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實習(xí)生頂起半邊天
次日清晨,群里沒有收到夏總的自拍打卡。
但是這無關(guān)緊要,夏總打不打卡,或者來不來公司對我們來說都無所謂。
甚至他不來,公司還能安靜許多。
只有老馬發(fā)現(xiàn)以后,不停地艾特夏總,恐嚇說再扣五百,一分都不能少。
但這跟我們還是沒關(guān)系,扣不扣夏總的工資,他都會找我們借錢。
過了一會兒,道哥在群里發(fā)消息道:
“已經(jīng)聯(lián)系兩家十萬能做的公司,大家中午討論一下,看用哪一家?!?p> 老馬便在群里艾特了所有人:“中午開會!”
又再次單獨艾特了夏總:“胖子你要是中午再遲到,就永遠(yuǎn)別來了!”
過了半小時,夏總回到:“我遇到意外了,晚點到公司跟你說?!?p> 老馬問道:“合同簽好了沒?”
之后群里便沒有人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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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會前二十分鐘,夏總啃著兩個包子罵罵咧咧就進(jìn)來了:
“他媽的這個年代居然還有小偷!狗日的把我錢包偷了,一早上都在派出所里錄口供!”
我注意到那是兩個“和善園”鮮肉大包,兩元一個。
夏雨秋道:“???不會吧!是不是你坐車的時候睡著了,錢包掉出來了呀?”
夏總道:“不可能!我這口袋深的很!”
說完,還做了一個掏口袋的動作。
夏總腿粗,穿什么褲子都是緊身褲,所以這個動作就格外吃力。
我們點點頭,表示贊同,這么緊的口袋,別說錢包了,就連一張紙都掉不出來。
然后又各自胡謅了一些關(guān)于扒手有多厲害,有多可惡的故事,聊以安慰夏總。
夏總吃完包子,又拉開抽屜,從最里面掏出昨天沒有吃完的雞腿和面包,邊啃邊繼續(xù)罵那賊人。
正罵著,徐達(dá)和老馬一起來了。
老馬看見夏總就罵道:“胖子!你他媽的合同簽好了沒有!”
夏總做了一個無奈的動作,然后又把自己的經(jīng)歷描述了一遍。
老馬進(jìn)派出所的經(jīng)驗豐富,懷疑地問道:“你把你報警的回執(zhí)單給我看看?!?p> 夏總攤手道:“怎么還有這個?我不知道啊!我沒拿?!?p> 老馬給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大意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鬼話,然后問道:“那他媽的合同怎么辦?”
夏總道:“那我現(xiàn)在打車過去簽!”
說完,夏總就卷起合同和公章奪門而去。
那門尚未停下?lián)u擺,夏總又推開門進(jìn)來,說道:“老馬,給我轉(zhuǎn)一百塊打車,我錢在錢包里,都被偷走了?!?p> 老馬長嘆一口氣,但還是麻溜轉(zhuǎn)了錢,夏總再次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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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總收到款,便走得遠(yuǎn)了,老馬把剛才嘆出去的氣又深深吸了回來,說道:“這個項目接下來也不指望他了,咱們開會吧!”
會議室,大伙兒剛剛坐定,老馬的電話便響了。
老馬看了一眼手機(jī),就將手機(jī)甩在桌子上,怒道:“這個胖子!還有什么破事兒!”
說完,按下免提鍵,夏總的聲音傳來:“老馬,剛剛派出所說小偷抓到了,喊我去指認(rèn),我去不了簽合同了!”
老馬吼道:“那你他媽的先把合同和公章拿回來!”
不一會兒,夏總就回來了,放下東西,第三次奪門而出,臨走前又去抽屜里拿了個雞腿。
道哥見夏總走遠(yuǎn)了,說道:“這夏總能不能搞???簽合同這么簡單的事兩天都沒搞好?”
徐達(dá)接口道:“能搞就搞,不能搞讓他早點滾蛋!”
老馬道:“你們看著!我一定要好好治治他!”
老馬說的“治治”應(yīng)該指的是教育,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然后讓夏總痛改前非。
這雖然沒什么好看的,既然老板說看,我們就看著。
結(jié)果大家只看到了桌子上尚未署名的合同,畢竟這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
老馬當(dāng)然也看見了,他看完了合同又看看我們,心里盤算的這個該給誰去。
徐達(dá)不行,去了怕是有去無回;道哥不行,他是這次會議的主角;自己雖然行,但是前天剛剛做了那種事,今天再去,太丟臉了。
然后老馬看向我,又搖了搖頭,他知道我是社恐,只會在熟人面前口嗨,陌生人面前就會慫如狗。
最后老馬看到了夏雨秋,像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說道:“小雨,這個你去簽一下吧,我把那邊的定位和聯(lián)系方式發(fā)你。”
“這邊的會議,魯達(dá)會幫你記錄?!?p> 夏雨秋道:“那我是簽我自己的名字還是你的?”
老馬道:“簽?zāi)愕?,我們相信你!蓋公司的章就行?!?p> 夏雨秋收好合同和章便出門去了,干凈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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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四個人的會議正式開始,道哥首先發(fā)言:
“這邊兩家公司,都有我朋友在里面,執(zhí)行起來會順暢很多?!?p> “大家看看選哪家比較合適?!?p> 說完發(fā)給我們一人一份文件,是兩張報價單。
報價單上羅列著一系列收費項目,大部分我們都看不懂,只能把目光對準(zhǔn)了總價。
總價不多不少,剛好都是十萬。對方還很貼心地在價格后面加了括號,寫著“不含稅”。
老馬沒學(xué)過數(shù)學(xué),但是這么簡單的賬心里還是有數(shù)的,問道:“怎么都是要十萬???”
道哥說道:“高的也有二十多萬的,都被我篩掉了?!?p> 老馬問徐達(dá)道:“咱們那個合同的報價,是含稅的吧?”徐達(dá)點了點頭。
很明顯,這個價格讓老馬有點難以接受。雖然他昨天才說過不打算賺錢。但那只不過是生意人的場面話。
商人的嘴,騙人的鬼。
如今這賬面上就已經(jīng)把稅點虧出去了,今后肯定還有許許多多花錢的地方,那都是負(fù)利益啊。
于是老馬將報價單厭惡地推倒一邊,問道:“還有沒有稍微便宜點的公司啊?”
道哥道:“這兩家已經(jīng)是最便宜的了,你們看這紅龍6K攝影機(jī)才報三千,人家也要吃飯啊!”
我們都沒有看,反正也看不懂。
老馬支支吾吾道:“但是...之前那家公司才兩萬,這一下子翻了五倍...要不...要不我們再找個像王霸虎那樣的公司?”
道哥決絕地說道:“不行,這根本是兩個檔次的。你想要好的作品,又不想掏錢,那也想得太美了!”
果然文藝青年,都是絲毫不懂客氣的。道哥又添油加醋道:“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
場面變得尷尬,剛進(jìn)公司那會兒,就見他們吵架,這會兒又是因為同樣的金錢。
只不過兩個人的立場發(fā)生了互換。
對于男人來說,錢和理想真是一對奇妙的東西。沒有錢就沒有理想,抓起理想又要割舍錢。
不共生,卻要同死,這讓人頭禿的關(guān)系,也只有量子糾纏能夠解釋了。
按照我對老馬的了解,這情況他必須要懟回去,然后自己一頓亂秀。
沒想到老馬經(jīng)過了莫奈的教育,已然變得成熟了許多,當(dāng)下息事寧人,好聲好氣地說道:
“那這兩個公司和王霸虎他們到底有什么區(qū)別呢?能保證質(zhì)量嗎?”
道哥卻是得理不饒人:“說專業(yè)的給你們也不懂,這么說吧,王霸虎他們叫做愛好,這邊的才叫做商業(yè)!”
大家似懂非懂,點起了頭。
老馬還是不死心,說道:“那就這兩個里選一個吧!你再溝通溝通,看看預(yù)算還能不能再砍掉一點!”
道哥道:“砍不了!人家這份報價單都是成本價了!你們自己看看,哪個還能少的?”
我們又假模假樣看了起來,看不懂,當(dāng)然也不知道哪個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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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糾結(jié)間,夏雨秋回來了,帶著蓋好章的合同。
夏雨秋放下合同,說道:“你們開完會了么?‘果然道’那邊問我什么時候開機(jī),我說我們已經(jīng)在開會安排計劃了,安排好了就聯(lián)系他們?!?p> 老馬像是看到救星,也顧不上表揚(yáng)她剛剛的優(yōu)秀表現(xiàn),把報價單遞給她道:
“那邊先不忙回復(fù),你來看看這個報價單,看看我們還有沒有一點利潤的空間?”
夏雨秋接過,認(rèn)真看完,說道:“我也不是太懂,不過這個創(chuàng)意費,我們這邊腳本都寫好了,是不是就不用了?”
“還有這個監(jiān)工,我們也可以自己去呀?!?p> “還有最貴的這個建模,是不是可以調(diào)整一下時間?!?p> “還有...”
女孩子畢竟心細(xì),發(fā)現(xiàn)了報價單中的許多破綻,讓我們幾個佩服不已,就連道哥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夏雨秋還想接著說,老馬道:“你猜了,直接給那邊負(fù)責(zé)人打電話,看看能少多少?”
道哥撥通手機(jī),打開揚(yáng)聲器放到桌子上,對面響起一個上海口音:“喂,儂是哪個?”
夏雨秋道:“您好,我們是南京天良影視的,昨天收到貴公司的報價單,請問是您做的嗎?”
那邊改成普通話道:“噢,是我做的,有什么問題嗎?”
夏雨秋道:“是這樣的,我們這邊剛剛開會,覺得有一些項目可能不需要,現(xiàn)在還能刪掉嗎?”
那邊道:“嗐!這個啊,當(dāng)然可以??!我就是做個參考而已,你們要什么,只有你們自己知道對不?”
夏雨秋道:“那我們仔細(xì)討論一下,刪掉一些不需要的項目,再發(fā)給您吧?”
對面回道:“好的!”
幾個人一番琢磨,從人力、器材、后期、雜物各方面一番刪減。
最后上海的一家叫做“悟鏡”的公司減到七萬,BJ的一家名為“大圣”的公司減到六萬八。
考慮到BJ比上海要遠(yuǎn)上大幾百公里,遠(yuǎn)水不解近渴,而且萬一要出差也會很麻煩。
最后選定了上海的“悟鏡”影視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