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阿斗的心思
浸透了蜜糖的栗子是最適合冬天吃的東西，一邊吃著軟糯可口的栗子，一邊看著家里寄來的書信，看著看著，忽然瞪大了眼睛，顧不上外頭滿地的雪拔腿就往前頭跑。
前院廊下站著許多人，都是來盤賬的掌柜。先是聽見腳步聲，緊接著是匆忙跑來的女孩子，不知是因?yàn)樘炖溥€是別的什么原因，臉上紅撲撲的，倒有些像年畫上的娃娃。
一個沒有剎住車，一頭撞上正好走出來的沈昌旭。沈昌旭也覺得奇怪，這個時候她應(yīng)該在后頭自己打發(fā)時間，不應(yīng)該跑過來。單手摟住她，避開其他人的視線“怎么來的這么急？”看了一眼還等著的人，把她往邊上帶了帶?！澳阆然厝ィ颐ν炅笋R上回去。”
拉住他的衣袖一個勁地?fù)u頭?！安恍?，我等不及！”
接過好不容易追上來的綠柳遞過來的斗篷，把人往邊上又帶了一點(diǎn)。“怎么了？”抖開斗篷把她整個人都包裹住，連雪帽都沒有落下，溫柔又寵溺，縱容著她的任性。
不好意思和急切交織在一起，心跳得有些快，往前頭挪了兩步，幾乎整個人要鉆到他懷里，踮著腳小聲地問“你真的要娶我嗎？”
“你不是害怕將來會嫁給一個不認(rèn)識的陌生人嗎？嫁給我就不用害怕了?！崩死┟保瑢⑺哪樛耆诶镱^，只露出一雙眼睛。
心急地拉開雪帽?！翱墒蔷四浮?p> “沒關(guān)系，我會照顧你的。母親那邊我會看著辦，不會讓她說什么的?！币恢蹦笾男派下淞搜┳兊冒櫚桶偷模忠恢焙苡昧?，看起來實(shí)在慘不忍睹。草草地看了幾眼，疊好放回信封里。揉著她的腦袋。“你可以花些時間想一想，再給姑母回信。”
“好了，快回去吧，外頭冷。”
“那你早點(diǎn)回來。”依依不舍地看著他，似乎還有許多要同他說?！熬G楊做了栗子，特別好吃！我給你留著呢！”
“好，我知道了?！蹦克椭x去的背影，無奈地?fù)u搖頭打算接著剛才被她打斷的事情，卻發(fā)現(xiàn)大家都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干咳一聲，卻沒有過多解釋，忽略掉那些狹促和打趣的目光，迅速地開始處理年前的最后一點(diǎn)瑣事。
忙碌的人不止沈昌旭一個，可總有些人生來就與忙碌無關(guān)。幾條街之外的安平伯府中，司遠(yuǎn)昭百無聊賴地投擲著銀鏢，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扎在靶盤上。
“公子，伯爺請您去一趟前廳?！?p> 瞌睡得渾渾噩噩的人一骨碌地從榻上爬起來，瞪大了眼睛“說是什么事情沒？”
“沒有?！?p> 走在往前廳的路上，心里頭七上八下。眼看著就快要到了，忽然看見遠(yuǎn)遠(yuǎn)地走過去幾個人，看樣子似乎是都尹，心里大喊不好，趁著丫鬟不留神，腳底抹油跑了。
可外頭冰天雪地也沒有可以去的地方，站在街上想了一會兒，敲響了定遠(yuǎn)侯府的門。
霍思淵正在書房里整理今年的東西，不防突然有人來訪，聽清是誰后也覺得奇怪，不年不節(jié)的怎么這時候來了？“請過來?！?p> 一路上走走停停，比平時多費(fèi)了半刻鐘的功夫才終于到了，霍思淵等得幾乎要以為他走到半路上又回去了呢?！盎粜?！許久不見，最近都忙什么呢？”
“都是些瑣事，要不了多久就要進(jìn)宮了，你怎么這時候來了？”剛說完就看見他手上提著品香齋的點(diǎn)心?！斑@是？”
“來的時候路過，看見里頭出了新的點(diǎn)心，給你帶點(diǎn)?！庇懞盟频耐媲耙煌?，也不和他客氣，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澳闶裁磿r候進(jìn)宮捎上我吧？”
“我還要帶小妹進(jìn)宮，若再帶你恐怕不方便。”叫來丫鬟直接往后院里送，看他坐在風(fēng)口上，順嘴說了一句“那邊風(fēng)大，留心頭疼?！?p> 可他卻一點(diǎn)都沒有聽出來人家的言外之意，只顧著問“阿婧回來了？”
干咳兩聲，停下寫簽注的筆?！安呕貋怼！痹俅翁峁P之前，幽幽道“她也快及笈了，你也該有些分寸，不然外頭的人聽了不知要起多少風(fēng)言風(fēng)語。”
傻笑著撓了撓腦袋?！拔以谕忸^還是有分寸的?！?p> 見他這個樣子，霍思淵也不再說什么，轉(zhuǎn)而問起他最近的情況?！胺蜃诱f你最近時常逃學(xué)，是怎么回事？”
“就我一個人上學(xué)，怪沒意思的。”見他看過來，便掰著指頭數(shù)給他看?！鞍⒕敢言S久不來，阿朝又不知道著了什么魔，成天埋頭苦讀，一副不考上狀元不罷休的架勢，柏鴻最近一直都在大營里練功。你看看這學(xué)上的有什么意思？”
“你成天招貓逗狗又有什么意思？什么時候真的能有些功名在身上安平伯也能放心，不然將來等你襲爵不知道會是什么光景?！笨磥硐壬f得沒錯，韓朝果然是轉(zhuǎn)性了?！澳闳粽嬗行木驮摵煤蒙线M(jìn)，不然哪戶好人家會把女兒嫁給你？”
司遠(yuǎn)昭忽然想起近來風(fēng)傳的消息，趁著今天在這里趕緊來打聽“聽說明年要開恩科？”
上諭發(fā)出之前隨時都有更改的可能，不過都到了這個時候也能算是板上釘釘，他便微微地點(diǎn)了一下頭，勸道“阿婧的婚事如今還定不下來，可你要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你們之間也就只能這樣了?！?p> 哈哈笑著想要岔開話題，卻在看見他認(rèn)真的神色時沉下心來?！澳闶裁磿r候知道的？”
“阿婧喜歡品香齋的點(diǎn)心，你就隔三差五地尋各種借口買了送過來。品香齋可沒開在安平伯府門前，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出來?！痹旧倌昴桨膊辉敢鈾M加阻攔，可他一直一副扶不上墻的樣子實(shí)在是讓人怒其不爭。尤其是想一想阿婧的年紀(jì)，更是讓人發(fā)愁?！斑^了年她就及笈了，若是在這之前沒有定下親事，下一次選秀她可就在名單上了?！?p> “我知道，可是她嫁給我已算是下嫁，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愿意。”
“今天也是我多嘴，你自己好好想想，若你仍舊是這個樣子，即便阿婧愿意，我們家也不會答應(yīng)的。”說完將信箋封好，放在一邊。
“阿婧若去選秀，不論是留在宮中還是賜婚，你都不會再有機(jī)會?！痹俣嗟暮迷挾佳员M于此，他若無心別人說再多都沒有用。
“公子，安平伯府的馬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