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影楓停在原地,看著眼前的九宮八卦陣,于腦海中同樣浮現(xiàn)出一道平面的陣圖來。
陣圖上標(biāo)明了各個方位的名稱,以及五行屬性,而后兩個意識互相幫助,如同下棋一般,模擬了幾種不同入陣方法,最終決定從西北乾位這個方向入陣。
乾位屬金,楊影楓經(jīng)過兩輪試探,腦海中已然勾勒出了破陣的全過程,以及要注意的事項。
此時他的眼中只有此陣,沒有周圍發(fā)出嘲笑的人群,沒有那些收起小覷之心的內(nèi)門弟子,沒有大師兄那雙肯定且意味深長的眼神,更沒有陣眼處放置的那一卷劍道心得。
他從容入陣,趁著陣勢剛剛激活,便蓄起內(nèi)力,雙手一把握住乾位上金屬性的羽擊劍,拖著它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著東方震位沖去。
他不敢直沖陣眼,害怕陣眼處那柄寶劍應(yīng)激反攻。繞道的話,途中需要經(jīng)過北方坎位(水屬),東北艮位(土屬)。
這兩個陣位,因為水生金,他連滾帶爬的避開坎位上水屬性的飛劍,起身后一擊將艮位上土屬性的飛劍擊飛。同時用眼睛余光記住其余各個方位的飛劍,尤其是從東方震位飛起的那把木屬性羽擊劍。
幾個踏步迎擊向震位飛劍,其余各處飛劍也將臨近。楊影楓喝出一聲,再次拍擊,將震位羽擊劍拍了回去。又是連續(xù)幾個狼狽的翻滾,避開多把飛劍,但背上還是挨了一下。
他踉蹌著前撲至震位孔洞處,將手中停止掙扎的羽擊劍刺入其中,震位被破!
楊影楓立刻撿起地上震位的木屬性羽擊劍,一步不敢停的朝隔壁艮位跑去,一番狼狽的格擋躲閃,也破解了艮位,手中的羽擊劍也變成了艮位土屬性的羽擊劍。
他時刻注意著與手中羽擊劍相生的飛劍,刻意將其避開,雖然如此,還是挨了好幾下,便是臉上都腫起好大一塊。
半空中飛劍軌跡變化無常,極其混亂。但是因為每把劍劍柄處的裝飾有著明顯不同,楊影楓入陣前又將其全部記住,因此非常好區(qū)分每把劍的屬性。
縱使挨了一些不輕不重攻擊,倒也只算是一些皮外傷,楊影楓還撐得住。
他自艮位土屬,入坎位水屬,將其破之;而后又帶著眾飛劍繞行半圈,而入南方離火位,以水克火,破之;再入西方兌金位,以火克金,破之;
到此時,追著他的飛劍只剩兩把,越是走到后面,就越是輕松,楊影楓自此開始,就沒再挨上一下。
輕松的從兌位跑至東南巽木位,以金克木,破之;最后只剩下坤位土屬性的飛劍還在追著楊影楓。
楊影楓反倒好整以暇起來,他手中木屬性的羽擊劍,正好克制土屬性的飛劍,所以一點也不慌。
圍觀眾人卻都是目瞪口呆,因破陣的過程是在太過眼花繚亂,節(jié)奏變化飛快,眾人幾乎沒時間調(diào)整原本的心態(tài),最后表現(xiàn)出的樣子就是這樣的死寂沉默。
楊影楓最后一個騰空,以鷹擊長空的姿態(tài),雙手舉起手中羽擊劍,沖著最后那把飛劍一個暴擊,將它打回坤位。
楊影楓走至坤位,將手中原巽位木屬性的劍刺入到坤位孔中。
圍觀的人,因時間推移越來越多。但正是因為來的人多,這些后來之人又見楊影楓陌生,只看道袍知道是內(nèi)門弟子,卻不是任何熟知的授藝內(nèi)門弟子,和真武六杰之一。
因此眾人表現(xiàn)的更為詫異,大多數(shù)人掉落的下巴幾乎不知道如何撿起來。
待坤位被破后,楊影楓認(rèn)為整個九宮八卦陣便告完全破解,但中間陣眼處的寶劍仍在嗡鳴作響。
楊影楓稍做猶豫,最后還是撿起地上坤位余留的那柄土屬性羽擊劍,一步步朝著大師兄的劍道心得走去。
此時外面眾多真武弟子都是議論不已,即將見證這么多天來首次破陣的時刻,更有人打聽起楊影楓所屬為哪一脈,方便事后結(jié)交。
楊影楓剛剛踏入到中間區(qū)域,那柄抖動的寶劍猝然彈出,以劍柄向楊影楓擊來。
楊影楓大驚,招架兩下,意圖強行突破,但寶劍速度極快,哪怕自己想強行突破,卻怎么也快不過那把長劍。而且越是靠近中間區(qū)域,長劍打擊力度越大。
此番變化,讓圍觀的眾多弟子驚訝不已,都以為楊影楓已經(jīng)破陣,如何還會發(fā)生這般變化的,簡直讓人預(yù)料不及。
大師兄陸忘生雙臂抱手而立,嘴角盡是玩味的笑容。
“把你手中的劍放入西北乾位孔中!”本體意識提醒道。
“乾位原本不是金屬嗎?土生金,我把手中土屬性的劍放進(jìn)去是找死吧?!?p> “那就只能退出失敗了?!?p> 郭乘風(fēng)一咬牙,避開長劍追擊,跳進(jìn)西北乾位,將手中羽擊劍刺入其中。那柄長劍立時禁止不動,但由于土生金,地脈當(dāng)中受到五行相生的影響,元氣迅速沿著地脈補充到其余失去效用的羽擊劍中。
所有被克制過的羽擊劍同時嗡鳴作響。
楊影楓見狀不敢耽誤,在所有羽擊劍飛起時,飛速躍入中間位置,撿起地上那本被眾多真武派門人爭奪良久的劍道心得。期間那柄長劍竟沒有攻擊自己,但八柄羽擊劍已經(jīng)飛了過來。
在所有人提心吊膽的目光中,楊影楓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出了這個陣法。
出陣之后,楊影楓喘著粗氣四處尋找大師兄陸忘生,卻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此時九宮八卦陣禁制方才消失,圍觀諸人立馬圍攏過來。外門弟子神態(tài)更加恭敬,內(nèi)門弟子則紛紛好奇這破陣之人是哪一脈弟子。
便有人拱手問道:“這位師兄好本事,竟然想到這樣的破陣方法,可惜師弟我對于道學(xué)所通不多,可否請教師兄所屬何脈?”
楊影楓此時受到眾多同門敬仰,這等滋味卻是本體意識所沒有經(jīng)歷過的,靈魂深處傳達(dá)出來的情緒,讓他本人有些猶豫是否要將真實身份告知。
然而卻有人在人群中開口替他說出了所屬何處,“他是天璇楊影楓,那個十年前攪得門派大亂的叛徒之子!”
“什么?!”
圍觀眾人都是一驚,紛紛下意識的向后遠(yuǎn)離楊影楓,與方才爭相結(jié)交的姿態(tài)全然相反。人之褒貶善惡,竟不由其本身所為決定,而由他的出身決定。
楊影楓孤零零的站在中間,方才破陣揚名時的得意之情一掃而空,復(fù)歸冰冷。
揭穿楊影楓身份那人排眾而出,走到楊影楓身前,竟是玉衡紫玄真,“師弟別來無恙?我記得曾經(jīng)六脈會議,可沒允許過你私自離開天璇峰?!?p> 楊影楓望向這個人,寸步不讓,“我怎么記得,按照門規(guī),年至及冠的各脈弟子,有權(quán)自由在門派所屬范圍內(nèi)活動?”
同時心中想到,幸好這個世界冠禮是十八歲,不是二十歲,否則不是還要等兩年?
紫玄真眼神一凝,清楚的感覺到楊影楓性格上的變化,他的兩位師弟所言不虛,“門規(guī)規(guī)定的權(quán)利,便只對正常的真武派弟子有效。對你這樣的叛徒弟子,呵呵,就當(dāng)嚴(yán)加看管,防止舊事重演!”
紫玄真此話一出,便有不少內(nèi)門弟子跟著贊同,自知曉楊影楓身份以后,很多與十年前之事有關(guān)系的人,情緒俱都悲憤起來。
楊影楓面對千夫所指,絲毫不懼,淡淡的一個冷笑,“依你這般所說,我該當(dāng)以叛徒之名受到處置。既然如此,你還廢什么話,大可現(xiàn)在拔劍,將小爺我格殺當(dāng)場啊?!?p> 真武派門規(guī),不得對同門以刀劍相向。
紫玄真當(dāng)然不可能受此激將便拔劍攻殺,否則他自己便犯了門規(guī)。如此一來對楊影楓這句話,反倒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
心中極是惱怒,曾經(jīng)被自己踩在腳下隨意踐踏的小畜生,竟然用言語落了自己面子,簡直豈有此理!
紫玄真不敢當(dāng)真拔劍,只能怒喝道:“小畜生,妄想激我拔劍讓我受門規(guī)處置嗎?你是叛徒的兒子,豈能有資格接受正規(guī)弟子待遇?!?p> “呵呵,你不敢拔劍,說明不敢否認(rèn)我是真武弟子。你口口聲聲提到我父親是叛徒,可那與我有何關(guān)系?叛徒的兒子就是叛徒?如果你認(rèn)為如此,來,拔劍誅殺你眼前的叛徒啊!”
紫玄真一手指著楊影楓,一手抓住劍柄,卻遲遲不將佩劍拔出。
“你不是叛徒,卻將我兩個師弟打成重傷,心思歹毒殘暴,遲早要為禍我真武派!”
“笑話!他二人武功不濟,還妄想欺我,便是廢了他們,也當(dāng)屬正當(dāng)防衛(wèi)。更何況,你只提你那二位師弟,怎不提一下這四年來,每日晚上是如何針對我的?我武功不濟,便只能忍氣吞聲,現(xiàn)在比你們強了,還不允許還手?”
“狗賊!生了好一副伶牙俐齒!
各位同門,我小師弟前日被他打得手臂骨折脫臼,身體嚴(yán)重創(chuàng)傷,至少需要修養(yǎng)一月。
此小賊行兇后,不思悔改。昨日又將我五師弟打成多處內(nèi)傷,丟到天璇峰山腰,被雨淋了一夜,內(nèi)傷加風(fēng)寒,只怕會影響武功根基。
下手如此殘毒,還有誰會相信此人日后不會成為我真武派的禍害?!”
正當(dāng)此時,圍觀的內(nèi)門弟子當(dāng)中,竟有數(shù)人受不了激,拔出長劍指向楊影楓。
其中一人說道:“不管門規(guī)怎樣,在我看來,叛徒的兒子就是叛徒!我爹死在你們天璇一脈之人手上,你這小子就逃不開關(guān)系,今日我便要殺了你,為門派除此禍害!”
“算我一個!”
“師父,徒兒這便替你報仇,殺了那大惡人的兒子!省得他再亂我真武?!?p> “此人能夠徒手破解大師兄布下的九宮八卦陣,天資定是極好的。
可惜身為叛徒兒子,他母親又是被迫自殺,還被軟禁在天璇峰十年,心中必有怨恨。
如此天資,又對其余六脈心懷怨恨,若是等他成長起來,對我真武派禍福難料,若能現(xiàn)在斬殺,終究是有利于我真武派?!?p> 嘈雜聲中,數(shù)柄長劍同時攻向楊影楓,楊影楓身處中間,被人群所圍,活動空間狹窄,又是手無寸鐵。數(shù)柄長劍來自各個方位,封鎖了他所有閃避道路,只消一瞬,他便要喪命當(dāng)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