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p> 敲門聲響起,夏目貴志看了眼墻上的掛鐘,九點三十。
木透停下了手中翻看的妖怪書籍,目光隨著夏目貴志來到門口。
“林明美?”夏目貴志看了眼門外一身黑的女子,但并沒有讓她進來的意思。
林明美倒是不含糊,直接問道:“夏目貴志,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去找老板?”
夏目貴志有些疑惑,“怎么了嗎?”
她的頭發(fā)看起來似乎比白天更濕了,夏目貴志感覺站在她身邊都有些冷。
她森黑色的目光透過一縷縷遮蓋住她眼睛的發(fā)絲盯著夏目貴志,“不要去,今天晚上不是你去找她的時候?!?p> 沒等夏目貴志想問問她怎么會知道自己要去找老板,她就如水霧般隱去身形,散入空氣中。
“我知道了,她是雨女?!蹦就傅穆曇衾洳欢南哪抠F志身后響起。
好在夏目貴志已經(jīng)習慣了她這種跳躍的思維和隨時吐槽,不然真得被她嚇一跳。
木頭指了指自己剛才翻看的書:“她現(xiàn)在在我們面前是一點都不裝一下了嗎是吧,我還以為她打算裝一下呢,至少讓我覺得她是個人吧?!?p> “我說了妖怪沒有那么大的執(zhí)念要變成人。也許只是他生前是這個樣子,化成妖怪之后,他也依舊選擇了保留這副模樣?!?p> 在房間里待了一會兒,夏目貴志和木透又梳理了一下目前擁有的信息,往身上加上了各類防具和武器,雖然夏目貴志并沒有使用武器的習慣,也被木透塞了一把桃木短劍。
“小白怎么還沒來?!蹦就缚戳搜蹓ι系膾扃?,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晚上十點四十。
“他是不是不會來了,”貓咪老師打了個哈欠,“到了十一點就不能放東西進來了?!?p> “再等等吧?!蹦就鸽m然是這么說著,但目光卻是不斷看向掛鐘,畢竟這種類似于規(guī)則怪談的設定,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去試探。
“夏目,相田?!?p>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角落響起,夏目三人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那處,正是妖怪白容裔,他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身上似乎又添了幾處新傷。
“沒關系的,”夏目貴志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頭,絲毫不嫌棄他身上散發(fā)出的漚餿味。
木透也來到他身邊的地板上坐下,抓過他干瘦的手臂查看起來:“你好像又受傷了,是被欺負了嗎?”
白容裔搖搖頭:“毛容哥只是脾氣比較暴躁,而且,我的確沒有按時給他把晚餐送到。”
夏目貴志皺了皺眉,柔聲道:“小白,不要合理化他人對你的傷害,你所說的毛容哥如果是因為這樣的小事就對你動手,那他就不是值得你認真對待的人?!?p> 小白勉強地笑笑,道:“能有個容身之地我就很開心了?!?p> “小白,你是不是,原來過得很慘啊?!蹦就竼柕?。
“原來,是什么時候?”白容裔略顯疑惑,“我一直在這里住著啊?!?p> “就是,你還有沒有成為妖怪之前的記憶呀?”
小白抬起頭回憶了一下,似乎在追憶什么很遙遠的記憶,笑道:“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是有個很瘦很瘦的女人,她一直和我待在一起,但是她好像一直都不開心,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她一直拽著一條白色的布,后來這條布就到了我的身上。”
小白說著,從自己的手臂上解下一條帶子,盡管它已經(jīng)臟的發(fā)黃發(fā)臭,但對于小白來說,似乎是很柔軟很香的東西,
“那時候白布沒有那么長,包裹不住我的身體,雖然如此,但我總是覺得它很溫暖。”
木透站起身來,來到浴室,對小白招了招手,“來吧,姐姐幫你好好洗個澡,你不是叫白容裔嗎,都不白了,那怎么行呢?!?p> 白容裔有些愣,他不明白為什么眼前的這個姐姐思維這么跳躍,但是身邊的夏目貴志也站起了身,拉了拉他的小手,“走吧,我也來幫忙?!?p> 他雖然不明白什么是洗澡,但看到這兩個善良的人類對自己這么好,他也選擇了相信。
打開噴頭,等待水溫升高,夏目貴志問道:“你覺得溫度合適嗎?”
白容裔搖搖頭,“我不知道?!?p> 木透回道,“溫水就可以了,妖怪的皮膚受不了熱水的?!?p> 一點點褪去纏繞在身上的白布,小白竟顯的有些羞澀,雖然作為小妖怪來說,它似乎是無性別的,但它很不好意思的遮住了自己身上的傷疤。
“沒關系的,我會小心不碰到他們的。”夏目貴志笑了笑,把白布遞給了木透。
當溫暖的水流噴灑在身體上的時候,白容裔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適,它似乎想起了那個久遠的夜晚,那個瘦小的女人也是這樣溫柔地擦拭自己的身體,后來她去了哪里呢?
洗手臺傳來木透在洗洗刷刷的聲音,隨著霧氣蒸騰,小白的視線竟也隨著蒸汽繚繞模糊起來,他其實每天都在哭,但是多久沒有這樣幸福地哭過了呢,好久好久,沒有被如此溫柔的對待了。
像一條抹布一樣,需要的時候是有用的,用過之后就嫌棄地丟在一邊,無論是作為人,還是妖怪,它是潔白的,無罪的,但是卻容納著世間無端的污穢,無論是物質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它很感謝音世旅店給了他一個容身之處,流離世間的它不敢再奢求什么,作為一個弱小的妖怪,這已經(jīng)是它能希求的最好的東西了。
“謝謝你們,小白的朋友?!?p> “不客氣,我們是小白的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