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水滴
星球模型旁邊，許樂睜開雙眼。
臉慢慢湊近，防護服的透明面罩幾乎貼著薄膜，以他的視力自然看不清什么，不過此刻腦海中全是那遮天蔽日的手指，以及宇宙深處的人影輪廓。
“不是虛擬的——”
喃喃自語間，他繞著星球走了一圈，星球表面僅能看到平滑至極的地表，而在另一側(cè)則對應著月亮，表面黑黝黝一片。
呼吸聲時重時弱，拿出計時器看了眼，高壓氣瓶工作時間已經(jīng)接近一個小時。
朝四周掃了一圈，許樂提起雞籠準備離開，不過剛走兩步，一道微弱反光從星球正下方閃耀，定眼發(fā)現(xiàn)是一個‘水滴’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薄膜下。
拇指大小，通體透明。
許樂蹲下身來，拿出驗電筆點了點它，和薄膜一樣，看著脆弱其則非常堅硬，想了想他脫下右手的防護手套，試著接觸。
沒有像接觸薄膜似的，意識進入星球內(nèi)，而是真像水滴一般從薄膜上滴落了下來。
許樂沒能接住，直接掉了下去——
而后，腳下一圈如波紋般的漣漪蕩開，他甚至清楚聽到了滴水的聲音。
“這是又什么東西？”
剛剛觸感很明顯，質(zhì)地堅硬不是液體，許樂伸手摸向星球正下方水滴消失的地方，柔軟如棉絮，和腳下地面質(zhì)感一般無二，就在這查看的間隙，星球正下方的薄膜末端，又有一塊水滴正在形成。
水滴形成得非?？?，在它纖細的尾巴沾著薄膜欲滴時，又陷入停滯。
等待好一會不見動靜，許樂用驗電筆輕輕敲了下它，堅硬且清脆，頓了頓，他再次伸出右手，不再是一根食指，而是拇指、食指和中指并攏，掌心朝上，輕輕的捏住它。
很輕松的摘了下來。
觸感和玻璃制品相似，右手捏了捏，紋絲不動，要知道右手指力連一元面值的硬幣都能輕松扭曲，可想而知其堅硬程度。
指間摩擦，許樂正要用左手拿起，卻不想當左手防護手套接觸水晶后，水滴狀的晶體迅速化作液體，從手套膠質(zhì)表面滑落，滴落了下去。
“咚！”
視線沿著滴落軌跡，又一次清楚看見腳下泛起一圈漣漪。
……
克制住拿筆記本記錄的欲望，許樂轉(zhuǎn)頭看向薄膜末端，奇怪的是這次明顯可以察覺到水滴的形成慢了不少，足足兩分鐘后才成形。
重新摘下后，許樂沒有再耽擱，左手提著雞籠，右手小指、無名指和中指握著水晶，走到門前以拇指、食指和中指指背握住門把手拉開了門。
……
徑直走到衛(wèi)生間，排氣扇開啟，頭頂蓮蓬頭灑下滾燙的熱水，水珠沿著防護服落下流入排水口，不一會兒整個浴室彌漫濃郁的水霧。
許樂知道這么做沒什么用，不過盡人事罷了。
右手握著的水晶，接觸熱水也沒有變化。走出浴室摘下濕漉漉的頭罩，許樂只手慢慢卸下一身裝備，慢條斯理的一一擺放整齊，他先是關(guān)閉了手機錄制，然后把背包掛在陽臺，這才提著雞籠走到工作臺前。
首先默默回憶了一遍見聞，加強記憶。
然后坐在工作臺前，右手指間摩擦水滴，看著攤開的筆記本上面正楷字跡，決定先研究研究手中的水滴，因為不確定是不是還像‘房間’里似的，離開右手就化水消失。
右手捏著水滴；
相機各個角度拍照、用卡尺測量長度、內(nèi)外徑、用放大鏡觀察等。
因為工具太少，數(shù)據(jù)收集的并不多，不過倒是提醒許樂應該入手一臺顯微鏡，到時提取右手皮下組織、血液樣本等，觀察得到數(shù)據(jù)可以和左手做一個對比。
很快，一臺高精度電子秤被放在工作臺上。
他有這些工具都是開網(wǎng)店時，用于精確產(chǎn)品參數(shù)用的，現(xiàn)在不需要拍照和測量鞋子，倒也不能浪費。
右手輕輕捏著水滴，把它放在秤盤上。
然而和預料中一樣，當右手和水滴分離接觸后，瞬間由固態(tài)向液體變化，而后——一圈肉眼可見的波紋沿著電子秤表面蕩開，沿途經(jīng)過工作臺的桌子、地面，然后消失。
“像是科幻電影里的掃描？”伸手摸了摸秤盤，沒有一絲殘留。
……
記錄；
空間大?。褐荛L50.24m、半徑8m、面積201m2
氧氣濃度：21.8%
溫度：19.8℃
……
星球模型：直徑30cm、面積0.283m2
薄膜：直徑50cm、0.785m2
停頓了一會，許樂用筆端戳了戳下巴，翻回寫有水滴數(shù)據(jù)的那頁，然后拿起一張草稿紙驗算，他記得有個公式是mg=3πrλcosα，如果有圓形薄膜的精確數(shù)據(jù)，應該是可以計算出水滴的重量。
撓了撓頭，打算等下次精確測量一下。
不過許樂更關(guān)心的是另一個問題；
萬有引力提供向心力，提供重力，如果忽略地球自轉(zhuǎn)，引力是等于重力的。
這是一條已知的物理定律。
而那未知空間很明顯是有引力的，至于有沒有忽略地球自轉(zhuǎn)帶來的向心力，是可以通過類似于mv^2/r=mMG/r^2這樣的物理公式計算得出結(jié)果的。
這么一想，有被地球影響和沒被地球影響又會帶出更多問題。
“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腦袋有些大的許樂點燃一根香煙，先不糾結(jié)這些，自己研究的話，就像一個原始人研究上帝為什么說要有光就出現(xiàn)光一樣。
喊‘臥槽！’就對了。
……
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問題，許樂在紙上寫下一串詞語；
右手、開門、宇宙房間、星球模型…
思考一會，又加了一個詞，并重重畫了個圈：「水滴」
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它們存在的原理、合理性的時候，首先要研究出用途，能給自己帶來什么好處？
右手掌力氣、虛擬現(xiàn)實體驗版——好像沒了。
“不能給自己帶來利益的風險，是純風險。”
許樂低聲嘟念著。
合上筆記本伸了個懶腰，心底有了決斷：“三年…不，六年內(nèi)沒研究出什么，就上交給國家?！?p> 屆時自己三十歲，人生過半說不定還能混了公務員當當。
切片什么的，還是算了吧！到時誰要敢未經(jīng)允許切自己，恐怕二十四小時后，墳頭前百鳥朝鳳都吹完了。
而自由，沒錢的自由是自由嗎？他向往的自由，是美好的代名詞，是不受苦的。
右手戴上手套，提著雞籠給里面的公雞做了個全身檢查，記下數(shù)據(jù)后把雞籠放在陽臺，用之前的快遞紙皮箱給搭了個窩，防止被凍死。
拖地整理，洗澡刷牙，關(guān)燈睡覺。