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某不才,請各位賜教?!?p> 姜白雙手一禮,隨后立于場中,腰背挺得筆直。
話音剛落,本來只是隨意打量姜白的各家學說都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的盯著姜白,眼中有好奇,有鄙夷,但更多的是一種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的不屑。
“田師弟,你,你瘋了?你怎么敢挑釁所有學說。完了呀,我應(yīng)該看著你的,我回去會被師傅罵死的?!?p> 耳中傳來浪師兄絕望的慘叫的恐慌不甘的碎碎念,但姜白卻不為所動,反而從容面對著周圍打量的目光。
對面的名家子弟也沒想到姜白這個回答,愣了足有好幾秒,這才不屑的笑出了聲:“古有諸葛孔明?你田黑何德何能,能和諸葛武侯去比較?!?p> “哼,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諸葛武侯之威名,人盡可知。但爾等非但不加以學習,以圖接近。反而妄自菲薄,不思進取,以至于千年之名家,威名盡喪,萬年之傳承,毀于一旦?;葑又獣裕谘陂]目,公孫聽聞,暗自神傷。且爾等今日非但不辨是非,不明事理,反而集于一處,糾纏不休,豈不知無堅得白,必相盈也,真是可笑之極?!?p> “你,你...”
這名家弟子不想就短短一句話就引來姜白如此大段的嘲諷,措手不及,腦中一片慌亂,一只手直指姜白,卻連連顫抖,說不出話。
哈,爽!
看著顫抖的名家弟子,姜白只覺得心中一口惡氣吐出,這幾日因為潛龍榜外號和師兄突然成親所產(chǎn)生的郁悶之氣,一瀉而出,分外爽快。
沒想到罵人還有出氣的功能,難怪前世網(wǎng)上鍵盤俠這么多。
姜白心情愉悅,在腦海中胡思亂想。
“田兄霸氣啊,沒想到你有這么好的口才,師兄我真是沒看錯人。不過接下來要小心,各家坐不住了。”
浪師兄的聲音再次傳來,姜白精神一振,眼睛轉(zhuǎn)了一圈,果然大部分人眼中的蔑視轉(zhuǎn)變?yōu)榱肃嵵睾退伎肌?p> “我來?!?p> 一道聲音響起,姜白聞聲望去,只見一人身穿儒門衣袍,正氣十足的開口:“好,既然田兄腹有昆侖,那我們就來聊聊墨家?!?p> “他是儒家內(nèi)門弟子張謙。”
鼻息一口氣,張謙眼露金光,面容嚴肅,一身浩然正氣匯聚在胸口:“眾所周知,墨家共有十規(guī),‘兼愛’、‘非攻’、‘尚賢’、‘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樂’、‘節(jié)葬’、‘節(jié)用’,但殊不知這些大部分囊括在我儒家思想之下?!柿x禮樂’,不更加加言簡意賅。更何況,我之仁,乃是‘親親、尊尊、長長’,這才符合禮法,這才是天下百姓之所愿。再看你墨家’兼愛‘,胡亂講究平等,這置倫理綱常于何地?”
“哈哈哈哈?!苯状笮?,隨即反駁,“荒謬!仁之道,不僅僅在于倫理綱常,更在乎黎明百姓。自孔圣坐化,爾等儒家子弟,去精留糟,枉論圣學,不之所云。至于我墨家囊括于你儒家之下,更是可笑。我墨家從不與你儒家并存,我墨家自古站于黎明百姓之側(cè),不像爾等儒生,只顧尊君忠主,卻不看這君之惡,主之禍。要知道,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這天下百姓何止萬萬,豈是你們?nèi)迳梢源?!?p> 一通罵完,姜白又感慨道:“連內(nèi)門弟子都淪落于此,儒家,何其衰也?!?p> “你!”
不僅僅是張謙感覺胸口一堵,整個儒家都群情激憤,像是要沖上臺來,拳打姜白。
看著這幕,姜白卻不慌不忙的道:
“道理說不過就以武服人?‘儒以文亂法,而俠以武犯禁’,看來此言當真不虛。”
一群儒家弟子臉憋得通紅,卻被姜白一句話壓得不敢上前,幾乎羞憤欲死。
“看來田黑兄對我們法家也有所造詣嘍?”
異常嚴厲的聲音從臺下傳來,一位黑臉肅穆之人走上臺來。
“小心,法家內(nèi)門嚴五,傳聞是法家一位大賢的弟子?!?p> 浪師兄焦急的聲音再次傳入耳畔。
所謂大賢,是學說中對達到一定高度人的代稱,基本在江湖中都是大宗師以上的存在。
”造詣不敢,但也略有知曉?!?p> 姜白拱手,不卑不亢。
“我法家不愛講微言大義,多以事實來論?!眹牢迕C然道。
“嚴兄請說?!苯渍f道。
“楚南麗水,中產(chǎn)金沙。雖楚國多次嚴令,甚至達到分尸這樣的酷刑卻仍然阻止不了事情的發(fā)生。我有兩問,為何如此?如何阻止?”
“我靠,這么困難,這不是耍嘴皮子就可以的,田黑你可以嗎?”
浪師兄又困苦又調(diào)笑的聲音出現(xiàn)在了耳邊,姜白卻沒有感覺,只是在心里嘀咕。
這不是韓非子上的故事嗎?難道韓非子也失傳了?不對,應(yīng)該是法家靜止外人觀看。
清了清嗓子,姜白解釋道:“有兩層可答?!?p> 兩層?
嚴五的眼睛微微一縮,語氣鄭重的說道:“請答?!?p> “第一層法理。為何率禁不覺?人有僥幸心里,萬一抓不到就可以發(fā)家致富。如何解決?貫徹法律,人人自危,相信沒有僥幸?;蛞陨眺币话懔⑼?,隨后連坐制,相互檢查。”
沉思了一會兒,嚴五回道:“有理,可行?不知第二層是何物?”
“第二層叫道理。楚國貴族橫行,人民困苦,民不聊生,不得已,只能挺而走險,盜取金礦。他們不知刑法嚴峻?他們不知生命可惜?只是迫不得已罷了。要想解決,改制,除貴族,開糧倉,輔以刑法,便可根治?!?p> 這次沉吟了更久,嚴五卻搖了搖頭:“有理,可行,辦不到?!?p> 長嘆一聲,嚴五拜道:“田兄大才,真有諸葛武侯之姿,我法家隨時歡迎先生?!?p> 隨后才緩緩走下臺。
重新聚齊氣勢,姜白環(huán)顧四周:“田某不才,請各位再次賜教!”
相比于第一次的鄙夷,這次每個人不管對姜白的態(tài)度如何,眼光中都或多或少的透露著幾分敬佩和鄭重,不再敢小視。
”可還有人賜教!”
等了一會兒,姜白再次拱手,可四周依舊鴉雀無聲。
姜白雙手拜禮:“既然無人賜教,那這次賜教可否算我田某勝?”
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等等,田小友,這次可以算你勝,但老頭子我氣不過,也想向你討教一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