入江湖,徒弟知錯了,可是您還能回來嗎,我想您了……話音未落,這時,耳邊忽然傳出巨響。
啊啊啊啊啊!
朱砂下意識的大叫,她雙手抱住頭,站在原地不敢動哪怕一下。
等到四周完全寂靜下來,朱砂才敢睜開眼睛。
可是映入眼簾的,直接震驚了她。
大殿外,一個人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朱砂站的太遠,并不能看見他的樣子,她小心翼翼的上前,始終與他保持距離。
哎呦,蘇御這家伙,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就給我送過來了,害得我差點直接被摔回去。徐奉年一邊抱怨著,一邊扶著屁股緩緩起身,這時他才注意到一旁的朱砂。
朱砂早已呆愣在原地,看到他醒,她只得大喊:你是人是鬼?!
徐奉年不禁笑出聲,都不是。
這句話讓朱砂迷惑了,許久都沒有動一下。雖然朱砂自詡天不怕地不怕,這么久的征戰(zhàn)也未曾退縮,可是眼前這個,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從哪里來的,只是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
好啦,不逗你啦,你好,在下徐奉年,迷路偶遇此處,不知能否留宿一夜。
朱砂這才漸漸放松了警惕:小弟弟,你也看到了,這地方破舊不堪,若是不棄,住一夜沒問題。
小弟弟?徐奉年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來,想到自己活了上萬年,竟被這凡間的女孩叫弟弟,不過一想到自己現(xiàn)在的樣貌就是少年,他也沒有解釋。
當(dāng)然不棄。這房子看起來破舊不堪,你是這房子的主人嗎?你就每天住在這里嗎?
不是的。朱砂搖搖頭:這原由說來話長……
如果愿意的話,你可以講給我聽嗎?
朱砂還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懇求,她許久未言,隨后點點頭。
兩人就這樣坐在臺階上,朱砂將自己的經(jīng)歷侃侃而談,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這孩子的命運真是坎坷,想來在天界時,自己和蘇御也觀察過她。
徐奉年將朱砂抱起放在床上,隨后看著滿院子的狼藉陷入沉思。下意識抬起手,忽然想起自己現(xiàn)在不能用法術(shù),只得一點一點將大殿整理好,這一整就是大半夜。
直到天蒙蒙亮,徐奉年站在朱砂床前:不知道該報答你些什么,這些就當(dāng)是留宿的報酬,我現(xiàn)在能夠給你的,只有這么多了。
隨后他便轉(zhuǎn)身離開。
父皇,母后呢,我有好些日子未見到她了,我好想她……李一一第無數(shù)次和李子墨說起這話時,李子墨的心還是瞬間軟了下來。
李一一是個聽話的孩子,無論是撫養(yǎng)他的嬤嬤,還是朱砂和他自己,都覺得李一一與同齡孩子相比懂得更多,更具有領(lǐng)導(dǎo)力。
如今當(dāng)他說出這話時,才發(fā)覺自己錯了,李一一終究還是個孩子。
可是,他又該如何告訴他這殘忍的真相。
你母后有些事情暫時出去了,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知道嗎?李子墨看著規(guī)規(guī)整整跪在地上的李一一,忍不住上前摸了摸他的頭。
李一一雖然是個孩子,可是頭腦靈活的很,盡管宮女們早已經(jīng)盡可能的避開,他依舊早就聽到了很多的流言蜚語,知道母后是走了,是被父皇趕走,丟下了他和妹妹,并且,她可能會永遠不回來。
父皇,你不愛母后了嗎?
李子墨不敢相信這樣的話從一個小孩子的嘴里說出來,他愣住了,愣了好久,好久。
愛啊。
可是,有些感情,并非是有愛就可以的,如果離開能夠護她周全,保她性命無憂,自己就算被她恨一輩子又如何呢?
他要她好,他要她是自由的,就像他們剛剛見面時的那樣。
那父皇,可以和我講一講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嗎?
李子墨揮揮手,示意讓李一一到自己身邊,隨后他一把將他抱起,用手點在他鼻子上逗了一下后說道:我們是在戰(zhàn)場上認識的。
我們是在戰(zhàn)場上認識的,那時他代表朝廷,她代表江湖,沙土飛揚,他一劍刺落她的面具,才知道故作鎮(zhèn)定的“小少爺”竟然是個女孩。
一面,只一面,他便記住了她。
可惜,她并不記得,其實,那才是他們的第一次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