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悅耳的樂器聲緩緩響起,眾人翩翩起舞,潔白的水袖輕盈的劃過上空,劃過坐在寶座上的烏蘇王那微微皺著的眉頭以及有些空洞的眼神。
隨著樂聲的逐漸消散,舞女們也紛紛退場,唯有那正中心的舞女沒有離開,朝著烏蘇王微微行了一禮。
殿下,這便是小女伍曦玉。宴席中的伍曦王站起身來,向著烏蘇王介紹著自己的孩子。
樣貌實屬別致,只是吾兒……烏蘇王頓了頓,想說出口的話沒有說絕。
殿下,我伍曦國與您烏蘇國素來交好,若是成了這一門婚事,你我兩國便如這新人般相濡以沫,您定不會后悔。
烏蘇王沒說話,胳膊拄著下巴半晌,最后仍是沒能狠下心來,點了點頭。
兒臣不娶!父皇您是了解兒臣的,兒臣只愿與心儀之人相守一生,兒臣,決不能同意這門婚事!
混賬!你平日貪玩,無所事事便也罷了,還要學(xué)你的姐姐整天喊著不嫁不娶,自古帝王家不由己,怎么到了你們姐弟這里就如此猖狂!烏蘇王坐在大殿的椅子上,氣急敗壞下摔了手里的茶杯。
一旁的王后見此趕緊朝著烏蘇王行禮:殿下息怒,蕭奇并非此意。一邊說著一邊拽了拽蕭奇的裙擺,然而蕭奇并不領(lǐng)情,頭也不回的推門離開,只留下身后烏蘇王的吶喊:這婚你愿意結(jié)得結(jié),不愿意結(jié)也必須結(jié)!
果然如烏蘇王所說,烏蘇蕭奇作為王子,沒逃過他該有的命運,新婚之夜,他喝的醉醺醺,連新娘的臉都還沒看清便昏睡在床上。
那新娘也剛強,愣是一滴淚也沒落,獨自掀了蓋頭便在一旁睡下。
第二日聽到一陣雞鳴,烏蘇蕭奇迷糊中揉了揉眼睛,看看床邊,早已空無一人。
喊著侍女穿戴整齊,烏蘇蕭奇大步邁出門檻,根本沒把新娘放在眼里。
陛下。直到侍女?dāng)r住了烏蘇蕭奇的去路,他這才站住腳:怎么了?
陛下,新娘一大早便起身到大殿敬茶了,看您還未醒特地囑咐奴婢不要叫您,如今您已醒,何不去看看?
烏蘇蕭奇聽到這些愣了一下,隨后想起昨日喝了太多,自己還不知那新娘是什么模樣,心生愧疚便改變了方向,向著大殿走去。
對了。
烏蘇蕭奇忽然想起什么轉(zhuǎn)過了身對那侍女道:以后不能叫她新娘了,要叫娘娘。
是,陛下。
烏蘇蕭奇疾步趕到大殿,不料大殿中只有母親坐在椅子上,他緩緩上前行禮。
蕭奇,洞房花燭夜,你怎的不知珍惜,你遲早是要繼承你父皇的位子的,如此孩子氣,如何撐得起這江山?
母后,兒臣都不知道她是誰,別說模樣,就是她的姓名兒臣都絲毫不了解,這樣的婚姻,真的值嗎?
唉。王后聞言嘆了口氣:蕭奇,這天下本來就不太平,除了咱們這幾個國度,另一邊,朝廷和江湖早就明爭暗斗多年,這樣的世道中,那些皇族世家,哪來的真愛?
烏蘇蕭奇聽到這里,忽然沒了底氣。
王后語重心長:烏蘇與伍曦都是小國,和朝廷江湖相比不足掛齒,所以你們的婚姻不止是你所想那般,更是關(guān)乎到兩個國家的存亡,你明白嗎?
可是,兒臣……烏蘇蕭奇猶豫了,輕輕咬了咬嘴唇改口道:兒臣知道了。
王后欣慰的點了點頭:去吧,去找她吧,她就在后花園,我剛剛叫侍女帶她去賞花。
是。烏蘇蕭奇聞言趕向后花園,穿過欄桿,踏過木板,只見一襲紅花落下,少女站在涼亭中,亭亭玉立。
一頭烏黑的長發(fā)隨風(fēng)而動,身上的飄帶也翩翩起舞,纖細(xì)的腰間掛著玉佩,在陽光下慢悠悠的旋轉(zhuǎn),忽閃忽閃。
陛下且慢。
烏蘇蕭奇正要湊上前細(xì)細(xì)觀摩,卻不知怎的被少女叫住,隨后停下了腳步。
陛下可對我有些許好奇,有事情想要了解?
少女的話語溫柔至極,似是輕聲呢喃,微微低語,扣人心弦。
烏蘇蕭奇說道:你我畢竟夫妻一場,我當(dāng)然想要了解你。
想要了解一個人,何不先從名字開始?在下伍曦國長公主伍曦玉。少女回過身行禮,她戴著一層薄薄的面紗,下巴只忽隱忽現(xiàn)。
烏蘇蕭奇還未看得清楚,少女又轉(zhuǎn)了回去:陛下既不喜歡我,更是不必記得我的樣子,何必徒增煩惱呢。
烏蘇蕭奇只覺得如鯁在喉,可又沒什么道理,只得點點頭:在下烏蘇蕭奇,烏蘇國二王子。
早聞其名。
那日風(fēng)很清涼,兩人就保持著那個距離聊了許久,直到夕陽西下,烏蘇蕭奇被姐姐叫去爬山,這才不舍的離開。
只可惜,到最后也沒能記起你的模樣……
后來,哪還有什么后來。
烏蘇國滅亡,連同著伍曦國也跟著遭殃,伍曦玉被活捉,成了奴隸,一路輾轉(zhuǎn)賣到了朝廷的青樓之所。
伍曦玉依稀記得,他們殺了自己的父母,賣了她的身子,改了她的名字,他們想要從身心上折磨她,屈辱她……可她不甘心,她恨不得殺了那些碰她的男人,可也只能強忍著惡心繼續(xù)做著下流事。
她很清楚,于干凈而言,活著更重要。
只有活著才有希望,只有活著才能見到想見的人,只有活著才能報仇,只有活著才能逃出這囚籠。
她只想要活著……
于是她一直在等待,不斷的尋找著機會,終于,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只可惜,自己已不再是完璧之身。
而他,也從不記得自己吧……
為了證明自己曾是公主,隨身的那塊玉佩她一直留著,只盼有一日能與自己的丈夫相認(rèn),雖然從某種角度上說,他已與自己沒有關(guān)系。
因為在她的心中,只有他才是自己唯一的男人,可如果他不愿承認(rèn),她死不足惜。
要是你能認(rèn)出我該有多好……玉蝶將手中的玉佩放在枕頭底下,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轉(zhuǎn)眼天已大亮,昨夜之事使大家一早都很疲憊,沒什么精神,朱砂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吃完了早飯,忽然感覺不對勁,餐桌上怎么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