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高處

　　“公子常來嗎？”林之瑤吃了口菜，“本宮見公子很熟悉這里的樣子呢。”

　　“是啊?！比A琛奕道，“有時自己來，有時和母親一起來，也有些時候會應(yīng)些公子哥們的邀約。”

　　“公子怕不是饞上這望春樓的美味了。”林之瑤打趣道，“本宮曾聽人抱怨說公子不近人情，現(xiàn)如今想來是那人自己不著門道。要本宮說呀，只要是請公子來這望春樓吃飯，公子想著吃的也是要答應(yīng)的。”

　　“公主慧眼如炬，正是如此說呢?！比A琛奕附和道，至于林之瑤說的話有幾分正確并不重要，反正雙方都不會放在心上，更不會將酒桌上的言語當(dāng)真。

　　“公子這般喜歡，為何不買了那廚子回去。”林之瑤道。

　　“這可使不得。論美食，自是沒有比得上宮中的，那這兒的便不是最好的，帶回去又有何意義呢？再者，望春樓吃的煙火氣，在府里可沒有這般趣味。還有一條，出入望春樓的世家子弟多了，人人都這般想，可不得打起來了嗎？我可不敢出這個風(fēng)頭。”華琛奕說。

　　僅是一個酒樓，人員流動多了，公爵顯貴的進(jìn)來出去，大家都要互相忌憚。林之瑤應(yīng)和著，又偏頭看窗外，可謂是風(fēng)景獨(dú)好，遠(yuǎn)可見四處樓房林立的別致意趣，想來夜間可見萬家燈火，賞廣陵夜景。近可見街道人流涌動，不染塵埃卻可感凡世煙火，目力好的則甚至可將小攤小販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當(dāng)真是站得高看得遠(yuǎn)啊，身處高位可見的風(fēng)景倒是比往日能見的多了?！绷种幍?。

　　“可又有多少人能站到這高處來呢？”華琛奕說道，“更多的都是處于底層的人，他們只能癡癡地望著高處之人?！闭f罷，華琛奕指了指街角的一個小乞丐，“他，難道不知這望春樓里有佳肴美味嗎？又何故要龜縮一隅呢？恰恰是因?yàn)橹溃旁谀抢锏却?，等路過的達(dá)官貴人施舍些銀子，或是等酒樓里處理殘余時，和別的乞丐爭搶些別人不要的殘羹冷炙?！?p>　　“公子?！绷种巻玖艘宦暋?p>　　華琛奕將目光從窗外挪回，道：“是我失禮了，突然間有感而發(fā)?！鄙硖幃愢l(xiāng)的質(zhì)子，是被父親拋棄的棋子，也在等待著他人的施舍，若一朝事變，今日華服，明日便會是囚服了。異鄉(xiāng)數(shù)十年，更是從底層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在向上爬，如履薄冰，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腳不穩(wěn)，等待的便是萬丈深淵。這是底層向上爬所必須承擔(dān)的代價與風(fēng)險。

　　洛辰走出包廂，就看到林之瑤和華琛奕同桌相對。洛將軍一行人看見林之瑤，又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一番禮。洛辰送走洛將軍、洛夫人和柳玉茹，便折回來找林之瑤，而華琛奕已然消失不見了?！叭A公子呢？”洛辰問。

　　“走了?！绷种幋?。

　　“那公主這是？”

　　“等你呀。”林之瑤笑著彎了眉眼，又道，“不然你回來不就找不到我了嗎？”說罷，林之瑤又將侍從都先趕回了府，只帶著洛辰，二人便出了望春樓，往人群稀少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