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時間
俯瞰腳下，丹霞風貌的山脈，仰望頭頂，一輪曜日正肆意揮灑光輝。
然而詭異的是——
那丹霞山脈呈弧線被切割開來，一邊是一望無際的紅土沙漠，一面則是生機勃勃的蒼翠大地，而天上那輪曜日旁，一只占據(jù)半邊天空的手掌輪廓顯得異常突兀。
“我站的位置把太陽光遮住了?！?p> 許樂已經(jīng)在這片大地巡視很久，期間見過無數(shù)空無一人的城市、鄉(xiāng)村，甚至在海壇島外，一望無際的海洋都出現(xiàn)了。
但在海洋盡頭，對岸依舊是紅土沙漠。
經(jīng)過觀察，出現(xiàn)的這片大地是以榕城為中心，呈圓形輻括半徑一百五十公里左右的區(qū)域，北至只有一半的桐山市，東至一片汪洋的東夷海峽。
在海峽汪洋里，水位下降，與紅土平原交匯處，出現(xiàn)坍塌的態(tài)勢，不過奇特的是空氣，許樂恢復常態(tài)，走下沖浪板在沙漠里也沒有出現(xiàn)之前那種窒息感。
手指虛空點了點，視界流光瞬息，再睜眼已是回到榕城。
銀色沖浪者如雕像般靜靜飄在洪山大橋上空。
身后一些燃燒的車輛已經(jīng)熄滅，焦臭的氣味隨風四溢，腳下閩江水位下降的厲害，已經(jīng)有不少淤泥暴露在陽光下，一些船只也擱淺陷入其中。
許樂眼前出現(xiàn)一幅立體投影操作界面。
隨著時間越久，沖浪者形態(tài)展現(xiàn)出來的能力越來越多，簡直隨心所欲般，往往只需要許樂念頭一動，各種他所不能理解的新能力就會被發(fā)現(xiàn)。
立體投影的操作界面上，星球模型還是那樣，曲線圖和柱圖等暫時不清楚代表什么，而代表‘時間加速’的調(diào)節(jié)線也出現(xiàn)變化，原本可以隨意拉動的圓點，現(xiàn)在卻僅僅只能拉到三分之一左右高度。
一個立式機械鐘被擺在欄桿上。
許樂把圓點拖拽到極限，只見原本滴滴答答走的秒表，瞬間化作陀螺般飛速旋轉(zhuǎn)起來，心底默默計時，并看向時針和分針，頭頂太陽幾乎肉眼可見的速度沿著軌跡朝西面落下。
新月蒙蒙，光暈揮灑，夜幕瞬間降臨，四周光亮時明時暗，就像是在一部延時攝影的紀錄片，三分鐘左右，眼前表盤上的時針就轉(zhuǎn)了一圈。
“三百倍左右。”
拇指在無名指和中指點了點，默默計算片刻，心底有了大概，也就是說時間加速原本可以一千倍，現(xiàn)在因為新出現(xiàn)的這片區(qū)域，未知原因而落到三百倍。
長夜已盡，白日降臨。
沖浪板出現(xiàn)在江面，許樂眼前的水面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估計要不了一段時間，這條延綿五百多公里的閩江就要徹底干涸。
“不對，時間線上的灰色在變長？”
兩個黑夜過去，實則幾分鐘的時間，立體投影還在眼前，而代表‘時間加速’的振幅線上，灰色開始迅速蔓延，倍速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回落，最終定格在約一百五十倍左右的刻度上。
許樂還在奇怪，就見不遠處的淤泥上，突兀憑空出現(xiàn)一條大魚，閃爍跳了一跳就沒了聲息。
日落月升，皎潔的月光灑落。
據(jù)峽谷相對論來看，許樂以看似很快，實則很慢的速度飛到大魚旁邊，僅僅片刻，這條大魚的鱗片就失去光澤，魚眼干癟，出現(xiàn)嚴重的缺水現(xiàn)象。
伸手抓起死魚，百倍時間的加速，這條死魚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腐敗變質(zhì)，就在他觀察的間隙，腳下水洼里又憑空出現(xiàn)許多魚類，大小不一，活蹦亂跳。
許樂伸手在虛空點了點，瞬間消失不見。
……
群山黑魆魆，大野陰沉沉，山風吹拂而過，發(fā)出啞啞的響叫。
榕城八一水庫附近的一座山頭，嵐風帶著微微涼意在山間游蕩，楊樹梧桐等密密匝匝圍著一塊盆地，正是原榕城動物園。
輕均如絹的云朵間，月光朦朧，動物園上空突兀閃現(xiàn)一道銀光。
銀色沖浪者靜靜站在高空一動不動，很久的時間，他才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從高空落下，此刻在猛獸區(qū)原本空無一物的玻璃房內(nèi)，一條雄性網(wǎng)紋蟒突兀出現(xiàn)，它靜靜趴在枯草堆里呼呼大睡，細長的蛇尾一抖一抖。
銀色沖浪者無聲無息，懸停在網(wǎng)紋蟒身前三四米高空，俯身觀察，只是奇怪，他的動作顯得極為詭異，就像慢動作一樣遲緩，光探頭抬手就大半分鐘。
泛著金屬光澤的手掌穿過玻璃，映出一片銀燦燦的光幕，瞬間裹住蟒蛇。
……
許樂看著在光幕中瘋狂掉幀的網(wǎng)紋蟒，也沒有接觸，只是隔空觀察。他從無到有目睹這條蟒蛇的誕生，在結(jié)合操作面板上新出現(xiàn)的圖形庫猜測——
這些動物是來自現(xiàn)實。
只是不知道是投影還是復制，如果它們在這個世界死亡，會不會對現(xiàn)實本體有影響，而且動物都出現(xiàn)，是不是代表著人類也會出現(xiàn)。
思索間，許樂把蟒蛇丟在地上，只見這條網(wǎng)紋蟒瞬間化作殘影逃向陰影處，藏匿了起來。
刻度定格在一百五十左右不動，他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調(diào)回同步，一方面期望弄懂星球模型的機制，另一方面又害怕給現(xiàn)實帶來壞的影響。
抬頭看著頭頂茫茫黑夜，隱隱約約，朦朦朧朧的那道人形輪廓以及占據(jù)半邊天的手掌，許樂調(diào)轉(zhuǎn)浪頭，瞬間化作一道銀芒朝天上飛去。
……
盤腿坐在星球外太空。
許樂身后是白色大陸似的手掌，腳下則是光影變幻的紅土星球。
“到底哪個圖形代表人類呢？”
呈金字塔式的圖譜放大，幾乎占據(jù)視界全部，這些無序線圖更新速度很快，每一秒都有成百個類似相像的圖形更新，依靠外觀根本判斷不出其所代表的物種。
“還有，這身防護裝備要換掉了?！?p> 右手手掌沒有指紋，不怕暴露，但真要出現(xiàn)人類，一身裝備在國家機器面前，只要被人利用天文望遠鏡觀測到很大概率會被鎖定，這個風險需要降到最低。
端坐在太空，也不知道多久時間，大概有半個小時左右。
圖譜的頁幕毫無征兆停滯，只見最新的一個由線條構(gòu)成的復雜圖形，未能和其他圖形一樣凝實，而是介于虛實之間閃爍不止。
……
腳下綠斑已經(jīng)被一層層鉛灰色的陰云遮蔽，頃刻間陰云密布，云腳長毛。
一道閃電劃過，許樂眼前的操作界面上，那‘時間加速’的振幅線，一個瞬間降到最低點，變得和其他線條一般，呈不可操作狀態(tài)。
“難道？”
意識到什么，許樂站起身來，沖浪板瞬間化作一道銀光扎進鉛云內(nèi)，朝綠斑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